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听佐藤警官说，你从来没吃过早饭？”松田阵平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寿司，“上班路上路过一家寿司店，顺手给你带了一份。”
“诚惠470日元。”松田阵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办公室内不许吃东西。”越泷抬眸，他的眼镜没了，只能习惯地眯起眼睛，“你想害我扣工资不成？”
奈何松田阵平早就在越泷迟到的几十分钟内向佐藤美和子和目暮警部取了经，闻言依然笑嘻嘻地回道，“我问过目暮警部了，只要不是味道特别大的食物就没关系。”
“而且我买都买了。”
买都买了，可直接类比与“来都来了”，每次你不愿意却总是因为这四个字勉强自己。
越泷翻阅文档的手一僵。
“真的不要吗？”松田阵平把盒子举到越泷面前，透明的打包盒显露出寿司雪白的躯体和内里粉嫩的内陷，“可我们早上都已经吃过了，又不能留到中午你不要的话，就只能丢掉了——”
丢掉，对于一个极度缺钱的穷鬼而言，无异于诛心。
“你就收下吧。”松田阵平按照佐藤美和子总结出的《与越泷相处的便利方法》给出最后一击，“我反正不会收回的。”
话落把盒子往越泷的桌子上一放，自顾自翻起什么，装出一幅很忙的样子。
越泷很想低头继续查档案，那把手/枪很有可能是从警局内部流传出去的但是那个盒子好死不死的压住了另一本他还没看过的登记档案。
嗯他只是不希望有别的东西在他的桌子上妨碍他工作。
于是越泷心安理得地打开了盒子。
松田阵平心中暗爽，向佐藤美和子和目暮警官的经没白取，掌握了方法后顿时觉得这家伙怪有意思怪可爱的。
哇——这家伙居然把所有的芥末都加进去了想到芥末直冲脑门的味道，松田阵平打了个颤，他讨厌这种过于浓郁的奇怪辣味。
一点点芥末还好，青椒那是绝对不行。
看着越泷一口接着一口，松田阵平怀疑这家伙的舌头坏掉了，不然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吃下那么可怕的东西。
这么想着，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文件，直到有人走到越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寺冈警官来找您。”警员指了指门口，“说是来送资料的。”
寺冈胜敏，警视厅搜查四课警部只是一份有在警视厅备份的□□资料，有必要让一名警部亲自送过来吗？
越泷起身，到走廊去见他。
寺冈胜敏是个看上去非常正气的中年男人，实际上，他在搜查四课内的风评也很好，是个负责的实力派。
他将档案递给越泷，随口问道，“是有什么案子牵涉到了黑势力吗？如果关系过深的话，移送到四课比较好吧。”
“不，只是有一点在意而已。”越泷淡淡说道。
“说起来，之前那起案子。”寺冈警官点燃一根香烟，又递给越泷一根，“就是那具说是猝死的尸体，那个家伙被查到是某个黑势力的一员。你们一课在经手的时候，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那件案子经办的警察不是我。”越泷没有接他的烟，他特制的香烟也抽完了，但对于很快就要结束度假的他来说还可以忍受。“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回去了。”
“怎么？警视厅新星最近又在破什么大案吗？”寺冈警官似乎是调侃道。
“昨天抢案的受害人要再来做补充笔录。”越泷说道，“明天要去大阪出差一趟。之前办过的一起案子出现了新线索，要我去确定一下。”
“还真是个大忙人。”寺冈警官笑了笑，“那好吧，不打扰了。对了，资料看完记得还要还到四课来。”
越泷点头，和寺冈警官道别然后回了工位。
松田阵平好奇地伸长脖子，这人在背着他查什么东西？
“一些黑势力成员的备案资料。”越泷回道，“和你没什么关系。”
“真是你有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啊。”松田阵平皱眉，“都没有看见过你调查那个炸弹犯。”
“萩原研二殉职后，他几乎没有过行动。”越泷淡淡道，“除了挑衅警官的愚蠢行为外，可就算是这种主动暴露行踪的行为，警视厅内部也没有丝毫重视。”
“无从查起。”
“那你也没问过我这个当事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问什么？问萩原研二警官为什么不遵守规定不穿防爆服，还是问你为什么违反规定擅自打电话给正在排除□□的警官？”越泷抬眸，“不过，四年前的警视厅，也不是不能理解让你们作出这种举动”
“喂——！”
“你们在吵什么啊？”白鸟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没有吵架。”越泷将手中的资料一翻，反扣在桌上，“只是在感慨警视厅从错漏百出到如今还算有序，大家当真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白鸟：有被莫名骂到的感觉。
“那啥昨天那位被挟持的小姐已经到了。”白鸟警官生硬地转移话题，“越泷警官你需要去看看询问过程。”
越泷点头，起身跟着白鸟警官走了。
被这么一打岔，松田阵平那阵气性也消了，他自然明白当时自己和萩那家伙的不成熟，也知道越泷所提出的意见都是正确的——但他说话的态度就是很容易叫人生气！
还故意把资料反放，是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东西吗？嗯？不对，如果不能让人看见的话，为什么会不避着自己。
松田阵平吐了一口气。
算了，他管这些做什么。
左右也没什么任务分配，那个人质昨天他也没见过，于是松田阵平无聊地把桌子上的资料都整理整齐了。
说起来，这还是当初在警校时和他们一起养成的习惯——想到那一段充满汗水和笑声的日子，松田阵平心中泛起又暖又疼的情感。
就算警视厅的新星一筹莫展，难道他就只能靠这人的帮助吗？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下意识地认为他们都应该重视这件案子，尤其是素来饱受赞誉的越泷。所以当每次越泷说出那种话，他都会为收不到讯息的朋友而感到不平。
可他自己本就是为了破案而来，怎么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太不公平也太懦弱了。
这么想着，他也就振奋了精神，自己也应该主动去了解一番那场爆炸之后的事，尤其是耗费了那么多心力才转到搜查一课。
“嗯？怎么你也来问啊？我还以为越泷警官应该告诉你了。”佐藤美和子惊讶道，“其实他在你转来的第二天就去调过资料了，但是实在没有线索——我们不出意料地又被越泷警官讽了一顿呢。“
“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可能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吧。”佐藤美和子猜测道，“毕竟没有有价值的发现。”
“他就是这样的人啦。”佐藤美和子摆摆手，“刚来的时候还好，后来就越来越低调，有时候还会把功劳往别人的头上推。”
“真是难得，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淡薄名利的人啊。”松田阵平对越泷都要刮目相看了。
“只是因为不想应付那些记者罢了。”两人讨论的主人公的声音突然响起，越泷将做好的笔录递到佐藤美和子的面前，“这是刚才做完的补充笔录，你和昨天的那份对比一下，然后写案件报告。”
只要是没有复杂手法的案子什么都好——佐藤美和子表示收到任务，抱着笔录回到自己的工位。
“你很闲吗？”越泷问道。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我？又没人给我分配任务，我这个多余的人就只能找可爱的女同事聊聊天，顺便问问我关心的那个案子的线索咯。”
“那就是很闲。既然如此，就去帮忙调查一下昨天抓住的那个持/枪的抢匪。”越泷说道，“如果你不想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你那位班长的身上的话。”
说到伊达航，松田阵平立马站得端正，表示自己一定全力协助伊达警官。
毕竟昨天班长说过他自己手底下还有跟进的案子，过了这一村，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伊达航看见来帮忙的松田阵平也十分高兴，粗糙的大手拍了好几下松田阵平的后背，两人爽朗地笑作一团。
越泷没心思教松田阵平搜查一课的规则，伊达航倒是抓住机会带着他全流程走了一遍，只是松田阵平这时才想起越泷问自己是不是很闲把他赶来帮忙——可越泷也是逮捕这个抢匪的经手人，按理来说他也应该来。
得，也就像佐藤警官所说的，喜欢找一些你特别不好拒绝的借口然后把无关紧要的工作推给其他人。
不过看在班长的份上，这件事就不讨厌他了！
那抢匪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但麻烦的是，他是某一帮派的成员，虽然他犯下的罪是板上钉钉的，却还免不了要与帮派来人交涉一番。
伊达航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这样的话，还得跑去四课一趟啊。”
“班长很忙的话，我可以帮忙。”松田阵平笑道，“可别累坏了身体，要让嫂子担心了。”
“你小子。”伊达航抹了一下鼻子，黝黑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红晕，“做刑警这一行哪有那么多时间挥霍，等轮到我调休的时候自然会去见她。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打算谈一个吗？”
“那也得等我心中这块大石头落地再说。”松田阵平挥了挥手上的资料，“那班长，我就先回去咯。”
伊达航状似嫌弃地让他赶紧走，实则二人都知道，这是朋友间的笑闹而已。
人生在世，何必背负仇恨而活，那也太灰暗、太沉重了。
更何况仇恨还会溶解人的理智，抱着恨意时，总会作出冲动的选择。伊达航之所以一直劝说松田阵平别再一意孤行地独自追查萩原的事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他不想再看到昔日的好友消失在爆炸的火光之中。
伊达航咬了咬齿间的牙签，只希望松田阵平能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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