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元空秘境1
大部队筑基修士一走，长陆坊市马上安静了下来，只还有少数几个晚到的筑基匆匆而来，或在摊前匆匆补货，或者直接进去，江善便将三四阶物品大多数收起，换着摆了些五阶金丹修士能用上的物品。
每到秘境即将关闭之时，就有无数修士前来，多数为金丹，他们主要盯上的是那些满载而归的散修，这些散修有的会怕被人杀人夺宝，便将所得在门口通通卖了，换成大商行的提货卡片，这卡片经过祭炼，本人方能提取，不用怕被人抢走。
而金丹修士修为高，更是结伴而来，带走大批物资也不用担心被人劫掠，因此双方皆很满意。
江善现在主要做的就是那些等待弟子的金丹，以及这些方才慢慢赶来的金丹生意。
虽然交易的数量少了，但金丹物品比筑基的贵了很多，让她也能赚不少，便懒懒散散的守在摊前，有一单没一单的卖着。
卖了两天，旁边又来了两个金丹摆摊，她正巧认识，正是当时在善渊门前讨论元空秘境，其中一个说百年前参加过，另一个没参加过的修士。
江善与他们不算认识，但身着同门服饰，江善便拉着赵辛然，过去与二位师兄见礼，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
两个金丹个性都还算温和，并未轻视炼气，虽然也没什么好聊的，但也都混了个眼熟，互相都是活络人，以后没准儿还会做做生意。
就这般过了大概半年，江善手中金丹之物卖了七八成，她便打算收摊返回洞府，赵辛然也卖的差不多了，索性与她一起，两人正在收拾之时，秘境方向竟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坊市中人惊愕望去，见秘境无恙，皆面面相觑，忽的竟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与此同时，秘境外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风洞，比六阶聚灵阵威力更为庞大的，将整个长陆坊市内灵气一吸而空。
长陆本就是一个凡人城池，附近哪有什么灵气，这风洞吸了半天也没吸上什么来，竟然化作一个巨大的吸盘，将坊市外面所有有灵气的人、物一吸而入。
这变故只在片刻之间，待洞府中的元婴、金丹赶到，那风洞已经不见，整个秘境所在之处更是一片空荡，就连秘境都没了，而坊市之中摆摊逛街的人，更是一个都不剩，完全不见人影了。
江善“砰”的一声，掉在了一处地面上，周边雾气蒙蒙，只能看到她旁边摔下了不少人，仔细一看，全都是眼熟的，摆摊同僚们。
赵辛然就摔在她不远。
还不等他们说话，又是一阵吸力传来，他们身上的灵力震颤，随后不容抗拒的被吸收而去。
“好像是个噬灵阵！”其中一个懂阵法的金丹大喝，“你们顶着，我算算阵眼在哪里！”说着，自己掏出一个钟形防御法器将自己套住，掐手计算。
江善皱着眉，忽然身形一闪，飞快进入虚匿界中，还不等松了口气，这虚匿界仿佛被什么东西发现似的，其内一点稀薄灵气竟被完全抽出，她身上的灵气也没被阻挡，仍旧不停向外涌出。
无奈，她只得出了虚匿界，站回了原处，与此同时，好几个身带可以藏身芥子的修士也无奈而出，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江善只觉他们脸色比自己还苦。
江善十分理解，毕竟不是谁带着的芥子都和她那个坑货虚匿界似的，里面就那么一点点灵气，大多数藏身芥子里的灵脉都不小，更不会轻易被个器灵融了让人吸收的。
此时，那位正在计算阵眼的金丹身外的防御钟灵气终于被吸空，化作凡铁，扑通掉了下来，他取出一炳长弓，一边大吼一声:“给我死！”一边向其中一处射去。
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击在一处，其余之人皆明白此处正是阵眼，于是纷纷向此处攻击，刀枪剑斧，各属性术法，就连勉力维持的江善，都向里面射了只弩剑。
那阵眼之处“啪”的碎开，众人还不待高兴，却发现那吸收灵力的速度不减反增，犹如被激怒般发了大力，众人流失灵力的速度竟比刚才快了三成。
“前辈确定那是阵眼？”有个筑基哆哆嗦嗦的问。
那金丹脸色铁青，“这是个复合阵！不只有一个噬灵阵，如今已经变阵了！”
“那现在是什么阵法？道友可能再找到阵眼？道友放心，防御法器我们还是有的，能为道友遮挡一二！”
这金丹脸色更为难看，“这阵法……我不会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善默默关注众人，发现其中有几人法力流失最为严重，她仔细看了眼，发现多数是主生机的木系灵力，已经有几个主修木属的炼气已经晕过去了。
这时，也有一个金丹注意到这点，他大声提示:“这阵法吸收最多的是木属性灵力，可能是木属性阵法，我们用金系术法攻击它，诸位道友，生死在此之间，请诸位齐心协力，共破此阵！”
语毕，自己一个金刀术便砍在阵法之上。
江善因主修雷属，并不被这阵法主要针对，所以虽是炼气，此时倒还好好站着，可惜也是岌岌可危，于是拉了赵辛然一把，两人退到后面，给那些金丹筑基让位置。
赵辛然这时候也是强弩之末，两人每人贴了一打防御符，同时飞快吞咽回复灵力的丹药，江善这种药囤的多，还给赵辛然分了几瓶。
这边看那些攻击阵法的金丹筑基，谁的灵力不济又迟迟不磕丹药的，便猜测对方应该是没丹了，就给对方扔过去一瓶，得来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但即便是共同努力，阵法还是岿然不动，江善的丹药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大家都浮躁极了。
“这似乎是……”那擅长阵法的金丹修士忽然张口，声音竟又干又哑，“……上古饕餮大阵……”
“你认出来了？”有人欣喜问，“能破吗？”
见那金丹眼珠通红，咬紧牙关，又有人猜测:“很难破吗？”
“不是难破，”那金丹一字一顿道，“是无法可破！”
众人一惊。
“饕餮有进无出，只有吃够了，它才能停下来，我们的灵力吸完了，吸的就是我们的生命力，骨血、筋骨、金丹、元神！要不它先饱了，要不就先把我们吸干了！否则绝不会停下来！”
他忽然指向地面:“就像那两人一样。”
江善顺指看去，见那里正是刚刚晕倒的那两个木属炼气修士的位置，此时哪里竟然只剩两身完全失去光泽的衣服，衣服外露出的几根白骨正在慢慢化灰，只片刻间，竟完全成了一捧灰烬。
江善眉头紧皱。
她和赵辛然修为都不高，先死的绝对是他们，不过还好，赵辛然是土水火三灵根，也不是被吸收的主力人群。
此时已经没人攻击阵法了，大家都竭力维持自己灵力，争取耗过这催命的阵法。
就这般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江善和赵辛然一路嗑药，两人把金丹筑基的丹药都分给了本门修士，希望他们坚持的也能久一点。
忽然一个筑基大喝一声:“老子和你拼了！”一大把符箓就向阵法击去，同时挥出数样法器，指挥着它们飞向阵法，“砰”“砰”几声，竟纷纷自爆了。
阵法丝毫没受影响，那修士却仿佛快被逼疯了，一张脸通红，眼里结出红丝，他怒吼一声，猛的扑向了大阵，合身一撞，竟就此自爆了。
筑基自爆，发出的攻击可到金丹巅峰全力一击，阵法却全无反应，众人心下都是一沉。
就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期间又有两个炼气筑基撑不住，自爆在了阵前。
一众金丹虽然灵力多，但是刚刚攻击阵法耗费了不少，灵丹也不算多，到了金丹这个修为，灵丹珍贵，每一颗都是高价，他们也根本存不了多少，如今也已力不从心。
江善和赵辛然一路嗑药，炼气丹药比筑基金丹丹药好得的多，让她二人一直苟到现在，即便这样，赵辛然却也已经晕了过去。
江善无奈，直接掏出一株三阶药草塞进了赵辛然嘴里，让他咀嚼，又拿了数颗灵石放在他的掌心，自己也默默地吸收灵石灵力。
赵辛然感受到她的动作，竭力睁开双眼，又往自己身上贴了一打符箓，助自己恢复灵力。
这般再度艰苦撑了两个时辰，大阵丝毫吃饱了的意思都没有，阵内的炼气，筑基全晕，金丹也晕过去了大半，剩下的也是昏昏沉沉的，半晕半醒的样子。
正这时，江善识海中一面镜子一闪，飞快射出一道灵力，正攻击在她沉睡的元神之上，让江善整个身体一抖，被迫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阵中情景，瞳孔骤然一缩，旁边的赵辛然头发都白了大半，整个人瘦了三圈，仅剩皮包骨了，她不用看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定是不大好看的，这时她却只觉头脑清明，从没这么清醒过，盯着大阵，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将丹田内飨雷珠招出，从其中抽出了一道天雷，飞快的吸入自己体内，雷力甫入身体，一半在体内肆虐，让她痛不欲生，一半却又化作了一团精纯雷灵力，瞬间灌满了她的丹田经脉，又疾速被大阵吸收而出，没让这大量的雷灵力把她身体撑爆。
身上难得有点富裕的灵力了，见赵辛然面目愈黑，快撑不下去了的样子，便好心把还没被吸走快溢出去的灵力给他输了一些，让他不至于这么快被抽干，虽是好意，但这灵力带着电光，赵辛然被电的一颤一颤的，痛苦的□□只能压在舌下，一点发不出来。
一道一道雷力抽取，江善只觉体内千疮百孔之时，饕餮大阵终于吃饱了的样子，慢慢停下了吸收灵力的速度，围困住他们的阵法缓缓消散，神识竟可以探出去了。
而这时，整个阵中，只剩下江善一个人还站着，其余众修或晕或死，横七竖八分散躺在各处。
她体内灵力还剩大半，也不再迟疑，飞快掏出雷王鞭，鞭体无限化长，有灵智一般匍匐探前，把那些还探得到灵力的，还活着的纷纷一卷，片刻间就已缚完，随后江善拽着鞭子，鞭身一节一节多种多样的挂着修士、储物袋、法器、灵兽，犹如拉着的一长段风筝，一路招摇前行，间或碰到几个落单的寻宝筑基，看到这阵势也跑的老远，只以为什么大型妖兽出没，让她得以找到了一处空的山洞，将这些修士安顿了。
没有大阵吸取灵力了，一众修士身体自动的从空中吸收着灵气，温养自身。
江善把一众人甩在一起，众人的法宝储物袋也扔在一处，拉出自己宗门的几个检查了下，见众修无不精血损耗，半死不活的，也只能无奈看着。
她这时候没灵物没灵丹，也治不了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于是便跑到一边，自己修炼去了。
大周天跑了数圈，江善有点古怪，这元空秘境灵力怎么这么稀薄？还不如他们善渊门外门随便一个峰头，不是说这是上古秘境，灵力远超现今吗？这可有点水啊！
看着自己身边横七竖八翻倒的一众修士，想到不管怎样都是认识的，便摆了个聚灵阵，阵中放了数块中品灵石，瞬间一股股灵力汇来，让江善舒适的叹了口气，继续修炼去了。
过了半日，终于醒了一个修士，正是她认识的同门，那位之前进来过的金丹。
江善凑了过去，在对方那双迷惘的眼神中晃了晃手，问他:“师兄看这里眼熟吗？您之前来过的，故地重游啦？有没有点回家的感觉啊？”
那位金丹眨了眨眼，猛然坐了起来，飞快的先在身上掐了个防御术法，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在晕倒的修士们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江善身上，不敢相信的样子:“我们出来了？”
“饕餮吃够了，阵法就散了，我便把你们拖了出来，”她指指那边地上散落的无数储物袋，“师兄看看有没有你的？当时跑的急，也不知道储物袋拿没拿全？”
那金丹无语，这小修士自己跑了不算，还要带着他们这一堆人，甚至他们的储物袋灵兽都不忘拿着，怎的这般心大？不过若非她带他们出来，把昏迷的一众修士扔在那，储物袋八成留不住，保不齐小命全都交代了，于是感激万分的一揖，“多谢小师妹这番救命之情，我叫邵正行，重黎峰弟子，日后定当报答。”
江善赶紧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这次掉进上古饕餮大阵的大约有数十人，到最后还活着被江善拉出来的不过十几个，其余都被吸干了骨血，直接死在了里面，接连醒来的修士不乏熟悉之人没出来的，尽皆满脸黯然，不过修仙就是这样，不是得成大道，最后就都是一死，修士都看得很开，很快便恢复好了精神。
大家都是正派修士，不论散修还是宗门修士，能活到最后皆是机缘在身或有大毅力者，道心人品都不错，各自挑了自己的储物袋，恢复好了就与江善告别，互相留了传音符便就此离去了，到最后，山洞里也只剩下几个善渊门同门弟子，以及剩在地上的几十个储物袋。
这些都是死去修士的储物袋，没人多拿，众修默认留给了江善。
善渊门只剩一个筑基，三个金丹，还有江善赵辛然这俩炼气。
炼气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江善只说师尊给了保命之物，元婴手段玄妙无比，众人各不在疑，赵辛然就完全靠运气了，多亏江善时不时的给他吃一道雷力，让他勉强活着，可即便这样他看着也不是很好，简直老了二十岁，身上肉都没了，哪有当日让合欢宗弟子当街调戏那个俊郎样子了。
倒是江善，可能是因为三元秉阳诀让她灵力更为浓厚，只是头发白了大半，其余完全没影响，江善便把这头一年前吃了生发丹才长出来的头发剃光，露出泽光清润的圆脑袋。
她年纪还小，正是雌雄难辨的时候，看着便完全一副俊秀小和尚的模样。
赵辛然看她看的心里痒痒，于是也学着她剃光了头发，水镜一照，江善像个玉面和尚，他像个黑脸僵尸。
赵辛然:“……”
江善安慰他两句:“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咱们命多大啊，不要太在意外表，你看我头发也没了，我还是个姑娘，我都没闹，你忍一忍，等过段时间……”
赵辛然眼巴巴看着她。
“……过段时间你就忘了。”
“……”赵辛然扁扁嘴，“咱们能一样吗？你都没老，还这么好看，我可是个翩翩美少年啊……”
还翩翩美少年？真不要脸，江善鄙视了他一眼。
她在储物袋中翻找了一会，找出几张准备卖给女修的花钿，据说加了养颜花，贴久了会让姑娘更加漂亮。
然后江善“哒”的给翩翩美少年贴了一张。
“呐，美少年，贴着会越来越美的，别闹了啊！”
赵辛然呆呆的，化出一面水镜照了下，看到了一个被封印的黑脸僵尸。
剩下四名同门修士来寻江善，江善便不再搭理赵辛然，专心与他们说话。
邵正行修为最高，便由他开口:“江师妹，我们伤都好了，打算出去看看，寻找些机缘，不知你以后怎么打算，是否要和我们一起？”
他们都商量过了，江善救了他们一命，若是跟着他们，那他们必要保她安全出去的。
结果江善道:“我的好友伤还没好，我想再等他几天，就不与几位师兄师叔同行了，祝四位寻得大机缘，成功突破。”
邵正行笑了笑，“什么大机缘，我们如今只想着平安出去，只是身上丹药符箓都没了，法器也毁了不少，就去找些灵物修炼，调理损失的精血。”
说着他叹了口气，“可惜刘方舟没活下来，千辛万苦晋成了金丹，却死在……哎！”
刘方舟正是与邵正行一起摆摊那个金丹，曾经感叹没进过元空秘境，没想到第一次进来就身消魂陨，心下不由唏嘘。
江善请这几人稍等，拿出剩下的那几十个储物袋，“这些几位师兄师叔看看有没有适用的，直接拿走就行，高阶修士的我也用不了。”毕竟是同门，她也希望他们能安全一些走出来，日后都是门中肱骨。
这几人纷纷摇手，示意不收，虽说江善说了自己修为低用不了，但是不代表人家不可以卖，他们几个又怎么会占这个便宜。
江善想了想，道:“我们都是同门，又一起逢难，不用太过客气，我也是略尽同门之谊，这样，你们一人挑一个储物袋，若是有心，等出去之后还我一样的就行。”
几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一人取了一个，邵正行却不是随意挑的，而是直接拿了个绣有一个“刘”字的储物袋，有些低落道:“这是方舟的，我带回去留个纪念吧。”
他打开储物袋，里面只剩下两件法器和几颗化作石灰的灵石，以及一身内门弟子服，一块弟子令，法器破损的几乎不能用了，几人看了，都很默然。
修仙大路上，生，一切皆有可能，死，那便万事全消，甚至尸骨不存。
送走几个同门，江善带着赵辛然又换了一个山洞，这次这个山洞更隐蔽了些，灵力也不算多，她设了个高阶的聚灵阵，两人在此暂居。
“你不会真的要在这陪我一起闭关吧？”赵辛然斜着眼看江善，哼哼，“怎的这般有人情味儿？元空秘境一个修士一生只能进来一次，我们炼气就进来了，也不知道以后筑基还进不进的来，你在这陪我闭关，那可就白浪费机会了。
“我今天就走，秘境凭符进出，我去弄两个入境符回来，”江善给他布上一个三阶隐匿阵法，“你好好闭关，争取半年后出去的时候能恢复原样，别老这么阴阳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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