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互持
宋念十分“贴心”的，只给两人准备了一间病房。
但病房里原有的病床是单人的，比较窄，睡两个人会有些挤。
晏酌趁着江佑去浴室洗澡，独自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回寝室去睡。
江佑刚分化完，又是omega，他原本放心不下，但一来是这儿空间有限，他怕连累江佑睡得不舒服，二来是…
检查已经说明江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这要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势必会紧贴着，在如今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和顾虑的情况下，晏酌不保证自己还禁受得住诱惑，能不干点儿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
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他就是，怕弄伤人。
因为，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连知识储备都有些偏了，毕竟，他之前是一直以为江佑会成为alpha的。
但这突然的一转变…
晏酌叹了口气，心中旖旎尽散，阴霾重新笼罩上来。
江佑是什么性别他不在乎，甚至，能否被标记，能否生育，都不重要，他最在意，也最介怀的，就是江佑的健康。
饶是嘴上答应了江佑不自责，不多想，心里也在拼命执行，但终归，结果是稍有些事与愿违，不尽如人意的。
他好像从现在起，就无法想象和忍受，没有江佑的日子了。
这可怎么办呢…
“在想什么？”
沐浴好的人换上了干净清爽的病号服，正用毛巾擦着头站在一旁看他。
晏酌回神，动作自然的把人拉到腿上坐着，接替了擦头发的工作。
“想这床有点窄，你会不会睡得不舒服。”
江佑低垂着眼睛，静静感受着他的服务。
“分化的时候睡饱了，我现在倒是不困。”
“不困？”，晏酌手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
“那也得睡，不然生物钟乱掉了，对身体不好。”
“嗯。”
江佑随意应了一声，没答话了。
病房里有恒温换气系统，相比于外面，温暖如春，发丝几经揉擦，已然差不多干透了。
晏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又走了神，在怀里人突然往前躲了下他的擦拭后才回神。
“你是想把我薅秃么？”，江佑转眼看他。
“…”
“不是…”，晏酌尴尬的挑了下他的头发，确定干了才抱歉一笑，“弄疼了吧？”
江佑盯着他半晌，而后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晏酌，你要想装作若无其事心如止水，也请演技好一些。”
“我…对不起。”
江佑起身，抢过他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声音稍大了些。
“我宁愿你跟我闹，跟我抱怨，甚至，一刻不停的跟我说，你有多难受，有多舍不得我，也不想看你一个人坐在那儿闷想。”
晏酌抬眼，看见他眼睛里起了层薄雾，自己瞬间也鼻子一酸。
“…在我还能跟你分担的时候，多让我分担一些，不好吗？”
晏酌痛苦的闭上眼睛，抬手把人拉过来，拦腰抱住，无声哽咽。
两具都有些颤抖的身体，互相紧拥支撑许久，才堪堪平息。
“江佑，这世界上的爱分很多种，有的是禁锢，有的是放手，而我们，选择了尊重。”
“尊重意味着成全，成全对方想要的，不总是一意孤行，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完全剔除所有的苦了吗？”
“不能的，感情中的百般滋味，只要沾上，就定是要让人反复来回尝个遍的，不必躲，也躲不了。”
“只是就像你说的，我愿意啊，只要是你给的，再疼再苦，我都是高兴的。”
晏酌勾了勾面前人的下巴，语调坚而缓，“所以不用太心疼我，哪怕你真不能跟我白头偕老，我用余生守着跟你的回忆，亦能时常品出些甜来。”
江佑眼睫颤动不止，目中模糊一片。
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宽慰自己。
“今天是周六，天亮后，我们去医院，我们去找中医，去治病，那么多医院，那么多医生，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晏酌把人按回怀里抱住，顺道，“好，我陪你去。”
他强行把江佑的脸抬起来，边给他抹着眼泪边半严肃道，“但这件事不能成为压着我们的石头，江佑，答应我，我们尽力就好，你说的，当下才最重要。”
“好”，江佑止不住的点头。
他从没觉得哪一刻这么无助过，哪怕有晏酌陪着，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急切热烈的想要治疗，想要求生。
原本，他早就接受现状，不做无用挣扎也不抱无望幻想了的，但晏酌一开口，他就忍不住了。
舍不得，放不下，只要有方法能让他活得久一些，哪怕是成为药罐子，哪怕到最后只能用机器维持生命，只要多一秒，都是好的。
-
——咚咚咚咚咚咚
宋念靠在墙上，抬手跟索命似的敲着门。
“十二点了，收房了啊，开门开门，里面的人听着，十二点了，收房了啊…”
屋内窗帘紧闭，遮光性很足，还像在夜里似的。
晏酌皱眉转醒，胳膊上的压感让他下意识抬手捂住怀里人的耳朵，然后烦躁的冲门外吼了声，“续住！”
外面静默一瞬，没声儿了。
江佑没被宋念弄醒，也被他吼醒了，惺忪着睡眼，轻声道，“你挺能耐，还续住。”
晏酌笑了下，凑过去亲他额头。
“早，睡得还行吗？”
江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起身，揉了揉头发，转了转脖子，如实道，“不太行，浑身都疼。”
“啧”
晏酌十分有眼色的就势给他捏肩捶背，兀自思量道，“那看来，咱家以后得买个大点儿的床。”
江佑扭头斜眼看他。
这人却挑唇一笑，继续道，“能让你在上面滚好几圈的那种。”
“…”
江佑眯了眯眼睛，嗤道，“床要那么大做什么？又不在上面跑酷。”
“嘶…”，晏酌被怼得吸了口气。
江佑没好气道，“我疼，是因为你夜里把我当人形抱枕给我压的！”
晏酌不确定道，“有吗？”
“有”，江佑推了开他的手，下床，“所以，以后分床睡。”
“？！！”
晏酌立马跟上，“别啊宝贝儿，昨天第一次嘛，以后我注意，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
打打闹闹的洗漱完去找宋念的时候，他跟温绒已经吃上午饭了。
“来来来，再不来肉都被我吃光了”，温绒把两盒饭从保温箱里拿了出来递给他们。
“谢谢”，江佑接过。
宋念问，“昨天有什么不适反应吗？”
“没有。”
“嗯，观察一晚上没事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宋念喝了口汤，交代道，“你现在已经是omega了，你要时刻记住这件事，别还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能一打十的alpha。”
“哦。”
“哥你放心吧，以后我帮他一打十”，晏酌笑了下。
“呸”，宋念嘲讽道，“哪次你不是马后炮，人自己解决完了你才出现？”
“…”
晏酌仔细回忆了下，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吃饭下药和昨天的事儿，他到的时候，江佑都已经把人初步搞定了，只给留下了个补刀的空间。
嘶…晏酌摸着下巴，叹道，“强啊江大大。”
江佑笑了下没说话。
“是我失职了，以后一定变成你的专属挂件，你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这么大个挂件，坠人”，江佑不甚在意道，“没必要，我现在照样一打十。”
“诶诶诶”，宋念制止道，“刚说的话你就没过脑子是吧？你现在是omega，就算身体素质很好，基因也强大，但你没被终生标记前，在alpha面前是有天然弱势的，但凡有不轨之人用信息素压你，你是没有招架的能力的。”
晏酌放下筷子，面色有些凝重的盯着江佑。
“我哥说的有道理，要是其他普通alpha你可能还不会受什么影响，但要也是s级的，你是不可避免会受到生理性压制的，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提醒你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有准备。”
他言辞间确实只有担忧，江佑明白，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宋念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语言的艺术啊…既然听进去了，我就再唠叨一句，同级别的omega对你也会有影响，比如会诱导发、情什么的，这些常识啊，你最好赶紧补一补，一会儿我把omega手册给你，晏酌，你可要监督他。”
“昂，我读给他听。”
江佑：“…”
温绒突然心细的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那江佑分化后的第一次发、情期，是不是就不确定了？毕竟是提前分化了一些时间，难免会有些紊乱。”
“这个确实”，宋念点了点头，“不过一般第一次发-情期是在分化后一个月左右，嗯…江佑你最好记一下时间，快到时候了就赶紧来这儿隔离。”
说着说着他顿了顿，不免笑了下，又道，“或者也可以不用隔离，看你了。”
“？”，江佑下意识问了声，“为什么？”
温绒低头抿唇一笑。
晏酌被轻呛了一下，有些慌乱的给他碗里夹菜，“吃饭…一会儿凉了。”
江佑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omega发-情期除了自己隔离打抑制剂生扛，就只有跟alpha结合啊，哪儿还有什么为什么。
真是，嘴快。
他顺着晏酌给的台阶急滚而下，没说话了。
宋念瞟了眼他的后颈，笑了下也没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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