第五十三章 老天不公
“真的五两银子一条？”
阿春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手里的野草都像是捧了一把闪着耀眼光芒的银子，双眼都亮了。
“那是当然，可惜灵儿年纪尚小，不通水性，不然必定下水去好好捞捕上一回，就算只能捕捉到一条，我也知足了，如此楠儿的伙食又能改善一些。”
岑灵望着平静无波的清水潭，抿着嘴，低着眉，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实则心中有多紧张，唯有她自己知晓。
阿春会不会信她，亦或是识破她的谎言？
着实忐忑啊！
阿春目光沉沉地盯着岑灵看了许久，继而转向清水潭。
谅这死丫头也不敢扯大话，若是她敢说谎，今日不打死她算她命大。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小，自己可不小啊。
虽然自己也不通水性，不过，不到水的深处去，小心谨慎一些还是可以的。
为了岑灵的那一句，楠儿的伙食能改善一些，最后贪婪与安全相比，她选择了前者，搏一搏也未曾不可。
她收起了眸中的冷厉，挤出一抹笑：“灵儿你且帮二娘看着点，二娘这就下去，这鱼长什么样？”
“这鱼仅有二指大小，通体火红，脑袋大，尾巴像是蝴蝶的形状，整条鱼圆嘟嘟的，很是好认。”岑灵比划这鱼的大小，一脸的认真。
不过，这清水潭哪有吃了可延年益寿的火鱼，纯属她瞎编的。
这女人也不想想什么鱼能卖到五两银子一条。
阿春站在潭边，看着被风吹起了涟漪的水面，咽了一下口水，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害怕。
她弯腰脱了鞋袜，将两边裤腿都卷了起来。
伸出一条腿探测了一下水的深度，水的冰冷让她瑟缩了一下。
想想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又换另一条腿探了探，没探到底。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岑灵突然冲了上去，踢了一下阿春脚下的石块。
“啊……灵儿快扶住我！”阿春摇摇晃晃，惊恐万状，一个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跌落潭中。
岑灵站在岸边淡淡地看着拼命挣扎的阿春。
“二娘，你怎么掉下去了，你快上来啊，这可怎么办呀，我也不会水呀！”说出口的话与她的举止完全不符。
“救命……啊，灵儿快救救二娘……”阿春惊慌地划拉着手脚，试图站起来，奈何水深，怎么也站不起来。
岑灵静静的站在潭边看着，双手抱臂，目光森冷，面无表情，安静的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岁月未曾善待于她，小小年纪，阿娘便不在了。
受尽虐待好不容易活到如今，遇上了纳兰逸之，学会了一些赚钱之道，本以为自此能过上好的生活了。
老天好似并不想让她好过，让她染上恶疾，命不久矣。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阿娘是因阿春而死的，她头上那个让她时日无多的肿包，也是阿春推倒撞上的，日日月月年年所受到的虐待亦都是阿春赐予的。
她有时甚至想指着老天问一句：“贼老天，你长没长眼？”
阿春给了她那么多，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以，她今日就要连本带利还回去了。
“阿娘，灵儿现在就给你报仇，这该死的人很快就要去向你赔罪了。”声音中的冰冷不亚于冬季的冰雪。
“那女人就要淹死了，你怎地不去救？”
蓦然出现的声音惊得岑灵浑身一颤，转头望去，是水莲。
噗通乱蹦的小心脏在她深呼吸几下之后，颇为稳妥地落回了原位。
她轻眨了一下眼睛，冷笑道：“人就是我推下去的，我为何要去救？”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言行举止变得完全不像是她现在的年纪该有的。
水莲缓缓行至岑灵的身旁，看着水中的阿春，不惊不乍：“你就如此恨她？”
岑灵不答反问：“你要救她？”
看着渐渐被水没了头顶，只余双手在水面挥动，连呼救都喊不出的阿春。
她的双手紧握，双目怒瞪，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好不容易才到了眼下这一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救那个女人。
水莲指了指那边的山坡：“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岑灵望着她指着的方向，诧异中带了几许着急。
“你惹不起的人。”声音不冷不热。
“我不走，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去救她！”对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岑灵委实气愤。
“你想想你弟弟，若是他知道是你杀了这个蠢女人，会如何？”
弟弟？是了，楠儿，本以为把他送走了，眼不见为净就能相安无事了。
可是过后呢？
过后他该怎么办？
会不会步了她的后尘？
岑灵看了一眼水里愈发无力挣扎的阿春。
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双目瞪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最终还是毅然决然转身与水莲一起走了。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了自己。
岑灵老早就知道，老天向来不公，阿春命大，虽然奄奄一息，终归死不了。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个背着阿春回来的岑大海，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这岑大海也是奇怪，把人救回了来，也不走，也不去请大夫，就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岑灵，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丫头，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你二娘把那一身湿衣服换下来？”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的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半点表情。
岑灵无法，只好去烧了一锅水，端去帮阿春擦洗，就算如此，岑大海还是不回避。
“大海叔，你在这我没法给二娘更衣，你且先出去可好？”岑灵委实想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意欲何为。
岑大海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望了一眼门外：“你阿爹很快就要回来了，让你阿爹来吧。”
岑灵也望了一眼门外，莫非这岑大海也与水莲还有那一对夫妇是一类的人？
他也知道是她推阿春下水的，所以才如此防着她，生怕她趁机给阿春补一刀。
她想的虽然不全对，但是却也相差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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