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眨着眼睛的洛川一副水汪汪的样子, 平日里的精英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任人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颜寻挪开目光：“这样，我换一个问题吧。”
她的信息素延伸出去一些，试探后确定面前这个确实是人类, 而非诡计多端的雄性虫族。
“那你的父亲是谁？”
洛川伸手拉住了颜寻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 他的手白的过分, 腕骨形状漂亮极了。
“这个我记得，父亲是……”邀功一样小孩的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洛川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眸, “对不起, 这个也被我忘记了。”
颜寻深呼吸，颜寻告诉自己不能和失忆的人计较, 她心脏强大, 弯起一抹微笑。
“那这样，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颜寻起身, 准备去医生那里询问洛川到底得多久才能恢复, 毕竟她就还有两天的时间，本来是要对方报恩的，不是来喜当妈的。
洛川有些委屈：“母亲, 你可以不要走吗？”
这个世界的男人为什么都那么黏人啊！！
颜寻内心的小人捶地，她伸手将洛川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摘开，温和道：“我去和医生聊聊。”
她飞也似的从病房里离开，洛川看着关上的门许久收回目光, 他动了动自己的终端。
终端一打开就全是需要处理的信息, 光幕有些破裂, 但就算是这样, 洛川也依旧在刷着信息。
公司从上到下的事务都要从洛川这里过一遍, 所幸他这方面的记忆并未遗忘。
颜寻从医生那里得到了“记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恢复”“得碰运气”的回复，并且清楚了洛川可以回家调养，只要定期复查——主要是床位费真的很贵。
就算季星源很有钱，但也不能在别的男人身上这样挥霍啊。
颜寻步伐沉重地回到了病房，却在房门外看见了好几个人，他们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制服，西装的领带打的笔挺，让医院的走廊变得像是公司的会议室门口。
这群人走进去就能开关系到整个公司命运的会。
颜寻：“哇哦。”
不论如何，她的星币有救了。
而从病床上下来的洛川也换好了衣服，他的西装是浅色的，又戴上了下属带来的眼镜，重新恢复了那种在直播中能够看到的精英模样。
只是洛川看到颜寻的下一秒，他下意识张嘴：“母……”
颜寻迅速开口：“呃呃呃呃呃这些是什么人？”
奇怪的发言让周围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颜寻的身上，洛川快步来到她的身边：“他们过来护送我前往aic公司。”
“母亲，”洛川知道颜寻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弯腰在颜寻耳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这都是我的人，可以对他们放心。”
看来还有不是他的人，那aic内部的构成也挺复杂，颜寻想。
她和洛川对视几秒：“那我就……”
“如果不介意，请和我一起去一趟aic，”洛川很上道，他的桃花眼弯弯，“当然，要在你有空的状况下。”
颜寻内心“好耶”，在周围一群人敬畏的目光下被洛川引领着向外走，而后方的下属中则是有人对医疗费用进行结清，转给颜寻的终端。
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一群来医院治病的人侧目。
前往aic公司乘坐的是公司专用的飞行器，因为昨晚的事情，技术部的人员连夜进行了升级和维修，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飞行器上有人不断地看向洛川，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顾虑到颜寻在旁边，多次开口都犹豫着。
反倒是洛川让他们直接说——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颜寻的身份是他的母亲。
上级领导这么指示，自然就少了压力，一个下属按下飞船侧边的按钮，巨大的屏幕展示出来。
“洛川大人，您那艘飞行器上的文件被全部销毁，这是昨天合同的备份件。三皇子殿下对将来的合作非常感兴趣，但给出利润的让步并不是很大。”
洛川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两下：“那就继续谈。”
在洛川看来，和三皇子的交易本身就是赔本的买卖，自然是不可能让aic处于更加不利的位置。
对方是了一声退下去。
接下来是各种各样的状况汇报，专业术语听得颜寻的脑袋都有些晕晕的，过了会儿少女偏头看他：“没想这些你都还记得。”
“因为很重要。”洛川“嗯”了一声，“和母亲您一样重要。”
颜寻沉默，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比自己岁数还大些的儿子——还有应该也很重要的父亲被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颜寻有预感，在k30星球的时候，阿维尔带她去测试机械契合度出现的aic标示的那件事，要么是洛川、要么是洛川身边的人，他们肯定与之有些关联。
或许，和虫族也有些关联。
根本没有交集的人干什么这么做呢，而且看他们和谢景竹还有交流，一看就是不需要颜寻来搭德维特家族的线的。
aic的大厦靠近了以后看起来更加的宏伟，建筑四周还有小型的巡逻飞船围绕着建筑物旋转，在飞行器上的洛川继续陷入办公的忙碌状态，最后停留在正门外的巨大停机坪上。
这个公司没有几年的历史，但员工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同类型的公司，开发部门尤其如此。
洛川先一步下去，他伸手扶着颜寻从高处跳下来。
他们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后面的下属忍不住面面相觑。
洛川大人这是…死里逃生之后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了吗？不过这总归只是猜测，他们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在明面上议论自己的上司。
在aic公司门口迎接的是同类型的精英，对方原本焦虑地在门口来回地踱步，听见飞行器降落的声音急的一刻也等不下去，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洛川大人，您终于回来了！”他下意识地只注意到了洛川而忽视了旁边的人，“董事长大人看起来有点生气，让你回来以后就立刻去他的办公……”
说到这里，男人才注意到站在洛川身边的颜寻。
莫名其妙地，对方眼中亮起光：“董事长让您带着身边的人去他的办公室！”
没说话还在打量四周的颜寻：“？”
颜寻在这样激动的注视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能够直接去见董事长也挺好的，毕竟对方接近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不去会会总有些遗憾。
况且，还有事要拜托人家呢！
董事长的办公室在最上层，需要专属的电梯才能上去，颜寻是外人，权限需要临时开，她在大厅处等候了一阵子。
她听见了路过的白领的交流。
“每次董事长说话都让人好紧张，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
身边拿着咖啡，染着五彩长发的女士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你来公司到现在就听过几句董事长的话？要我说还是洛川大人好。”
“所以到底是谁在洛川大人的飞行器上……”
“嘘……说不定是上面的大人们准备做什么呢，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在颜寻还听着她们交流的时候，洛川回来了。
洛川瞥了一眼说话的两人的背影，两人进入到密闭的电梯内，他微微低下头，眼镜旁边的帘子晃动了两下。
“抱歉，让您看笑话了。”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有些冷淡，“应该是宣传部门的，我会通知。”
颜寻：“啊，其实我不在意，还有可以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也不要喊我母亲了。”
万一洛川的记忆在之后恢复，想到自己对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叫母亲，之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董事长的办公室是一整个平层，采光度很好，内部进行了房间的分割，有专门的卧室、书房等，里面有机器人进行定期的清扫，整个空间都装饰的偏向于成熟风格——和颜寻想象的总裁办公室差不多。
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有个男人正站在那里。
对方肩宽腰窄，背影看上去就能想到身材很好，再搭配上颜寻见过的、直播上的伦纳德影像，有种莫名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伦纳德转过身。
颜寻身侧的洛川大约是有了肌肉记忆，他下意识的单手放在心口地下头，说：“父亲。”
他这么说完，自己和颜寻都愣住了。
颜寻：“……”
伦纳德看起来也不像是十岁出头就能生孩子的样子，还有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在他的观念里是伦纳德的夫人啊？
伦纳德没有说话，他站在窗边，光线从外部投射进来，令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颜寻莫名的有种压力，随后男人朝着这边走来。
伦纳德那与人工语音助手一模一样的声音说：“你这次让我有些失望。”他的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却像是一把利刃扎在下属的人身上。
越是平静，越是恐怖。
洛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颅内出血导致的并发症令他忘记了一些习惯，本能地向着颜寻身后一缩。
青年垂着眼眸，其实颜寻的身段并不能将他遮挡在身后，只是这样伦纳德第一眼就能够看见颜寻。
他或许潜意思里就觉得，伦纳德会对颜寻心软一些。
而男人的目光确实在颜寻的注视下柔和了一些。
“抱歉，让你见笑了，”伦纳德对着颜寻说，他弯下腰，向着颜寻行了个绅士的礼节，“很感谢小姐对我下属的帮助。”
对方大抵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位置，平日里就会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并非是语气温和、动作温和一些就能够消弭的。
颜寻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句：“嗯，不过他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等记忆恢复了再工作会更好。”
颜寻继续说道：“不过想不到伦纳德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孩子。”
男人低笑了一声，颜寻抬眸就对上伦纳德视线。
伦纳德弯眸：“嗯，颜小姐在意这个吗？”
“洛川确实喊我父亲，不过他是我的养子。”
身后的洛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眼看着就要没什么话可以聊，颜寻顿了顿，决定趁此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
颜寻看着伦纳德，她问：“伦纳德先生，你的声音和我房间里的人工智能声音很像，他也是aic公司出品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之前k31游戏仓里也是。
“人工智能…确实有这件事。”高大的男人拉开旁边的皮质座椅，示意颜寻坐下，“在这项技术推出的时候，为了纪念就让我录制了一份语音包，不过是随机投放的，谁能够触发，这个概率我也不知道。”
他弯腰的时候和颜寻凑得有点接近：“看来颜小姐开启了我司设置的彩蛋，你的运气很好。”
与人工智能对话时候那种耳朵痒痒的感觉有又一次重新涌了上来，而且人声比起经过机械再传达的声音还要更有磁性。
颜寻朝着另一边躲了躲，伦纳德则是直起了身子。
他绕过桌子，姿态悠闲地坐到了属于董事长的位置上：“颜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伦纳德没有了解，颜寻有种自己被他牵着走的感觉，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决定直接道明自己的目的。
“其实，有件事情想要拜托aic公司。”
伦纳德看一眼站在一边，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情而一言不发的洛川：“你救了我的养子，有任何要求当然可以提出。”
他向着旁边挥了挥手，脸色苍白的洛川又向着两人一点头，随后从上来的电梯离开，走前目光有些不舍地从颜寻身上一晃而过。
现在，办公室内就剩下颜寻和伦纳德两个人。
颜寻说：“我之前收到了aic的邀请，说是aic能够对机械契合度进行修改。”她顿了顿，观察伦纳德依旧镇定自如的神情，“本来是打算自己过来拜访的，意外救了洛川。”
伦纳德的唇角小弧度地勾起，但面上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才知道那是颜寻。
“啊…原来那个孩子就是你。”
“aic掌控着诸多的最新技术，检索功能覆盖整个帝星。”
“当时检测到了你百分百的机甲契合度，又检测到你知道结果之后情绪因子异常的低落，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我决定为你做修改……只是由于那台机器并没有录入人员系统，所以我才让你来帝星后找我。”
aic具有检索的能力，这样的技术往往代表着信息资源的垄断——不过这样的行为在帝星似乎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个地上地下两副面孔，黑夜白日两个样子的星球。
伦纳德丝毫没有自己说了什么恐怖的话的自觉，他仍然一字一顿娓娓道来：“毕竟，在帝国的历史上，百分百的契合度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如果被发现，你一定会被很多人争夺。”
“但我想邀请你和我、和我的aic合作。”
游刃有余的男人这么说着，颜寻看着他。
伦纳德说的好像是真的，但是颜寻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于是她决定尝试一下。
不知不觉间，玫瑰气味的信息素弥漫在了空气中，颜寻看向自己面前的伦纳德，对方毫无反应，撞上颜寻的视线，仿佛征求她的意见一样向着侧边轻轻点了下头。
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当然，我不会强求一位美丽的女士。”
……不是虫族。
那说的可能有点道理。
颜寻斟酌着说：“合作研究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
如果要对身体做解剖之类的，那还是算了，大不了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伦纳德的手十指相扣搭在桌面上，他温和道：“当然不会，只是要是试操作机甲，请放心，我们研究的会是最前沿的技术。”
颜寻又问了几个时间地点上的问题，伦纳德很有耐心地一个个为她讲解，这种状况下，那种人工智能指导一样的感觉又重现上来。
他或许很适合做这项工作，颜寻想。
“对了，”敲定完准备离开后，颜寻回头，“麻烦您纠正一下你的养子的观念，他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母亲。”
顶着伦纳德的目光，颜寻眨眨眼：“当然，如果他清醒了以后忘记这件事情，就不要在提了。”
她转身就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关闭。
伦纳德沉默半晌，男人勾起一抹笑。
“哈…勉强做了件让我开心的事。”
他走到前方，手撑在颜寻刚刚站立过位置前的桌子上。如果颜寻此刻还站在这里，这个姿势能够将她完全的罩在自己的掌控中。
伦纳德想，aic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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