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那些漂浮在急凋岁月里的零星珍稀机会，就如同一只只掉队的惊弓之鸟，总在铅灰色的天穹下仓皇失措，在猎人的枪口边缘四处逃窜。”
一一《捡只猫妖成老公》林柚风/文。
滇北的地势，一如唐代诗人李白在《蜀道难》里面所写：“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你千辛万苦才翻过眼前这座山头时，却发现山的那边又是一座让你感到无比绝望的山头。
如此地形地势，外面的人是难以进来，也无心刻意进来找罪受。而里面的人，也难以和外界沟通交流。
交通长期闭塞，滇北地区的经济自然也就跟着贫困与落后。
付雅从前一直在心里面暗暗吐槽自己是贫民窟里面走出来的贫穷女孩。
直到她今儿个来到滇北地区的腹地一一砚曲县。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多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她从前就是再穷，日子过得再艰难，也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而来到这里，她才真正地明白自己读书时，在做语文试卷阅读题时看到的那句话：“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滇北艺术学院里面，选择芭蕾专业的人并不多。在这里，民族舞才是热门专业。而芭蕾舞，真的只能说是冷门专业中的冷门。
不过也正因为它是冷门专业，所以才得到了更多的扶持机会。
比如他们帝诺芭蕾舞蹈团这次的有备而来。
刚来的第一天，白天鹅小分队的队长付雅，便跟着团长她老人家开始着手物色有天赋，当然也要有那么一颗真正热爱芭蕾舞之心的种子选手了。
那天傍晚，她跟华姐高挺天鹅颈，神情严肃地坐在评委席上，静静地观看那十几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穿着一双旧旧软软的芭蕾舞鞋在舞台上跳芭蕾舞，然后逐一给她们每个人评价打分，也给时间给她们，让她们述说自己对芭蕾舞的认识，热爱以及偷藏在她们心里面的理想。
而这些，其实也是付雅从前经历过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面前这十几个青涩拘谨的女孩子，她们大多数都是留守儿童，有的父母离婚，有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有的甚至从小就被抛弃了。
因她们在舞蹈领域都有一定的天赋，当然也是流了很多汗水，吃过很多的苦头，才脱颖而出被特招进这所艺术学院的。
否则，她们的命运便也和山区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早早的嫁人生娃或者是外出打工了。
无疑，她们每一个人都想着努力走出大山，想当舞蹈家，想过上好生活……
然而尽管有西部大开发的国家政策扶持，但说实在的，这里的教育资源与大城市里的舞蹈学校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很多。
因此，她们这群人，现在真的特别特别需要一个能帮助她们走向更大舞台的机会。
逐一观看并且评价完她们的舞姿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付雅跟华姐在台下认真讨论了一番后，最后将象征帝诺芭蕾舞蹈团签约邀请的两根珍贵橄榄枝，递到了那两个天赋极高，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度也够强的女孩子手上。
付雅告诉她们，如果她们愿意，并且在回去跟父母商量过后，她们的父母也都同意的话，那她们两个幸运的女孩子，两天后将会跟他们白天鹅小分队一起登上飞机，前往他们的母校C大舞蹈学院接受更好的芭蕾舞教育。
不久后也会正式加入他们帝诺芭蕾舞蹈团，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物色种子选手环节结束后，那两个收到签约邀请的女孩子喜忧参半地离开了舞蹈室。
付雅跟团长她老人家在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宣传单以及打分表后，也正准备起身离开，去吃晚饭。
然而付雅一转头却发现，那十几个提前离开的女孩子之中，那个长得最是漂亮，但眼角上方有一个显眼的红色心形胎记的高挑女生又折了回来。
邬碧儿眼含泪光，捏着拳头满脸不甘地质问谭嘉华和付雅：“老师，你们为什么不选我？我的天赋，以及身体的柔软性和协调性，明明都不比她们两个差的！”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她红唇发颤，满眼倔强地向付雅她们重复着这句话。
空气中一晌的静默。付雅轻叹一声，抬眸正视邬碧儿的漂亮双眸，用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回答她的质问：“因为你并不爱芭蕾舞。至少我在你的眼里，看不见你对它有那么一丝半点的热爱。你只是想通过它，逃离这个地方，不是吗？”
付雅这番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不留一点儿委婉客套的余地。
话落，邬碧儿睁着她那一双通红的美眸愣了一下，旋即破罐子破摔似的，咬着下唇情绪激动地冲付雅点头道：“是！我恨透了这里！恨透了这日复一日麻木且枯燥的训练，却怎么也看不见前方的光亮的灰暗日子。”
“我曾经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考进这所学校，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凭借这里的资源走出滇北大山，登上更高的舞台。可我后来才发现，原来这里也不过如此……可我明明不比她们差的呀，老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选我呢？”
其实她并不是不爱芭蕾舞，只是日复一日的麻木消磨，让她昔日那份纯真的热爱退却消散殆尽了。
大山里的孩子。这个出身本身就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她们的心里。
她们是如此地渴望有朝一日能像真正的天鹅那样，展翅高飞，飞上更高的舞台发光发热……
无疑，邬碧儿她是个有野心也很勇敢倔强的女孩子。
但，现实终归是残忍的。
不达标，便是不达标，眼泪博不来任何一名裁判或是HR的同情。
“我欣赏你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勇气。但我们舞蹈团挑人有自己的标准和原则。所以，很抱歉。”付雅在淡声对她说完抱歉之后，倏忽低头撕下手中的一张白纸，然后唰唰两下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面前这个满眼泪水的倔强女孩子。
“不过，你可以留着我的联系方式，等你重新寻回对跳芭蕾舞的那份热爱，而非只是单纯将它当做弹跳板的那天。你打电话给我，我会资助你走出这里，让你有机会追逐你的梦想，登上更高的舞台。”
话落，付雅便转身和全程保持沉默，完全将这件事交给她处理的华姐一块离开了这里。
她说要资助邬碧儿，并不是在同情她的泪水，毕竟像邬碧儿她这样渴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冲出大山的女孩子，在这里可太多太多了。
同情个鬼，她又不是什么伟大的慈善家。就算她有那个心，她也同情不过来啊。
当然，她也并不是在放空话安慰她。
毕竟有程小荒给她的那张黑金卡在，资助她一个邬碧儿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帮她呢？
大抵是因为，付雅那会看着小姑娘那满眼的倔强和不甘，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她跟莫少昀在欧洲留学那会，自己也曾这般倔强地向诺兰前辈争取那一个非常宝贵的上台表演的机会。
而后来，自己也确实没让诺兰前辈失望。
在那次比赛中，她得到了评委会主席给她的一个满分，也从诺兰前辈手里接过了金奖的奖杯。
说真的，付雅今日既然对她开了这个口，留下了这么一个承诺，便是给了她一个有望走出大山登上国际舞台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她自己足够争气，达到付雅给她的那个资助要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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