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栀子花
见几番劝说无果，裴芜都快要给这小祖宗下跪了，哭丧着个脸：“小殿下，您这到底怎么样才会放过我们啊，私自缉拿亡魂，要是被冥主冥后知道了，饭碗是小事，这日后还有哪个地方敢要我们啊。”
笙时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本殿现在就让你们丢饭碗，知道你们爱财，这样吧，谁要是给本殿抓一个亡魂，本殿就给他一百万冥币，你们看如何？”
裴芜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谁知他身后的那两个守卫交头接耳的，似乎是在讨论着划不划算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后，他们都站了出来，纷纷表示愿意。
倒是让裴芜弄的个尴尬的下场，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笙时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招还是她跟苏羽学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真不假。
她拍了拍裴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裴芜，你看，本殿知道你一心为冥界，不如就将这个机会让给他们如何？这样他们还能多一些钱呢。”
瞧着裴芜的样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的手下要是这么做了，就算是他没做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啊。
只能应下，一张脸黑的简直不能再黑了：“殿下需要几个？”
笙时冲着他晃了晃手，露出了标准的微笑：“五六个吧。兰长宫的。”
一号奈何桥乃是天界的亡魂必经之地，在这里守株待兔是最好不过了。一个两个太少，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效果，毕竟即使是仙界中人，也是会死的，五六个正好。
这一抓，就抓了一个月，要知道仙界中的亡魂一直以来都是最少的，根本不比人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亡魂，这五六个也是极为耗费心神，更别说是点名要兰长宫的了。
在抓到三个后，一直许久都没有出现兰长宫的亡魂，裴芜连忙道：“殿下，这实在是没有了啊，您也知道的，天界的亡魂一直都是少的可怜啊，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了啊。”
笙时也并没有为难他们，一人给了两百万冥币，将这三个亡魂抓了过来：“行了行了，三个就三个吧，本殿也不为难你们了，若是他们回来后问起，你就说是本殿逼你们的就成。”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直到笙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他们才着实松了一口气，裴芜看着他们这副财迷的样子，赶紧呵斥了几句：“干什么呢，还不快站岗，还是想想等冥王冥后发现了怎么交代吧。”
“阿笙，你要将他们带去哪里啊。”龙芷问。
自从她抓了这几人后，便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笙时手中拿着一个圆环，圆环上分别系着三根绳索，身后绑着的是那三个亡魂，像是溜大街一样带着他们。
笙时想也不想就说：“罪恶城。龙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奈何桥抓他们么。”
“若是让他们喝了孟婆汤，可就问不出什么来了，是这样吗。”
笙时微微一笑：“正是。”
来了罪恶城后，笙时并没有和城主打招呼，便直接带着这三人入了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拔舌地狱。
凡是说慌的人死后必定会进入拔舌地狱，所以在这里问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进入拔舌地狱后，周遭全是打铁和惩罚的声音，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让笙时差点没喘过气来，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耳边全是那些惨叫声，声声力竭。
她身后的三个人一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的，成了怂包：“大人，大人，我们生前可并未做坏事，你要明察啊大人。”
笙时将手中的圆环交给了龙芷，又从打铁匠手中拿了一把铁钳过来，对着他们三人：“你放心，本殿还不是糊涂的人，你们应该知道这拔舌地狱是专门惩治哪种犯人的，本殿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便是。”
“是是是，大人，我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这话时，他们浑身都一身汗水，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吓得。
他们三个人当中，两个吓得半死，还有一个一声不吭，从方才抓了他开始，就一言不发，着实引起了笙时的兴趣。
笙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问：“他是谁？”
很明显，她问的是旁边的那两个人。
这个人从方才被抓一直一言不发，对外界的刺激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这个模样倒是让她想起了那个小白眼狼。
记得刚捡到他的时候，也是听不见。而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不仅听不见，还看不见。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笙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大人，我们不知道啊，在兰长宫从来没有见过他，许是那些鬼差抓错了也说不定……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上就被铁钳贯穿，流下满地的血腥之气。可他还是说着：“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笙时松开了他，手中的铁钳上方红光闪烁，笙时冷笑一声，又是刺向另外一只手：“冥界的东西，专治你们这些亡魂，你说这拔舌地狱既然是专治你们这些说谎的人的，又怎么会没有测谎的东西呢。”
“啊！！！大人……我真的不知……”
这时，铁钳上方的红光变为绿色，笙时惊讶了一番：“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殿夹错人了。”
龙芷这才提醒道：“阿笙，他方才说的好像是我们……而不是我。”
“终于老实了。”
笙时看向一边同样惊恐的人，问：“本殿问你，他是谁？你放心，若你说了，本殿便许你下一世的荣华富贵，看你的穿着，应该是宫女吧，伺候人的感觉如何。”
经过方才的杀鸡儆猴，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咽了咽口水：“他，他是我们公主的药人。”
此人名叫宋当，是兰长宫的宫女，也是须咛的贴身婢女。
“继续。”见这宫女瞻前顾后，笙时道：“说！”
宋当听着周围的凄惨叫声，怕的浑身哆嗦：“须咛公主体弱多病，天帝便从各地寻了一些天赋极佳的人作为药人，为须咛公主续命，他……他就是其中一个。”
“你又如何得知？”
宋当的眼中多了几分怨恨，直到她说完，笙时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是负责给他们送药的宫女，只有在药罐子里泡着，才能保证他们还活着，这样公主就能用他们的灵脉续命，可前不久，少临殿下从玄海森林回来带了些灵药，公主这才好了起来。可偏生为了不让此事被外人知晓，公主便将我们这些人和药人一同除尽。”
龙芷问：“你们养药人就养药人，为何要将他们残害至此？”
宋当下唇紧咬：“若不如此，如何保证他们听话，瞎了眼睛，聋了耳朵，变成哑巴，乃至削成人棍，谁让他们不听话的，总是想着要跑，到最后不还是会被抓回来。”
笙时将令牌丢在了她的脚边：“那可是被这些人抓回去的？”
宋当在看到这令牌时，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自己的脑袋，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抓着这令牌不放：“这，这是天帝给须咛公主的暗卫，专门听从于须咛公主的，为何会在你手中？”
笙时将令牌又收了回来，蹲下身子与她齐平，问：“听裴芜说，你叫宋当，是须咛的贴身婢女，死因，鸠酒之毒。”
似是想到了什么，宋当连忙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笙时又道：“既然你跟在须咛身边那么久，那本殿向你打听一个人。”
此刻宋当的精神有些恍惚，拼命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须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好不容易才将她安静了下来：“若你的信息本殿喜欢，本殿倒是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宋当拉着笙时的胳膊：“真的真的？”
接着，她又满脸愤恨的说道：“我要杀了那个须咛，我要杀了她，你要问谁，我谁都知道，谁都知道。”
“约莫一千年前，不对，应该是玄海森林开启前夕，兰长宫可丢了一个药人，那人被挖了灵核，患有耳疾，对了，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那人的代号叫做：七十三号。”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宋当想了起来：“是他，我知道，他是被单独关押的，天赋在一群药人中最好了，公主非常重视，从不允许我们近身，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跑了出去，公主就派人前去捉回来，但听说，好像是死在了玄海森林。”
在知道阿玖的身份之后，笙时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感到唏嘘。
虽然先前有想过阿玖的身份是和天界有关，却不曾想还是和天帝有关。
记得阿玖先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算，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会对他厌弃的，难不成指的便是这件事吗？
她交朋友，又何尝以身份论亲疏了。
“行了本殿知道了。”
方才答应了宋当，说答应她一件事，笙时便问：“你想让本殿答应你什么？”
宋当说：“我要还阳，我要杀了那个须咛，她这般蛇蝎心肠，我从小就跟着她，却不曾想连我也不放过……”
还未等她说完，笙时手一挥，宋当便消失不见，还了阳，冥界的一切断然不会记起，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此时，方才那个被她扎了两下的人说道：“我呢，我也要还阳，大人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笙时没有搭理他，直接走出了罪恶城，用灵鹤给轮回城城主传了个音，让他给这个药人来生谋一个好去处。至于剩下的那个吗，该干嘛干嘛去。
这轮回城的城主，可谓是最神秘不过了。这数万年来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仿佛就只存在于传闻里，即使是父君母后，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
记得小时候贪玩去轮回城，走着走着便晕了过去，第二天自己在忘川河畔醒了过来，着实诡异的很。
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轮回城了。
出了罪恶城后，笙时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满脑子都在想阿玖的事情，那日或许真的是被黑雾给侵蚀了心智，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她，好像又一次的丢下了阿玖。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其实在开始，她并没有打算用天雷毁掉灵核的。
在遇到了阿玖后，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逆掉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为自己争夺一条活路。
她是这样，少临也是这样，或许世间的人都像他们一样，禁锢在人生既定的牢笼中，无法自救。
所以，这次受罚，她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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