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泽风雨父母落难

大泽国的天气，说变就变。

        这天午后，江流天和好友竖羽吃过午饭，与几个师兄弟，正坐在翠蟾岛水边的巨石上闲聊。

        忽然，天边刮起了一阵狂风，紧接着，只见在青柳村的村西腾起了一团黑云，这黑云蔓延极快，须臾之间便遮起了半边天，眼看一场暴雨就要从天而降。

        响晴的中午顷刻变成了黄昏，面对风起云涌，众人反倒兴奋了起来，都站在巨石上不停地大声呼叫。

        这时，江流天隐约望见远处有一条小船，正顺着风势，飞快地向翠蟾岛驶来，驾船的是一白衣女子。

        等小船近些了，江流天终于看清，船上的白衣女子，不正是自己的三姐素馨吗？

        江流天有些惊慌，知道必定有事，众人赶紧来到水边接应。不大一会儿，三姐的小船来到了眼前。

        “流天，咱爹上午去村西打鱼，到现在还没回家，这雨马上就下来了，你赶紧去村西找找吧！”素馨焦急地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江流天一边应着，一边奔跑着去树荫下解自己的小船。

        此时的风越来越大，黑云里隐隐传来阵阵雷声。江流天把小船划出树荫，大声喊道：“三姐，我现在去找咱爹，你就回家吧！”

        素馨来的时候是顺风，现在船头一转正是逆风，一个体态轻盈的少女，哪能行得起这样的船？

        竖羽扭头道：“小五，事情紧急，你现在去告诉师父一声，就说我送三姐回家一趟。”

        他说完赶忙跳到素馨的船上，对江流天大声喊道：“流天，我先送三姐回家，然后去找你。”

        江流天一边应着，一边划船向西驶去。等小船来到村南时，这风陡然之间狂暴了起来。

        在村南的水中，生长着一大片繁茂的水梨树，这水梨树的高度都在十五丈以上。船行至此，好像有一堵高墙挡在了江流天面前。

        在狂风的肆虐之下，水梨树发出恐怖的嚎叫，残枝断杈和还没成熟的水梨，不时从高空掉落，溅起阵阵水花。

        穿过树林最省时间，但是被树枝砸中，很可能一命呜呼。江流天想也没想，一人一舟就冲了进去。

        刚刚进入树林，他就发觉林下狂风更甚，小船被吹得节节后退，几乎不能把持。他扔下船桨，把竹篙一横，架在了两边的树干上。

        狂风时急时缓，小船时走时停。眼看要穿过树林时，突然，一副诡异的场景，展现在了江流天面前，只见由南向北飘过来一团浓雾，这雾气丝毫不受西风的影响，径直飘进了树林里。

        浓雾离水面一丈来高，在林中并未停留，而是平铺着向青柳村涌去。云水之间，粗壮的树干构成了条条阴森的水胡同，让人汗毛直竖。

        江流天惦记着父亲，早已忘记了恐惧，看准时机拔篙前行，时间不长，终于从树林里冲了出去。

        他的小船到达村西的苇荡时，随着一阵阵霹雷过后，倾盆大雨便迎头落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江流天一边呼喊着，一边凭着记忆，在苇荡里左右穿行。

        迎面不时出现的水桑树，在风雨中左右摇摆，枝叶交错哗哗作响。一条条游鱼穿波破浪，不时跃出水面，好似疯狂一般。

        就连难得一见的黄粟鱼，在这个雷电交加的雨天，也终于从水底浮了上来，它们通身赤红牛头鱼身，不时用犄角顶撞着小船，让江流天胆战心惊。

        驶进一条较宽的水道，江流天一抬头，只见一条小船飘了过来，父亲正坐在船头，他虽然在不停地划桨，可奇怪的是，船却在水里打着转。

        “爹，船怎么会自己转圈？”

        父亲伯兼低声道：“我网到了一条大鱼。”

        江流天见父亲安然无恙，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又听说网到了一条大鱼，不由得心花怒放，他迅速向父亲靠近，两条船并在了一起。

        此时，雨下得更大了。伯兼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边沿哗哗流淌的雨水，遮住了他的脸。一条纲绳系在船尾，沉在水里的渔网左右摆动，小船被拖得摇摇晃晃。

        “爹，这是条什么鱼呀？”江流天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竹篙跳到了父亲的船上。

        “这是一条四鳃紫鲢。”

        “爹，你不应该和这么大的鱼较劲，你就让它拖，它多会儿拖没劲了，也就老实了！”

        “它都拖着我绕了半个时辰了，我要是手里有条鞭子，早就赶着它回家了。”

        “哈哈哈……，爹，你今天逮到的是条鱼呀，还是头驴啊！”

        “当然是条鱼，不过这鱼有点驴脾气。”

        “爹，咱俩把船撑到水桑树下，把纲绳拴在树干上。它在咱的‘口袋’里，只要拖不走那一搂粗的水桑树，它插翅也跑不了。”江流天隔着雨幕对父亲说道。

        雷声震震，雨如瓢泼。就在小船靠上水桑树的一刹那，水面忽然旋起一个大漩涡，网中那条四五尺长的四鳃紫鲢，突然从水里跳了出来，带着鱼网翻了个身，一头又扎向了水底。

        小船被拽得猛一翘头，父子二人双双跌落水中。

        此处水并不深，江流天钻出水面后，却迟迟看不到父亲上来。

        他大惊失色，赶紧放开船舷，双手四处划拉，可是父亲就像落入水中的石头，踪迹皆无。

        江流天惊慌失措上下寻找，可依然看不到人。就在他即将绝望时，不远处有个斗笠慢慢浮出了水面。

        江流天看到斗笠，迅速扑过去用手去抓，手腕一用力，父亲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他翻身爬上船，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把父亲拉了上去。此时伯兼双目紧闭，全身瘫软，任凭江流天怎么呼唤，全然没有任何反应，面色白得吓人，似乎已没了气息。

        不知不觉中，雨终于停了下来，可那条紫鲢却闹得更凶了，不停地把船向深水区拉。江流天手忙脚乱地解开鱼网放生，又抄起竹篙，拼命向村里撑去。

        他的船还没到村口，远远看到竖羽划着小船向这边赶了过来。两船一打照面，竖羽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流天，赶紧回家，你娘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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