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撕裂-第十三章：两年前的旧账
叶千林这种准备翻旧账的说法，引来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好言相劝。
“哎呀叶老师，这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查的。”
“就是，你何必那么在意呢？就算你现在要查，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嘛。”
“对啊，而且再说了，大家平日里都在一个办公室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硬是闹得那么僵呢？”
“哎呀陈老师，你也帮着劝一劝嘛，再这样闹下去也不好……”
面对这些“好言相劝”的发言，叶千林的心里可并不这么想，只见他很认真的说道：“既然现在都还有人拿这件事情说事，就说明他真的相信了某些谣言，刚好这次咱们对上了，那我们就顺便把事情查清楚，如果事情不是公开的那样，我觉得某些人也最好是向当事人道个歉才对。”
叶千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张笑涵，此时空气中的火药味可以说是要多浓有多浓。
其实张笑涵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声誉并不好，只不过平日里没有人敢对他发表什么意见而已。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张笑涵来到这个学校教书的时间几乎比在场所有的其他老师都要早那么些年，换个说法就是，在这个学校里，他的资历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老一些，而且有的时候真的就像其他老师说的一样，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是吵起来的话，把关系闹得太僵了也不好。
只是这一次同样也有很多人觉得张笑涵有些太过了，因为月子凌还在场。而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如果事件的真相真的不是传闻中描述的那样，那么从始至终月子凌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么张笑涵这样的说法对于月子凌来说无疑是一种n次伤害。
所以呢，最终老师们这一次都没能拦得住叶千林，只有张笑涵依旧是嘴硬的说着：“查就查呗，你还能比警察厉害不成。”
于是第三节课上课之前，叶千林便让张笑涵将两年前的“受害者”——现三年级二班的张子龙叫到了月子凌所在的一班来，然后在讲台上，在史陈以及张笑涵的注视下，叶千林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直截了当的对着张子龙说道：“现在呢，我手里拿着的，是两年前警察为你们做的笔录，我相信你对当年的事情一定影响深刻，所以现在，有些问题我想再问你一遍，如果你的回答与档案上的记录对不上的话……”叶千林说道这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子龙一眼，然后继续说道：“那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就需要重新再商议一下了。”
只是叶千林的话音刚落，一边的张笑涵便立即提出了异议，他有些惊讶的说到：“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警察的笔录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这东西不应该都在警局的档案室吗？”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此时的月子凌也有同样的疑问，毕竟月子凌在决定好自己未来想考的学校时，就专门去警察局了解过，想知道这个案底是否会影响个人的升学等问题，只不过他得到的最终答案是——不会，因为警察局压根就没有找到这个事情的档案！！！虽然当时他也想不明白这档案为啥会找不到了，但他想了半天后发现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调查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开始的时候，叶千林很明显想要敷衍掉这个问题，只是随口说道：“我刚刚问校长要的。”
可是这样的答案明显不能令人信服，于是张笑涵继续追问道：“不不不，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校长要去找警察局调这个档案，也不可能这么快，你总不可能告诉我，你早就准备今天为月子凌翻案了吧。”
这下叶千林见张笑涵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于是他只好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史陈，而随着叶千林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了史陈的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史陈淡淡的解释道：“因为这件事情被学校完全的压了下来，所以警察那边是没有立案侦查的，既然没有立案，那这份口供也就被学校要求留了下来。”
……
……
……
“好了好了，”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叶千林主动的岔开了话题，毕竟今天的目的并不是研究档案的来源，而是研究当年事情的真相。
所以叶千林转过头看向了张子龙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要搞清楚，当时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完这个，叶千林立即开始了一长串的发问。
首先，他问道：“第一个问题，月子凌当时打了你几下。”
面对这个问题，张子龙连想都没想，他立刻就回答道：“一下。”
叶千林对张子龙的反应很满意，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下一个问题：“那么请问，当时月子凌都叫来了那些人欺负你。”
这一次张子龙很明显先是想了想，然后一个一个的念出了当时在场所有高年级学生的名字。
“看来你确实记得很清楚哈。”说道这里，叶千林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月子凌，然后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请问，你还记得当时有那些人在场吗？”
月子凌实在是不知道叶千林在搞什么鬼，而且他还在思考刚刚史老师说的话，但眼下既然自己被叫到了，所以他也只好先站起来回答眼前问题。
他先是说出了当时在场同学的名字，却在说那些高年级帮手的名字时，月子凌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说出了零星的几个名字，而且有的还说错了！到最后，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记得了，毕竟有一些人我是真的不认识。”
听到这里，叶千林笑了，他嘲讽的说道：“这就很有意思了哈，主犯都不知道帮手的名称，你一个受害者倒是记得特别清楚。”说着，叶千林一边摇头，一边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随后，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张子龙这边，继续提问道：“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当天月子凌会聚众打你的原因吗？”
……
这个问题让张子龙楞在了原地，他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竟然说了一句：“我忘了，我只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惹到月子凌了，然后他就叫人来打我了。”
……
“呵呵，”听到张子龙这样的答复，叶千林这一次又笑了，然后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不记得了？”
于是张子龙又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再一次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毕竟这种小事谁会记那么久。”
事已至此，张子龙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叶千林并没有着急着揭穿他，因为只有张子龙一个人的回答还不够，于是叶千林对着讲台下说道：“樊雷，你站起来一下……档案上写了你当时也在现场，你说你是知道了张子龙被欺负了才赶过去帮忙的，那你还记得月子凌为什么要打他吗？”
在课堂上，被点名了自然是要站起来的，但樊雷站起来后同样是抠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说了句：“我也不记得了。”
“何磊，那你呢？”叶千林继续点着名单上的名字，还是一样的问题接着问道。
于是何磊也站了起来，但最终他也只是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回答道：“我也忘了。”
“那你呢？”最后，叶千林突然看向了某位脸还肿着的同学，笑着问道：“樊嘉阳，你还记得吗？”
谁知樊嘉阳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好像记得，当时是张子龙在下课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上绊了月子凌一下，让月子凌摔倒了，然后张子龙没有道歉，所以月子凌才会报复他。”
樊嘉阳说完后，叶千林笑着将手中的档案夹扔到了桌子上，然后说道：“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档案上写的是月子凌叫来的高年级的帮手，可这些帮手的名字，作为主谋的月子凌几乎都不记得，反而是作为受害者的张子龙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这还不算，重要的是几乎所有这些帮手的老师们都在反映，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平日里月子凌跟这些人有任何的接触！而且还有，这么严重的事件，严重到下巴都被打掉了，当事人居然能把事情的起因给忘了！而且更诡异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忘了，可唯独樊嘉阳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说道这里，叶千林看着樊嘉阳那还没消肿的脸笑道：“樊嘉阳，我怎么记得你背书的时候，记忆力可没这么好啊。”
樊嘉阳被叶千林的目光看得有些毛毛的，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依旧是嘴硬的打趣道：“哎呀老师你记错了，我记忆力本来就很好的。”
然而叶千林并没有打算跟樊嘉阳多些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张笑涵问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张笑涵见叶千林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这里，他也有些懵，因为他也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说不通，至少自己年少的时候，因为贪玩把手臂摔脱臼了一次，这件事情他可是一直记到了现在，二十几年过去了，他甚至还能找到自己是当时是在哪里摔倒的，是因为什么摔倒的。所以眼下张子龙的说法很明显的有些站不住脚。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强行说道：“问题是你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就是证明张子龙的记性确实是不好。”
看来张笑涵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的看法，然后他继续说道：“这不是还有一个人记得事情的起因吗？说不定就是他的记性好，只不过他没有把这种记性用在学习的方面罢了。”
但时这一次叶千林可就忍不了了，他立马就怼了回去,愤怒的说道：“那是因为这个谣言就是他编造的！就像他今天上午的时候，还想要编造上周月子凌主动去欺负楚项男的事情一样。他自己编造的谎言，无论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串口供，还是在班上乃至于在全校散布谣言，这件事情都被他自己叙述了无数遍，所以他当然记得会记得这件事情。而且不只是这一点，还有那些老师的反馈，关于那些反馈你要怎么解释呢？难道你真的相信月子凌是什么隐藏的校霸吗？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没退休的李老师就明确的表示过，那些所谓的帮手全部都是他教的班级里的学生，他可从来就没见过月子凌跟他们有什么交集。而与之相反的是，我记得很清楚，早在这件事情发生前，我就曾亲眼看见过张子龙，樊嘉阳他们跟这些所谓的帮手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叶千林越说越激动，可是听到这里的张笑涵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他强行打断道：“就算你是对的，可是你要拿什么来证明那些都是都樊嘉阳捏造的谎言呢？要知道当年可是警察都来了，如果月子凌真的是被冤枉了的话，那你觉得人家警察会查不到吗？”
不得不说张笑涵还是很聪明的，警察代表着权威，连权威机构都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或者说连权威机构都在档案上记录了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史陈居然开口了，他用十分低沉的语气说道，就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说道：“因为警察根本就没有去查这件事情。”
然后他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解释道：“事情发生的时候，警察确实来了，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去调查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张笑涵一脸懵逼的问道：“难道当时的结论并不是警察得出来的？”
“不是，”史陈有些无奈的说着：“学校从来就没有说过那是事实，只不过是你从医院回来后去找校长，在看到了桌面上警察的笔录后，只看了一页便认定了那个说法是事实罢了。”
“可是……”张笑涵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他继续追问道：“那为什么学校要选择压下这件事情呢？就凭几个小屁孩编造的谎言，警察不可能查不出来真相的啊！”
经过了刚刚的那些事情，史陈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虽然有些事情实在是不适合说出来，但此时的他也不想去管那么多了，他已经憋的够久了……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解释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些特殊，那个时候再过几天就会有教育部的领导前来视察，校长当时害怕这件事情的调查会耽误太久，万一让教育部的领导知道学校刚刚发生了这样的恶劣事件，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所以校长便想了点办法，想让警察那边草草了事就好。再加上警察当时本来就很不愿意来调查这样的学生问题，于是他们当时在和校长沟通了一下之后，便只是走流程般的记录了一些同学的口供，由于张子龙当时已经不能说话了，而另一边的月子凌当时也被吓懵了，不管问什么他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警察只获得了樊嘉阳他们的口供，本来当时已经打算直接采用这些口供结案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李老师主动找到了警察，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因为那些“帮手”里面也有我教的学生，所以我看到李老师找到了警察以后，也上前去表达了同样的疑惑。就在警察犯难的时候，月子凌的父母从城里赶回来了，他们只是询问了警察后便选择了私了赔钱，这些事情加在一起，最终也就导致了警察这边直接也懒得立案了，后来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结束了。”
“那事情的起源是什么呢？”这时张笑涵看着史陈，也提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没想明白的问题：“无论是月子凌还是张子龙，他们要打群架总是得有个原因的吧。”
而史陈也只能默默的将目光移到了叶千林的身上，他觉得叶千林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主动发起这一次“对簿公堂”行为的吧。
可紧接着，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叶千林却转过头看向了月子凌，然后说道：“这就只能交给你来说了，毕竟这几位肯定都是不愿意说实话的，虽然以前我问你的时候你就不愿意说，还总是找借口说说了也没用，但时现在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了，话筒也都递到你嘴边了，这下你要是还不愿意说，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叶千林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月子凌，但月子凌此时却哑住了，心里一万只羊驼崩腾而过……他扶着自己的额头轻声低语的说道：“好家伙，我就知道。”
半句低语，半句心声，月子凌在心里继续吐槽道：怪不得叶千林这么洒脱，这货果然不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可是站在月子凌的角度，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说出来呢？难道要告诉三位老师，其实这件事情的本质：其实是当时自己的一个情敌在为他们共同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出头吗？
本来早恋这种事情就是偷偷摸摸的，特别是在初中，特别是在农村，在这个青春懵懂却思想落后的环境下，一旦这种事情被老师知道了，那基本上就是公开处刑，范围从全班到全校不等。而且这件事情涉及到早恋就算了，现在的月子凌其实也并不介意老师知道自己早恋相关的事情，可这个问题最关键的点是，这个事情的核心人物，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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