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晚11:30，“黑蜘蛛”酒吧。
酒保三两下削出了一块完美的球形冰块，然后缓缓倒入酒液，在灯光和棱面的映射下，杯中液体如宝石般发着淡淡的弧光。
酒杯随着被拿起的动作，与硕大的冰块碰撞，发出清冷的“喀啦”声响。
“啧，这家伙，动作还真是慢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看了一眼表，如此说道。“他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大哥，我们还继续等吗？还是”
那个被他叫做大哥的男人，一头银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依然醒目，闻言，他淡淡地饮了一口杯中的酒。
“不急。”
比起那个情报贩子，他现在更在意一些那个推门进来，格格不入的男人——
棕色头发，戴着一幅眼镜，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进来以后径直走向了酒吧最深处人少的方向。
当他走过这两个男人所在的沙发时，两人中的长发男人左手伸进了风衣口袋。
“大哥，怎么了？”等那个人走远了，壮硕男人才低声问道，“他有碍于我们的行动吗？”
“不。现在那个交易已经不重要了。”长发男人的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不是最近条子里风头正盛的、名叫越泷的新生代警部。
警察来这里，还是孤身一人，自然不可能是办什么案子，那就有意思了，要知道“黑蜘蛛”这家势力混杂的酒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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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泷警部径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找了个位子坐下。
直到现在，越泷警部的脸上才露出丝丝郁闷的神情。
这家酒吧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有鼓动消费的侍者来推销酒水——但与他为了混进来付出的金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不怪越泷一幅消极怠工的样子——那该死的后勤资源部，从来不报销为了接近任务目标所造成的损耗。
交易时间很快就到了，虽然身材壮硕的墨镜男人浑身绷紧，充满了对在场的某位警官的警惕——这场交易还是十分正常又顺利地完成了。
“大哥，所以他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墨镜男不禁问道。
“嘘。”长发男子只瞥了墨镜男一眼，没有解释，暗中也盯着远处一幅颓废模样的警官先生。
越泷没有再坐多久，在找到任务目标后，他有些郁卒，但还是起身跟在了那家伙的后面。
“大哥，那不是——”我们的交易对象？
“伏特加，别多嘴。”琴酒等了他一眼，等越泷推门离开了酒吧后才沉声说道，“走，我们跟上去。”
如果是来抓那个贩子的话——会有警察独身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吗？
琴酒心中嗤笑，当然不可能，那群条子可都是遵纪守法的牧羊犬，会私底下找上来的，不是什么业务能力不过关的劣种，就是磨牙嚯嚯的食人犬——
真好笑，警视厅的新星、日本警察的希望，居然会私底下寻人私仇？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琴酒的猜想，那个棕发警官，身手利落，出手快准狠——一瞬间凭借背后袭击和借力的优势扣住了那个贩子的脖子，甩在了地上，狠狠扼住。
伏特加惊掉了下巴，琴酒淡淡看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解释。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做什么。”越泷回收了这个三天前就该死去的灵魂，站起身，转头对着阴暗的绿化带说道，“如果是来找死神的话，你们还没到时间呢。”
“不，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而已。”琴酒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没想到撞破了警视厅希望之星的杀人现场。”
这个名叫越泷的警察，他能感觉到极其强大的气息，那是如野兽一般的直觉——但弱小的羊羔是害怕，琴酒这种同样的怪物却只感到沸腾。
棋逢对手的沸腾——
越泷看着这俩人身上缠绕不绝的死气，皱了皱眉。
真奇怪，很久没遇见过这种活的灵魂和死的怨念交织在一起的情况了——上一个这样的灵魂是怎么样了来着？
哦，想起来了，成了他的同事来着。
越泷面无表情。
还有那个晚上戴墨镜的大块头，看着脑子不太好的样子，身上的死气虽然比不上那个长发的，但也够格了。
通行法则：不在死亡名单上的人，不允许擅自剥夺其灵魂——
好在这两人似乎也不打算告发他——只是那个长头发的，死气和怨气快满溢出来的男人，居然认为这件事可以用来威胁他。
“好啊。所以，你们想怎么办呢？”越泷扶了一下眼镜，语气敷衍。
伏特加知道拉（忽）人（悠）入伙不是他擅长的，所以举着枪去给这两人望风了。
“保守秘密需要付出代价，越泷警官觉得，你价值几何？”
“视你们能给出的承诺而定。”越泷淡淡道，“0357、情报、包括我自己。”
“很好。”琴酒笑了，“但你的价值也需要向我们展示——我们之后会再联系你。”
“今晚我们没见过。”越泷转身，希望这两人快走。
被回收掉灵魂的身体会呈现自然死亡的状态，他不希望这两奇怪的人再看出什么端倪来——至于要不要接他们伸出的橄榄枝
越泷选择刑警作为职业，只是因为这个职业更容易靠近死亡——虽然黑势力也一样。
他并没有什么道德观念，或者说，人间的道德无法约束不属于人间的事物，有时候过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上班生活，追求一会儿刺激也无伤大雅，越泷对于这根橄榄枝并不排斥。
但可惜的是——某人的假期很快就要悲惨的结束了。
越泷表示，他并不想回忆起这一点，并且一点也不想在休假期间拉人入伙，这是那群张口闭口都是话术忽悠的人事部负责的事情。
————————————
“真是的，越泷警官，你昨晚又去做什么了？”
带帽子的胖警部，看见慢吞吞地踏入办公室的越泷说道。
“今天下午还有例会要开。”目暮警官说，“正好现在没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越泷和他道了个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昨晚回收完灵魂之后，由于太晚了又叫不到车，身上的钱不够旅馆——最后只能两条腿腿回去。
而越泷这个懒鬼，甚至不想用全部力气跑回家，等他溜溜哒哒走了一半的路程时，天都微亮了。
于是他找了一家咖啡厅蹭了免费续杯，坐到早上才到警局来。
所以其实他是一晚上都没休息。
越泷闭着眼睛，金色的眼眸在眼皮下微微转动，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睡眠。
实际上越泷并不困倦——他只是提不起劲，也懒得和其他人应付。
这种心理大概就像那些即使手机没有在播放音频也要戴上耳机的人一样，用假装在听音乐避免掉不必要的社交。
“目暮警部——有人报警说在米花町5丁目的一处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佐藤，你现在就带人去现场！”
“是！”佐藤美和子刚点好人要出队，突然反应过来，“警部，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哦，我等会儿要去其他地方接一个人过来。没事的佐藤警官，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嘛。”
佐藤下意识看向越泷警部的位置，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又在光明正大的怠工。
不过看他眼眶周围淡淡的黑眼圈还是让他休息这一次吧。
“接一个人？是犯人吗？”佐藤好奇。
“不是，那怎么可能？”目暮哈哈笑着，“他甚至可能是我们以后的同事呢。”
虽然对于警视厅来说，他也确实是一个麻烦。
佐藤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赶紧领人去了发现尸体的现场，初步检查后基本排除了他杀，很大可能是自然死亡，比如猝死之类的
总之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再遇到什么复杂的手法，自己的秀发总有一天要秃。
被案件报告支配的恐惧深深刻在佐藤美和子的心里，以至于在回到警局路过闭目的越泷身边时，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头发。
头发还在真是太好了qwq！
这次的案件很简单，佐藤也没必要把越泷警官叫醒了，自己就开始整理整个过程。
没过多久，就有人敲了敲门通知大家去会议室参加例会。
佐藤美和子收好资料，拿起手册和钢笔起身，见没有人叫越泷，于是推了推他。
越泷并没有睡着——越泷不想去开会，越泷只是闭着眼睛，就像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虽然没用，但是能拖一秒是一秒。
然而佐藤美和子都叫醒他了，越泷也不好继续装，外套往手臂上一搭，揉着眼睛跟上了大家远去的脚步。
会议室内吵吵嚷嚷的，本就烦躁的越泷不耐地将外套盖在身上，低下头继续睡觉。
不知是谁打开了会议室的灯，一瞬间亮起的光刺到了他的眼睛，越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之前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的眼镜。
如果被人看见眼睛的话——很麻烦啊。
越泷烦躁地撩了一下头发，手指触碰到了警帽，于是往下一压，隔绝了别人的视线和外部光线。
意识逐渐沉入最深的内心，嘈杂的话语渐渐变小，变成令人放松的白噪声——是难得能宁静的时间。
反正目暮警官也知道他的性格，除非必要不会给他分配多余的工作，所以越泷非常安心地放任自己。
直到——
“目暮警官，我看就让那位用帽子挡着脸的先生带我吧。”
警帽的阴影下，越泷微微睁开金色的眸子，被吵醒的他还没来得及披上伪装，眸里满是无机质的冰冷。
不过下一瞬，顺着越泷抬起帽檐的动作，金眸又变得温润柔和。
那个站在白板前的卷毛男人，带着墨镜，气质慵懒，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嘴角还挂着自信的笑意。
就像一只高傲的混血黑猫。
越泷：
最近遇到的人脑子是不是都不太好，为什么大白天在室内戴墨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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