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眼看年关将近，景司十二洲传来消息，难民已经全部处理妥当，裴樽龙心大悦，重赏前去赈灾的官员，并宣召他们即日回程。

        这天阳光明媚，是雍陵城冬天为数不多的好天气，裴樽邀请苏液一同前往梅花苑赏梅。

        上次去梅花苑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当时大雪纷飞，吹着冷冽的寒风，梅花苑的梅花零零星星的开着，有许多正在含苞，苏液犹记得那个场景很美，就是太冷了，喝酒都暖不了身子，导致他糊里糊涂喝醉，也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离谱的事。

        至于裴樽说他说喜欢他，苏液只当裴樽在放屁，根本不会相信。

        转眼便到了年关，听姜总管说梅花苑的梅花开的正好，看在梅花的份上，苏液勉强答应。

        冬天阳光再好也是冷的，哪有屋子里舒服，最主要的是，梅花苑里除了歇脚的亭台，根本没有可以保暖的房屋。

        苏液独自一人出了淑宁宫，甬道上偶有宫人经过，纷纷垂头面壁，他如今的身份在宫里不尴不尬，宫人们既想找机会讨好，却又不敢轻易接近。

        尽管穿的很厚，还拿着手炉，却仍旧感觉寒冷，苏液拢了拢斗篷，身上的衣服都是裴樽派人送来的，许是知道他喜欢白色，所以衣服都是掺了银线绣的，花纹别致，既华贵又不失淡雅。

        外面的斗篷则是大红色，裴樽一共让人送来三件斗篷，两件狐裘，苏液不喜欢狐裘，三件斗篷两件是大红色，一件是粉红色，估计是外面进贡给宫里的妃子穿的，现在都到了他手里。

        一路走到梅花苑，苏液感觉身上逐渐热了起来，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姜高正等在梅花苑门口，看到苏液眼睛瞬间亮了，他不是第一次见苏液穿红色，却仍旧感觉好看，陛下一定欢喜。

        “苏公子，陛下就在沁芳亭内等您，您赶快过去吧，”

        “好。”苏液点头：“他还吩咐了什么？”

        姜高笑着把苏液的手炉换过来：“陛下知道公子怕冷，所以提前找人修葺了沁芳亭，里面有火炉，午膳便在那里用。”

        “知道了。”苏液抬脚迈进梅花苑，刚才很远他就闻到了梅花的香味，着实沁人心脾，里面的景象与初见大不同，之前来寻裴樽的时候正是晚上，风雪交加看不清路，苏液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就算偶尔看上一眼，梅花也只零星开着几朵，如今寒梅盛放，白色如雪，苏液一时看的有些入迷。

        继续往前行是一片宫粉梅，粉色的花瓣看起来有些像桃花，却比桃花更加繁密，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之后还有绿萼梅，这个品种是梅花苑中最少的，只有三棵，还有一些洒金梅和玉蝶梅。

        最里面则是一片红梅，耀眼而夺目，苏液停下脚步看着艳红的梅花，有些东西跟在图片上看的完全不一样，近距离看到才会知道冲击力有多大，景色有多美。

        “喜欢的话让人折几支回去插在花瓶里。”

        裴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液身后，苏液发现今天的裴樽很不一样，他没有穿冕服，而是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常服，眉宇间仍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些世家公子的风流潇洒。

        簇簇红梅间，苏液突然回眸，眼波流转仿佛透着无限风情，裴樽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明明见过苏液穿红色，却仍旧难掩激动，他知道苏液不喜艳丽的颜色，但他想看苏液穿各种颜色的衣服，尤其是之前那身粉红色的裙装，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来。”裴樽伸手，见苏液不动，强行拉住他的手：“嗯，是热的。”

        “我一直抱着这个，自然是热的。”苏液晃了晃手炉，难为裴樽这般细心，提前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裴樽折身回返，苏液跟上，这才发现上次的凉亭已经大变样，四周通通被挡住，留了几扇窗户用来赏梅，既保暖又视野开阔，刚踏进沁芳亭便感觉身上的寒意被驱散，里面碳火噼里啪啦烧的极旺，桌子上放着几盘糕点，全都是苏液爱吃的。

        “虽然能把梅花枝装进花瓶，却不如亲眼看到惊艳。”裴樽坐在椅子上，虽然在说梅花，眼神却一直停在苏液身上，在他看来，苏液更胜梅花。

        苏液点头：“确实。”

        “裴郎很喜欢梅花？”

        “嗯。”裴樽看着苏液，他喜欢梅花，所以宫内特有梅花苑，与御花园的花卉分开打理，平时除了照料梅花的宫人，谁都不准靠近。

        “为什么喜欢？”苏液继续问，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他都很随意。

        裴樽的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悠远而沉静：“红梅盛放艳丽夺目，却只有短短半个多月，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苏液看着裴樽，传言裴樽命中带煞，乃天煞孤星，性格冷漠孤僻，喜怒不定，暴起便要杀人，但他感觉这位年轻的帝王并不可怕，裴樽只是太孤单了，才把自己整日关在宣仪宫处理政事，因为从小的遭遇，裴樽才变得深不可测，所有人都怕他，但裴樽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心中的那一点赤诚。

        苏液的心隐隐有些发疼，他坐到裴樽身边，默默拉住裴樽的手，或许他做不了什么，但他想让裴樽开心一点，只要开心一点点就够了。

        裴樽转头，对着苏液微微勾起唇角，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磨砂着，苏液怔了一下别过头，入宫这么久，他很少见到裴樽笑，就算笑，更多的也是冷笑和讽刺的笑，或者不带任何感情，裴樽这般浅笑着，看起来温柔许多，低沉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心跳加快。

        苏液的手很软，骨节分明，细长白嫩，裴樽摸上了便不想放开，看着苏液的耳根越来越红，裴樽心猿意马，忍不住就想得寸进尺，朝着苏液的手腕往里挪动着。

        “陛下，午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现在摆进来吗？”

        外面突然响起姜高的声音，苏液猛地抽回手，瞪了裴樽一眼，姜高弓着腰，没看到裴樽杀人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滚出去。”

        姜高如临大敌，赶紧退了出去，裴樽拉着苏液想亲一下，被他用力推开：“裴郎！”

        外面还有人，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明天就传遍雍陵城了，然后慢慢传到渊国，到时候他这张脸还要不要？

        “该死。”裴樽暗骂一句，早知道就不把人约到梅花苑，直接去淑宁宫，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忌其他。

        裴樽起身，走到沁芳亭门前：“姜高。”

        “奴婢在！”姜高立马跪下，额上冷汗淋淋。

        “摆膳吧。”

        苏液整理好衣服，姜高偷偷抬眼看去，觉得苏公子比往日更加艳丽，脸还有些发红。

        裴樽特地让人准备了火锅，一应食材都是苏液喜欢的，两人边吃边赏梅，偶尔开口说上一两句话，看起来非常和谐，只有苏液能感觉到裴樽那吃人一样的目光，仿佛裴樽吃的不是羊肉，而是他的肉。

        午膳过后，苏液身上暖意融融，昏昏欲睡，裴樽本想把人抱回淑宁宫，却有紧急政务要处理，不得不丢下佳人回宣仪宫。

        裴樽走了以后，苏液才松了口气，刚才他确实心疼裴樽，才做了那般大胆的动作，可他还没做好献身的准备，裴樽若真强来，以裴樽的力气，他肯定抵不过，恐怕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远，苏液长叹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液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刚醒便接到旨意，裴樽要他去宣仪宫伴驾，沐浴侍寝。

        安奇和安松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安松不可置信裴樽竟如此直接侮辱公子，宣旨侍寝，而安奇不可置信的是，公子入宫这么久，竟然还没被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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