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壁中仙
说完他自己先意识到了，这不是三皇子府，徐胜要跟过来时被他拒绝了。
姜清知脸色更不好了，他将门砰地一声又关上，阴恻恻地凑到云绯面前道：“你说，本王先杀谁好呢？直接把她的血抽干，还是抽一半留一半给她个痛快？”
云绯越不理他他就越不善罢甘休，非要得到云绯的回应。
姜清知还是散着发，他穿一身绣着暗金云纹的玄色衣袍，半边脸俊美如斯，阴冷的神情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人命的修罗。
但他脸上那道疤确实淡了不少，不知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见云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姜清知便低了头，强硬地将云绯的手放在他脸上，“你摸摸看，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他轻轻扯起唇角，“很快就能全部治好的。”
“就算你比姜拂衣好看，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姜清知的笑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他按住了云绯的肩膀拼命摇晃，“当初不是你主动站出来要嫁给本王的吗？跟本王回府的人也是你，你还穿了内务府送过来的嫁衣给本王看。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愿意……”
“对不起，在太子府我已经解释过了，当时不是我想站出来的。”
“那后来呢？你敢说后面的事都是本王强迫你的吗？”
“对不起。”如果不是被姜清知按着困在椅子上，云绯可能还会给他鞠个躬。这事确实是她的错，她一开始就存了利用对方进入玉京的心思。
姜清知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没关系，本王可以原谅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姜清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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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升高，灿金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半空中洒下点点埃尘。
一扇山水屏风之后，云绯痛苦地蜷缩在软榻上，姜清知已经给她解了镣铐，然而她此时全身发抖，冷汗岑岑，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她无意识地蜷了蜷指尖，瞳孔涣散，意识模糊，五脏六腑如同被万虫啃噬。
疼痛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只有吐过血的唇角还粘着一抹绯色。
姜清知面迎阳光背对着她，若不是他的肩膀微微发抖，云绯真的以为他无动于衷。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刻钟之前，在姜清知要求重新开始被云绯沉默拒绝之后，他就疯了似的大笑着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姜清知逆光站着，云绯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平静地说道：“本王可以放你走，也可以放过地牢里那些人，只要你把这个吃了。”
云绯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
她承认她在利用姜清知对她的喜欢，她在赌。
可是她输了。
云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子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她移开手帕，上面星星点点都是血痕。
姜清知转过身来，唇畔竟荡漾着笑意，“吃都吃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本王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呢。放心，你死不了的。如你所愿，本王不舍得让你死。”
但是，他得不到的，不如就毁掉好了。
凭什么姜拂衣可以轻松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呢？明明那日在选秀阁，他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嫩黄色衣衫的云绯。她像是寒风呼啸冰天雪地的冬季过后出现的第一抹生机，让他见了就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他自从脸毁了之后就见惯了宫人捧高踩低的嘴脸，就连这次的选秀，他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有他两个皇兄在，谁会选他呢？
可就是有人站出来了，那个人还是云绯。
首先袭上心头的是狂喜，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接着他听到姜泓沂阴阳怪气地恭喜他，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姜清知瞬间就清醒了。
她肯定是别有用意，说不定是他的两个好皇兄派过来监视他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使它生根发芽。
现在看来，他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该首先把自己阴暗多疑的一面暴露给她，他败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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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到太子府门口，云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门口的侍卫见到她吃了一惊，接着赶紧向里面禀告。蓁儿慌慌张张从府里跑出来，气喘吁吁道：“姑娘怎么自己回来了，太子殿下呢？”
云绯的脸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好，明明出去两天不到，却仿佛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他们不在的这两天，府里的下人聚在一起聊天说两位主人是去千佛庙上香了，早膳时还举止亲密，说不定府上很快就能迎来一位小主人。
但看云绯眉头紧蹙似有痛苦之意，蓁儿担心道：“姑娘是和殿下吵架了吗？”
云绯摇摇头，“殿下呢？他不在？”
“太子殿下自那日和姑娘一起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看来那日在御街上和姜拂衣交谈的那个人不简单。
云绯道：“蓁儿，你去帮我找一个人。”
与此同时，兰若宫。
皇后乌氏端坐在主座，胸口剧烈起伏，明显余怒未消。
姜拂衣立于座下，澄皇的衣袍不见一丝褶皱，一夜未眠也不见丝毫疲惫，仍旧是君子端方谦谦如玉。
“母后，您当真要如此偏袒皇兄吗？”姜泓沂跪在同列，嘴唇干燥起皮，声音嘶哑，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但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或是打亲情牌，乌氏都不为所动。
“现在朝中已经有大臣弹劾皇兄了，近来玉京多名女子失踪已经引起了百姓惶恐，跟十二年前一模一样，母后就算不为社稷苍生着想，难道还能不为父皇着想吗？”
“你父皇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本宫办理，只要本宫在一天，本宫的拂衣，谁都不能动他半根汗毛。十二年前的那件事不会有人比本宫更清楚，近来的事更是和拂衣没有半点关系。”乌氏态度坚决道。
“可是……”姜泓沂不死心，仍然想要辩解。
“够了，”乌氏打断了他，“泓沂，母后知道你素来不服你皇兄能当上太子，可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按照我们玉京的律例，他就应该是太子。”
姜泓沂苦笑了一下，这就是他母后，眼里永远只有她的长子。
“娘娘，三皇子求见。”鹊汀走过来俯身在乌氏耳边低声道，
“让他进来。”乌氏道。
闻言，姜泓沂眸中闪过一抹喜色。他等着姜清知按他们事先说好的那般扳倒姜拂衣。到时候，由他继承太子之位，姜清知和把他迷的要死要活的云绯双宿双飞。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拉拢云绯，不管云绯嫁给谁他都能从中得利，可云绯不上他的当，没办法他只能放弃。
恰好姜清知派人搜寻名医治疗脸上的疤痕，他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送了个巫医过去。他不断地用云绯刺激姜清知，姜清知果然同意了他的计划。
可他没想到，姜清知撩起衣摆往地上一跪，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母后，儿臣可以作证，大皇兄无罪。因为那些人是二皇兄指使儿臣杀的。儿臣不敢隐瞒，请母后恕罪。”
“你！！！”姜泓沂大惊，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姜清知说道：“三皇弟，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王什么时候指使你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了？”
“那你急什么？”姜清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二皇兄还和儿臣说，只要杀了那些女子，用她们的血入药就可以治好儿臣脸上的伤疤。”
乌氏的神色慢慢变了，姜泓沂看到这一幕更是心急：“母后，你可不能相信三皇弟的一面之辞啊！”
他转过身对姜清知挤出一个笑容：“三弟，二哥承认平日里是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二哥那都是无心之失。咱们自家兄弟何苦自相残杀呢！”
“住嘴！”乌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泓沂，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即日起，你就不要留在玉京了，本宫会向陛下请求将你的封地变为外京，没有调令你就不要回来了。”
姜清知脸上的伤疤是为了救乌氏留下的，这一直是乌氏的隐痛。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就此变成了阴郁暴戾的怪物。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变得不愿意看到姜清知，看到他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无能。
因此无论如何，只要涉及到这条疤，乌氏都不会怪罪姜清知，天大的罪她都可以原谅。
“清知，是母后对不住你。”乌氏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姜清知的脸，到一半时又无力的放下。
“没关系。”姜清知扯出一个笑容。
“好孩子。”乌氏想要抱抱姜清知，却被他偏身躲开了，“母后，儿臣还有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原来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啊，颠倒黑白的滋味可真不错，得到偏袒的人就算杀了人，脸上沾了血都可以被原谅。
他曾经那么渴望得到一个来自母后的拥抱，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生在皇家，亲情是那么的奢侈。
乌氏也曾宠爱过他，也曾关心过姜泓沂，可等姜拂衣恢复正常慢慢崭露头角之后，她就把所有的爱倾注到了姜拂衣身上。
因为曾经得到过，姜泓沂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所以他们才如此不甘。
姜清知摸了摸用红绳系在胸前的小瓷瓶，没关系，他现在找到了真正想要拥入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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