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驴鸣鼎食望断东山

江流天和大山来到背人处，大山道：“他不喜欢人家叫他老前辈、老人家什么的，不管是谁，一律叫他老猿就行。”

        一群白猿在石鼎旁正摆放长桌，有的搬来了餐具器皿、有的扛着果品酒坛……一举一动比常人利索百倍。

        老猿斜眼望了望回来的大山和江流天，捋着胡须洋洋自得。

        大山又小声对江流天道：“我们每次来这，都是这些白猿忙里忙外，老猿可是什么也不干的。他说白猿是他养的宠物，我倒觉得老猿是白猿养的宠物。”

        “鼎里正在炖煮的，是两只青羊和一只豹子。”老猿晃了晃脑袋，起身高声道:“我看差不多了，走，咱们吃饭去!”

        一行人随老猿来到了石亭下，只见方鼎旁的数张长桌上，杯盘罗列甚是齐整。

        众人纷纷落座，这些白猿竟然也和常人一样坐到桌前，有几只白猿还坐在了老猿的左右。

        江流天放眼望去，只见众人、众猿面前，均放置了餐具酒樽。不多时，一个特大号的石碗也端上了桌。每人一碗，石碗里装着炖好的青羊肉和豹子肉，汤汁乳白浓香四溢。

        长桌正中，码放着一堆堆五颜六色的水果，有些果子奇形怪状，令人连连称奇。

        江流天看到有一颗果子状似一头小毛驴儿，不禁伸手抓了过来。

        “尝尝什么味儿？”老猿眨着眼对江流天说道。

        江流天捏住“小毛驴儿”，轻轻放到嘴里，顿时觉得口舌生香，轻轻咬下后，一股甘甜的汁水喷涌而出，真是绝世的美味儿啊！

        吃完这颗“毛驴儿”果子后，江流天只觉得嗓子发痒，连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没想到发出的声音如同驴叫，想止也止不住。

        老猿和大山等人大笑不止，那些白猿也被江流天逗得手舞足蹈起来。

        老猿笑道：“小孩儿，那还有个像黄牛的果子，要不你再尝尝？”

        “我可不敢尝了，我怕我会长出两个犄角。”江流天尴尬地说道。

        在笑声中，老猿高高举起了酒樽，朗声道：“那咱们就喝酒！”

        野味异果，美酒鼎食，无垠星空四垂，置身空谷深山。几天前还睡在家中的江流天，此刻却在这里饮酒，恍惚中自己仿佛是在梦里。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夜半时分。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都随老猿回石屋休息，而白猿们也各归古树。

        第二天一早，大山等人辞别老猿东返，江流天也打算就此作别西行。

        江流天深施一礼，恭敬道:“老猿，多谢你和白猿的照顾，既然过了这片密林就是断天峰，那我也该启程了。”

        “人登断天峰，魂魄化无踪，吉凶最易卜，见死不见生。小孩儿，昨晚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你真不怕吗”

        “老猿，我想过了，只要能救我父母的性命，别的无需考虑。”

        老猿点点头，捻着胡子笑道:“小孩儿，如果我再告诉你，你此行即便有可能达成所愿，但是这种可能也就是万万分之一，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不但不能救你的父母，你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猿，断天峰没有不登的道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算前边是一座刀山，我也要寻出一条路来。至于愿望能不能达成，只有试过才知道。”

        “既如此，那我送你上断天峰。”老猿见江流天心意已决，便点点头，领着江流天向西边的密林走去。

        两个人刚刚穿过密林，就感觉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江流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转过一块巨石，放眼望去，江流天大吃一惊。

        几步之外，一道深渊横在二人脚下，目光越过深渊远眺，远处的断天峰飘飘渺渺，仿佛浮在空中。

        站在崖边，脚下云雾茫茫，不知深有几千几万丈。这道深渊好像是一把利剑，把整个大地一分为二，隔空遥望阻断前路，东西两处各不相干。

        此时的江流天一下子呆住了，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次行程，从青柳村一路东行，一直到穿云箭，他见到的断天峰、无界岭一直是石壁一堵。登上穿云箭以后，再回返向西，无端竟多出来了一道深渊，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老猿道：“我们站立之处为无界岭的东山，越过脚下这道无底深渊，那边就是断天峰了。”

        “老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青柳村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看见这道深渊啊！”

        “天地有别，天经地义。断天峰虽矗立人间，实乃上天之境。若身处大泽，观之天地为一体；若执意登天，自是两者隔云泥。”

        老猿翘起眉梢，咬文嚼字的一通话，江流天听来懵懵懂懂不知何意。

        此时此刻，深渊的存在与否已不重要，也许这深渊并没延伸到南端也未可知，最重要的是如何越过这道天堑。

        “老猿，那边的断天峰隐约可见，路都没有。我站在这东山上，怎么才能过去呢？”

        “小孩儿，你看那是什么？”老猿抬手一指，江流天一转头，随着他的手向远方望去。

        只见云雾缭绕间，从断天峰搭下来一条黑色的巨石，好像一条黑色丝带与脚下的东山相连。

        “那就是昨晚一直说的登天梯，如果不怕，我就带你下去。”

        江流天稳了稳心神，说道：“老猿，我不怕，咱们下去吧！”

        二人径直向深涧下走去，只因断天峰垂下的那块黑石，在东山的落点没在平地，而是在半空的悬崖峭壁之上。

        要想踏上登天梯，需要沿着悬崖边缘的石阶走下白云深处。

        悬崖边的石阶只有一人来宽，石阶上有好几只白猿在把守。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下而行，深渊里寒风阵阵，不时有异鸟从身旁掠过，让江流天有些胆战心惊。

        往下走了不多时，两个人便潜入云雾里，窄窄的石阶又湿又滑，江流天走的甚是缓慢。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尽头，这时的江流天，终于来到了登天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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