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朕看你是把心都放在了别处
今日便是中春宴了，天气也似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熬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春雨，碧空如洗，少见的风和日丽起来。
本是乐康这种爱凑热闹的少年最喜欢的日子，清和寻了好几处玩乐的地方，最后在床上找到了恹恹的小质子。
小质子把头埋在被子里，拱成一坨，就露个屁股翘在外面。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清和趴在床边问道，“奴才看外面玩什么的都有，您不去凑个热闹？”
乐康在被子里晃晃头，发觉清和看不见，从善如流地摇摇小屁股，表示自己不想去。
“您别是前日着了凉。”清和说着起身就要去请太医。
乐康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爪子，揪住清和的袖子：“不能去。”乐康有气无力地摇头，“昨日贪食，多吃了些肘子，估摸着是积食了。”
“那更要请太医瞧瞧了。”
“不可！要是被殿下知道了，今晚准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乐康一脸病容，小心思还转个不停。
“公子，您让奴才怎么说您才好。”清和无奈，把小质子扒楞出来，轻轻揉上他的小肚子，乐康像只乖巧的猫儿，惬意地眯起眼睛。
清和竟有种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刻的奢望，他苦涩地笑了笑，垂下眼帘，藏好不能见光的爱慕。
到了晚宴，乐康也缓得差不多了，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极好，又被清和好好拾捯了一番，小公子披了件月白的锦袍，腰间缀了个青翠玉件，乌发高高束成马尾，被付玄文教养得很好，出落得像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神气极了。
乐康踏进宴会就引来数不清的人的关注。
谁不知晋安国送来的小质子长在了殿下的心尖上，好比那圈养在金笼子的金丝雀。
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了。
偶尔也夹杂着几个意味不明或是嫉恨的目光。
小公子看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自己的位子，站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还有位子，若是质子不嫌弃的话。”付章兮穿倒是正经了许多，但也遮不住那股子浪荡气。
乐康装作没听见，左右四顾，不想搭理他。
要是被付玄文当场抓获，可不就是铁证如山捉奸在床。
他为了晚上能大快朵颐，愣是憋了一天没吃饭，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发出了抗议。
付章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个肘子在他眼前晃荡。
大肘子色香味俱全，炖得肥而不腻，一看就是入口即化。
乐康咽了咽口水，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
身后的清和扶额，公子喜食大肘子还真是宫中人尽皆知。
乐康寻思着他就吃一口解解馋，付玄文现下正忙着，哪里就那么巧被他当场抓获。
他随着付章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到了座位。
清和几次想抓住乐康，都被付章兮状似无意的眼神，吓得不敢抬头。
乐康拿起筷子大口就要嗷呜下去，小鼻子嗅了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反胃。
“乐康，过来。”
付玄文站在不远处，眼都不眨地看着跑到付章兮身边的小团子，连笑意都淡了几分。
乐康吓得一抖，筷子没拿稳，肘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留下了个油腻的印记，但他哪还有心疼的功夫。
付章兮见乐康看他都不看，就屁颠屁颠地小跑到付玄文身前，牵上付玄文的伸出的手，笑得甜滋滋，快要腻死个人。
他拿起那双被乐康用过的筷子，随便夹起点什么，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缓缓地付玄文挑衅一笑。
“孤就不在这么一会子，你就迫不及待了？”付玄文捏着乐康的手指，牵着他往前走，却是不看乐康一眼。
“没有，就是有点饿了。”乐康抱着付玄文的手臂，凑到他眼前，两根手指捏起来。
“你啊，最好是真的饿了。”付玄文用手指顶着乐康的额头，推开乐康的脑袋。
付玄文的席位在东文帝身侧，他就这么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牵着乐康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你先吃着，孤去寻父皇。”付玄文拍拍乐康的脑袋，“你乖些。”
乐康目送走了付玄文，迫不及待夹起肘子，送到嘴边又一次停住了。
他抑制住干呕的冲动，随便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干了下去。
等到喝完顺了口气，他砸吧砸吧嘴，才后知后觉嘴里的味道不大对，一股辛辣取而代之，从喉管冲上脑门。
清和给他倒杯茶的功夫，就见他的小公子们，迷迷糊糊地咬着筷子，吐着嫩红的小舌头，冲他咧嘴傻笑。
“公子，您这是一口喝光了四季醉！”清和拿起空了的杯子，大惊。
乐康极少饮酒，更何况四季醉来有失贞酒之称，后劲极大。
付玄文走在东文帝身后，隔远了就看见少年一副憨态，眼神不由柔和了不少。
东文帝余光注意向来冷情的儿子似是心不在焉，眼里就装进了席间醉酒的小少年。
“他就是晋安的那个小质子？”东文帝敛眉打量了一下小质子，“倒是长大了不少。”
五年前就跟个小病猫似的，小小的一只羸弱不堪。
“是啊，长大了。”付玄文舒展眉头，笑着回答。
“听说你宫里就他一个人？”
“要那么多也顾不上。”付玄文收回视线，摇头道。
“你倒是很看重他。”东文帝语意不明，侧头看向身后的太子。
“无所谓什么看不看重。”付玄文停下，摘下路边开得正好的花，“小猫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乐康一贯招人怜。”
“朕觉得你心中应当有数，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用情过深。”东文帝长叹一声。
“父皇多虑了，乐康除了某些时候有点趣味，却是粗鄙不堪登大雅之堂。”付玄文嗅了下花香，眯眼道，“放在身边当个小宠也算给他个名分。”
东文帝点头，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也时候择一侧妃了。”他遥遥指着个浅紫衣袍的少年，“他是将军府的小儿子，若是把他争取过来，对你定大有助力，日后在你宫里，也可与公主保持平衡。”
付玄文皱眉：“父皇，儿臣现在无心这些。”
“你有心，朕看你把心都放在了那小质子身上了。”东文帝显出不虞，终于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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