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叮叮叮！”桑喻睁开沉沉的眼睛关掉了闹钟。她习惯性揉了揉眼睛，感觉不太对劲，摸出枕头旁边的小镜子借着亮光，果然不出所料，眼睛肿起来了。
“唉。”桑喻叹了一口气，被看见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桑喻顺利进了厨房，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微肿的眼睛，神色暗了下去，想起昨天的话头微微发痛。
王燕今天没做饭，桌子上放着在超市买的面包。桑喻看见心里一松，不知道为什么不吃面条心情就会好些。
好久没吃面包了，桑喻大口吃了起来。王燕把热的牛奶拿了过来，看着她微肿的眼睛发问，“这是怎么了？”
桑喻嚼着面包的嘴停了下来，糟糕，忘记眼睛这回事了。
“嗯，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所以就。”她说完有些忐忑。
“我让你早些睡觉怎么就不听？本来学习就不怎么样了，老师在黑板上讲题你再昏昏欲睡，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怎么不能……”王燕的话像是导弹一样不停输出，一字一句攻击着桑喻。
桑喻深吸一口气，眼前被水雾蒙住。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了起来。王燕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瞪着她：“你要干什么！”
“我吃饱了。”
王燕看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对你妈这个样子！你看看二叔家的静静，看看人家现在什么样，你什么样……”
桑喻从未像现在一般气得发晕，她快速收拾好书包，出了门。王燕还在旁边继续说着。
桑喻支开车子，双手攥紧车把，看向王燕。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桑喻咬着唇：“你发现过我的好处吗？”
“什么？”王燕一愣。
生平第一次桑喻顶了嘴，“你这么喜欢别人家孩子，养他们啊！干嘛要养我！”
王燕似乎没想到一直顺从的闺女会跟自己这么讲话，她惊得瞪大眼睛，手指着桑喻：“我今天不养你也打死你！”
桑喻说完就骑着车子走了。后面是王燕的谩骂。
今天桑喻走得很早，学校里面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桑喻把车停好，没有回教室，转身去了学校的告示栏，看着红底黑字密密麻麻的成绩，泪珠如同雨点般不受控制地落下。
“你还好吗？”
桑喻一惊，慌忙擦掉眼泪。
“没事。”
男生从后面递上来一包纸巾，桑喻低头一看，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男生清朗的声音环绕着她。
桑喻情绪稳定下来转了过去。
“姜懿？”
桑喻光顾着伤心完全没听出来是姜懿的声音。
完了，刚才都被他看见了……桑喻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他应该认不出自己吧……
“桑喻，你还好吗？”
“我还好。”桑喻下意识回答。“不对，他刚才叫我名字了？”
“你？认识我？”
姜懿点点头。
“是上次在门口？”
姜懿摇摇头，说：“那次在食堂你叫住我的时候我就认出是你了。”
见桑喻有些惊讶，他又补充道：“我没那么脸盲。”
我记得你呢。
桑喻此时此刻真的很吃惊。她以为姜懿认不出来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自己。
“走吧？”
“嗯？好。”
姜懿长得高，步子也大。他很细心，走的不快，一直照顾着桑喻。
桑喻握着手里的纸巾：“这个谢谢你了。”
姜懿微笑着：“不客气。”
“嗯。”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刚刚。”
“刚才。”
桑喻不好意思笑了笑：“你先说。”
“我看你在看成绩，这次考得怎么样？”
“嗯，比上次进步了。”
“那不满意这次？还是感觉进步的不大？”
桑喻摇了摇头。“我妈不是很满意。”
姜懿没说话，桑喻又接着说：“好像我永远达不到她心中的目标。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这次我本来很开心的，我以为她会说一些鼓励我表扬我之类的话，结果没有。我可能真的很差劲吧，不是一个好孩子，不是一个好学生。我真的不懂读书的意义在哪里了，难道只是一味的排名次？”
“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发酵，会变成你的精神食粮。带你看更高更远的地方。”姜懿认真看着她，“读书的意义从来不是争名次论高低。”
你所接受的每个知识读过的每一本书都会带你去更大的世界。
“不要对读书产生怀疑，坚定自己。”
走廊静悄悄的，姜懿清脆通透的声音在走廊显得格外明显。
桑喻被他的话击中一般，懵然点了点头。
桑喻心情好多了，才发觉和姜懿挨的很近。早上风凉，她穿的长袖，袖子边时不时擦过姜懿的胳膊。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嗯，习惯早起了所以来得也早。”
“你弟弟呢？”
“他一般都卡点来。”
桑喻点点头和姜懿在楼梯旁告别。
沈铭家就住在学校附近，通常也是前几个来教室的。他听见有动静抬起了头，看见来人是桑喻愣了愣，通常这个时候桑喻应该在路上。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桑喻坐下把书包打开拿出课本，“嗯。”
沈铭感觉她怪怪的，视线又移到了她脸上，“你眼睛怎么了？”
“什么？”
“眼睛有点肿，是哭了吗？”
桑喻连忙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本来早上就微肿的眼睛经过刚才那么一哭显得又红又肿了。
想起刚才和姜懿说话时，他一直认真看着自己，桑喻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见桑喻没说话，以为她心情不好，明明考得还不错，难道是她妈妈？“是不是阿姨说你了？”
沈铭欲言又止，他知道桑喻母亲一直很严厉。
“别放在心上，这次你进步很大啊。”
桑喻经过姜懿的开导心情已经大好了，她莞尔一笑，“我没事啦，你看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沈铭挠挠头发，“我哪有。”
桑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喻姐没这么脆弱。”
如果因为三言两句就动摇，那她就不是桑喻了。
桑喻家正好在十字路口，街边的路灯顺着门口的大槐树渗漏进来。桑喻借着灯光打开了门，和往常不同，王燕没有出来或者在屋里喊闺女回来了之类的话，偌大的院子显得格外寂静。桑喻停好车在院子站了一会才进去。房间很黑没有开灯，桑喻摸索着墙壁开了灯。
一转头发现王燕在椅子上坐着。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没有说话。
桑喻其实想说很多，但是回来的这一刻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她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翅膀硬了都不用吃饭了？”王燕还是不善的语气。
桑喻不想争执，默默走出来进了厨房。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过得很慢，王燕看着她落下眼泪，“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主见了。妈不能管你一辈子，总有一天要离开你，我怕你没有能力承担生活的一切，所以一直对你严厉，我没有羡慕人家的孩子好，对妈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只是妈对不起你，没有给你更好的生活，妈希望你能靠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桑喻的泪水如同断了线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闺女别怪妈，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我希望你能走出去，去其他地方看看，不只是在咱这个城市，去别的城市看看。人生就这么一辈子，时间过去了就不会重来，所以现在是拼搏努力的时候，以后你可能不会感谢我，但是会感谢你自己。”
桑喻抬起头，满脸泪水。“妈对不起，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明白。”
王燕起身抱住桑喻，“妈也对不起你。”
桑喻念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徒步半个多小时，那个时候桑喻天天吆喝着要自己骑车，终于在某一天王燕答应了她。后来放学桑喻顺利回到了家，王燕正好也在院子里停车。
“妈！你也回来了！”
“是啊，你回来了，正巧咱俩赶一起了。”
后来过了好几年桑喻偶然一次提起骑车，王燕很得意：“你肯定不知道你第一次骑车回家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你来着。”
“啊？”桑喻记得第一次骑车正巧两个人都到家了，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当时担心你啊，所以我下班了就去你学校了。我看见你了，你没看见我。然后我就偷偷跟着你。然后差不多了我就绕了个道在你前面回家了。”
桑喻很难表达听到这个事情的心情，只是感觉被爱的时候真好。王燕要强，干活也很卖力，桑喻当时嚷嚷骑车也是为了不让王燕轻松一点，只是没想到母亲考虑的事情比孩子多得多。
爱是可以超越一切事物只为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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