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壁中仙
“哼，不止要把你们打碎，还要罚你们下地狱。”
“是呀是呀，不对……谁在说话？”千音猛地回头，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手执禅杖站在大殿门口。
“大人，就是他！”千音手指着老和尚，“就是他威胁你我们的。”
姜拂衣目光沉沉，盯着老和尚身后没有说话，千音也默默闭上了嘴。
姜拂衣知道云绯可能发现了什么，也知道自己今晚不该来这里，但欲念累积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更没有办法像往日一样装作平静的样子与云绯相敬如宾。
那是他的新娘，他却无法触碰。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老和尚跨步走进大殿，众佛像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云绯，一个小佛像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明妃”，被姜拂衣一个眼神吓得立马噤声。
“去观音庙那日。”云绯道。
啁啁讲的关于她姐姐的故事，让云绯想起了《聊斋志异》里的《画壁》，而在那个故事的最后，老僧说了一句“幻觉生自人心”。
“所以，我现在是在你的幻境里吗？”云绯直视着姜拂衣的眼睛。
姜拂衣走到云绯面前，伸手将落在她发上的一片小叶子拿了下来，对上云绯执拗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道：“是，也不是。”
准确来说，连姜拂衣自己也被困在这里，而困住他们的，是明王。
"当年孤进京赶考，晚上宿在一座废弃的庙里。寺庙的大殿上有座佛像，表面庄严，其实是一座残缺的欢喜佛。五更时分孤起床读书，谁知道竟误打误撞看到那欢喜佛……孤自觉脏了耳目，一时冲动从外面捡了块石头想把佛像砸碎，但孤忘了手上有伤，一滴血溅到了庙里的画壁上。”
“说起来，那欢喜佛与孤也算是有些缘分。他是孤当年成仙时封存的一缕情丝，没想到竟生出了自我意识。"
“因他残缺，他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或许是孤的血，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便用自己的执念将孤困在了画壁里。”
“玉京太子痴傻，孤便代替了他的身份，是以他八岁后突然恢复神志。明王无法操纵孤，却可以短暂附在孤身上影响孤的神志，所以……”
他话没有说完，意味不明地看了云绯一眼。
云绯道：“姜泓沂说殿下八岁时玉京突然失踪了多名女子，是因为明王吗？”
姜拂衣颔首：“他着急要找明妃。”
乌氏如此偏袒姜拂衣，其实也有明王的手笔。
若是旁的什么妖魔鬼怪自然是困不住姜拂衣的，可是那座欢喜佛不同，他是姜拂衣自己的情丝。
说完，姜拂衣不赞成地对老和尚道：“你不该带她来这里的，更不该给她暗示。”
老和尚一脸的沧桑与威严到姜拂衣面前顷刻瓦解，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小书童，“公子……”
然而姜拂衣并不打算听他解释，只是道：“勿要执迷，你与孤的缘分在那一世已经尽了。孤进画壁世界也不是你的疏忽，就算你醒着也救不了孤。”
一夜白头想要逆转天命的，何止啁啁的姐姐。
云绯道：“那其他人……”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从她出现在画壁世界的那一刻起，这个死气沉沉、没有意识的世界就活了起来。是她赋予了所有与她有交集的人以短暂的生命。
她的到来就是救赎，否则所有的人都会永无止境地被困在这里，没有目的的活着。而她来了，世界的一切都将围绕着她运转，因她存在，也最终因她得到解脱。
---
姜拂衣将云绯送到卧房门口，摸了摸她的头发，“去睡吧。”
长夜逐渐淡去，天空露出微明的曙光，空气是湿润的，新鲜的仿佛能将人的心灵一同净化。
云绯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拉住了姜拂衣的手臂，“殿下。”
姜拂衣唇角微勾，“想好了？”
到这一步，两个人对于如何离开画壁都心知肚明。
云绯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姜拂衣笑意更甚，“在这里也很好不是吗？”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轻柔的如同蛊惑。
任务卡上没有写时间，小破书也没有说她不可以留在任务世界。在这里，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努力也可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更何况，她在现代也没有亲人。
云绯再次对姜拂衣伸出手，这次是直接放在了他手心里，“殿下，我想回家。”
她想念寝室里自己的小床，也想念她的室友与同学、甚至想念上学期选修课那个凶巴巴的老师。
那里有她生活过的一切。
云绯没由来地落了一滴泪，姜拂衣眼神暗了暗，倾身将那滴泪舔掉了。
明王的执念对姜拂衣来说是一种折磨，一个高高在上斩断情丝的清冷仙人，从此有了红尘欲念，非得到不可消解。明王要的是一晌贪欢，而他却隐忍着，想长相厮守。
越来越多的泪滴从云绯眼中滑落，她闭了闭眼，睫毛轻轻一颤，姜拂衣尽数将那些泪珠吃了下去。
云绯闻到了姜拂衣身上越来越浓的熟悉香味，那是供奉明王的香火的味道。那香味缥缥缈缈，如同将她带上了云端，她透过缭绕的云雾，看到一个赤身坐在莲花上的男子。那人眉目与姜拂衣九分相似，却更加妖冶多姿，艳气逼人，眉目间尽是风情。
“你终于来了，吾的明妃。”
那人朝她魅惑一笑，将她拉入莲花之中。
……
与此同时，云绯左手腕上的金色宝石手链光芒大盛，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
恭喜您完成三号任务卡。
---
明王找到了明妃，他的执念化解。云绯回到了兰若寺，她转过头，大殿上的佛像唇角缓缓上扬，定格成一个微笑，而后轰然倒塌、土崩瓦解。
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自虚空中飘了过来，停在云绯面前。它哗啦啦翻过几页，对云绯道：“完成的还不错嘛。”接着她手上的那条宝石手链从手腕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拼图碎片。
反面纯白，正面是一只眼睛。
很漂亮的凤眼。
看到这只凤眼，云绯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她问道：“姜拂衣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呀。”小破书示意云绯看向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铺满了整面墙，上面屋舍精巧，人物惟妙惟肖，似乎都要从画中飞出来一般。云绯的目光停留在太子府，画中人似有所感，抬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清清冷冷，没有实质却又仿佛将世间万象纳入眸中。
云绯心脏漏跳一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兰若寺。
一转眼，姜拂衣乘祥云飞上了云间宫阙，似是要重返天庭。
她再看时画壁上已没有姜拂衣的身影，连带着太子府众人都不见了。
云绯没有看到的是姜拂衣衣袖下一闪而过的一抹金色。老和尚也没说，他只送了云绯一串佛珠，哪来的小金铃？
紧接着，乌氏、鹊汀、姜泓沂、徐胜、啁啁、啁啁的姐姐、幺幺……所有与她有交集的人都从画壁中消失了。
他们不知为何出现在画壁中，但他们终于得到了解脱。
只有一个人，云绯迟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她不由得疑惑地问道：“姜清知呢？”
小破书翻了翻书页，平静道：“他死了。”
“他给你下的那种毒，是双向的。你疼一天，他承受剩下二十九天的痛苦。在你与姜拂衣成亲那日，他终于受不了万虫蚀心的痛苦，自尽了。”
云绯怔怔望着繁华锦丽的壁画，一时之间思绪百转千回。而随着与云绯相关的人和事物的离开，原本泛着金光的画壁也渐渐归于沉寂。
最终静止成了一副普通的画壁。
小破书催她道：“好了，你该抽下一张任务卡了。”
(https://www.2mcnxs.com/html/book/84508/84508775/331057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2mcnxs.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2mc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