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她与裴木根夫妻在外争执这么久，裴暮迟的屋子居然没有一丝动静，极其不合理。
乔满枝走进去，不出意料的，裴暮迟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抿了下唇，伸手探向对方的脉搏，两只手都摸过后，乔满枝又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乔满枝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戴上自制的帽子、背上她让裴母帮忙缝的小挎包出了门。
经过豆芽家的时候，她扫了一眼院子门，发现没关严实，有一条门缝，乔满枝下意识往里看，不知是否错觉，她貌似见到一道影子飞快闪过。
乔满枝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有什么转瞬即逝，当她细想却又一片空白。
思索纠结间，乔满枝早已走过豆芽家，早上的温度不高，一路从安吉村走到长邻县，她身上也没出什么汗，只有些许喘气。
乔满枝时间并不紧迫，她饶有兴致地打量周遭，先前来去匆匆，乔满枝都没注意到街边居然有如此多小摊子。
如今仔细一瞧，街上卖各种物件的都有，衣服鞋帽、家禽家畜、生活用的小物件等等，乔满枝往环视四周，突然，她的目光一顿，视线落在两位长相充满异域风情的男人身上。
“你们卖的是何物？”乔满枝走过来，眼神落在他们摊位上的白布袋上。
其中一位浓眉大眼的男子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官话，热情地介绍：“这些都是我们坐船从家乡带来的，姑娘你可以仔细瞧瞧。”
乔满枝果然认真瞧了瞧，有香包、琉璃摆件、肉干等等，她抬起头询问：“可有农作物的种子？”
“农作物？”男子摇了摇头，满脸都是疑惑，琉璃香包等一向是□□国的畅销品，眼前的女子怎么好像不敢兴趣，反倒询问起农作物了？
乔满枝不知对方想什么，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她转身就想走，不过直觉让她顿住脚步，回过神再次看向男子询问：“你们可知晓一种植物，枝叶上会挂上红红的果子。”
男子露出诧异的神情，“你是说灯笼果？你没听说过吗？那是献给贵国皇帝的贡品。”
乔满枝是真的不知道，闻言颇有些惊喜，“你们可以弄到吗？我花钱买。”
“当然可以。”男子拍着胸脯，眼睛提溜转，“我可以写信给我兄弟，让他托海船运过来，不过价钱可不便宜，一两银子一株。”
乔满枝面色不变，又询问：“你们怎么运过来？整株运过来还是只运果子？”
“当然是连同枝叶一起，果子又不能吃，吃了嘴巴发麻，又呛又痛。”
乔满枝听完彻底放下心，露出一抹微笑，“你可以让他把果子摘下来晒干，再运过来，如此方便运输，更利于储存。”
男子一愣，皱着眉头：“如此我们还要先培育出来，才能卖给你。”
他身旁另一位没说话的男子也摇了摇头，“不行，太费工夫了。”
“我可以自己种，不过价钱你们可得算便宜一些。”乔满枝理直气壮地说道：“此物种是从贵国来的，我尚不知如何培育，培育后能长成多少，期间还得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所以两文钱十个果子如何？”
两位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不知怎地，稀里糊涂就与乔满枝达成了交易。
双方交换名字，方才率先与乔满枝说话的男子名唤张佐治，另一名唤作李大卫。
约定好交易的地方，乔满枝又询问交易时间，“你们预计何时能将灯笼果送来呢？”
张佐治挠了挠脑袋，眼神看向李大卫。
李大卫掰着手指算了算，用异域气息浓重的口音道：“两年三个月。”
乔满枝：？？？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两年三个月？”
“是的！”张佐治点着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若海上天气不好，兴许还要再等等。”
乔满枝看着他们，嘴角实在没忍住抽了抽。
不过能怎么办呢？她无奈地说道：“那行，到时候你们就到安吉村找我。”
“好好好。”张佐治笑容满面地点头。
乔满枝与两个异域人谈好，又拒绝他们的推销后，往仁和堂旁边的南大街走。
南大街是长邻县最繁华的一条街，一走近此处，乔满枝便感受到浓重的人烟之气，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两边各式各样的商铺，骡车牛车缓慢行走。
不过乔满枝没有停留，径直往靠湖而立的酒楼走去。
此间酒楼名为水月楼，正值晌午用膳，大堂人声鼎沸，小二的吆喝与客人的谈话声此起彼伏，乔满枝被小二领到后院。
水月楼陈账房把提前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她：“一共四百文，你点点看。”
他特意将铜板串起来，一百文一串，一共四串。
乔满枝接过，“多谢了。”
“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听从掌柜的安排。”陈账房说道。
不知是否乔满枝的错觉，她总感觉陈账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对方的姓氏也让她想到那个普信男陈安。
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二人或许有什么关联？
她在心里默默思忖着，手上动作麻利，清点完毕后将铜板都放入背着的小挎包。
乔满枝抬起头来，脸上依然是客气的微笑：“没有问题，那我就先告辞了。”
陈账房坐在桌子后，闻言抬起头以下巴对着她，面无表情地摆摆手。
乔满枝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跟着小二往外走。
她没什么表情，倒是小二宽慰她：“乔姑娘，你别介意，陈账房家中好像出了点事，这几日的表情都怪怪的，他并非故意针对你。”
换做别人，小二定然不会介绍太多，可谁让这个人是乔满枝呢？
小二在后厨与前堂跑，深知乔满枝卖给水月楼的螺蛳有多受客人欢迎，而且他还听说了，掌柜的让后厨研究螺蛳的用料，后厨研究了几日都没有结果。
可想而知，掌柜的会多看重乔满枝，也就陈账房给人甩面子。如此想着，小二脸上的笑更热情了。
乔满枝扫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想什么，不过到底是想岔了，她从来没有把螺蛳供应长久经营下去的想法。
她也笑了笑，“当然不介意。”
说话间后门已经到了，乔满枝在小二热情的目送下离开了水月楼。
螺蛳供应这门生意还是刘大夫介绍的，当时又炒了一锅螺蛳，想着带给刘大夫尝尝鲜，没想那会儿水月楼掌柜正巧在仁和堂，于是机缘巧合之下，乔满枝就以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卖给水月楼掌柜。
第一日的五斤现结一百文，后面几日都是托大力帮忙带到县里，银钱三天一结，今日恰好是第三日。
乔满枝出了水月楼就往仁和堂来，她来得不是时候，刘大夫正好在看诊，原先她打算向他道谢的，只能暂时搁置了。
她将裴暮迟需要用到的药都报给药童，又买了一大包香料，等待的过程中，内间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她的耳中。
不过，由于说话的人都压低了声音，乔满枝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例外“断骨”“走路”“发热”“化脓”之类的，随即不知刘大夫说了什么，一个夫人啼哭的声音隐约传来。
“乔姑娘，您的药好了，一共九十三文。”
药童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乔满枝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从小挎包中掏出铜板，数了九十三文给药童。
乔满枝没再听内间说什么，拿了药转身就出了仁和堂。经过肉档，她又花两文钱买了两根骨头，花五文钱买了一副猪肝。
裴暮迟的身子亏损太严重，到底是药三分毒，用中药调养还不如食疗来得温和。
回到安吉村已经是晌午了，不过村子里没有几家生火做饭，今年粮食欠收，北边战火又起，村民们一般是一日两顿，除非农忙劳作辛苦，为补充身体能量，富裕一些的人家会一天吃三顿。
即便如此，中午那一顿也不是干饭，而是较浓稠的粥。
乔满枝回到家并没有见到裴母，裴暮迟的屋子倒是有些动静，她打开门进去，对方正以手撑床，想要翻身坐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搭了一把手，“娘还没回来，晌午你想吃点什么？”
裴暮迟不矫情，就着她的力道起来：“你做主便是。”
他有什么资格挑剔。
乔满枝闻言挑挑眉，瞥他一眼，“别以为你这么想就能躲懒，娘不在家，你得给我烧火。”
裴暮迟诧异地抬头望向她。
乔满枝朝他冷哼一声，“怎么？难道你也觉得君子当远离庖厨？”
裴暮迟：“……没有。”
少倾，两人来到厨房。乔满枝淘米，裴暮迟坐在灶台前，动作生疏地点火，不过再生疏也是做过的，没多久灶肚的火便旺了起来。
乔满枝把洗好的米放入锅中，盖上锅盖，又开始切猪肝，而裴暮迟则开始煎她刚抓回来的药。
厨房内的两人都没说话，但配合竟意外地合拍。
过了一会儿，乔满枝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望向裴暮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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