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胡言乱语时表情一定要认真
他的老婆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房顶，嘴一下一下地轻微开合着，但是没有人能够听得见她在说些什么。
村长叹气道：“自从中元节那天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好在是不耽误给她喂饭。”
正在几人说话间村长养的狗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因为块头有点大，林玉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村长道：“它是见惯了生人的，你们不用害怕。”
似乎可以听懂村长的话似的，那狗立刻便坐在了地上，用力摇着尾巴，歪着头看着他们。通身的毛发，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黑里透红，十分好看。林玉儿笑道：“还挺乖。”
“这狗白天一直很好，只是到了晚上就……唉……”村长叹气道，“也不知道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周步突然开口道：“听说狗可以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是你家半夜来过什么。今晚我们在这里守一守，说不定可以有些线索。”
“老朽多谢你们。”
周步接着道：“村长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不如就请村长派一个家丁随我们去坟地看看吧？”
“也好，都说年纪大了的人容易招惹上那些东西，我也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不然真不小心遇上了也是麻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有意无意地闪躲，虽然看得出来他已经十分用力在克制了，但是以如今林玉儿与周步两人的敏锐还是不难发现。
他说完就指着后面那个跟着他们的家丁道：“王三，你待会儿跟这几位义士一起走一趟，不可怠慢。”
“是，老爷。”
那个王三正是刚才守在门口的那个家丁，三人见状忙道：“多谢村长，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嗯。”
……
村长送他们一起到了门口，待到走远了些。那王三忙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黄立，道：“几位，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们，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黄立把他拿着银子的手推了回去，道：“我只是个给人干活的，能受到什么冒犯。真正被你冒犯到的是我旁边这两位，这钱说实话也是她们赏给你的。”
周步冷声道：“既然给你了，就好生收着。你这一搞，倒像是我们出不起这点钱似的。”她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内心肉疼得要死。不过为了后续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还是只好忍痛。
“就是，既然给给你了，就放心收起来吧。”林玉儿跟着附和道，说完她又问道，“你在村长家里当差，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月钱？”
“那小的就多谢几位了。”他说着把银子便揣了回去，“小的一个月的工钱是二两，不过好在是管吃管住，又管衣服。我又是光棍一个，这点银子已经是用不完的了。”
林玉儿点头道：“这倒也是，你的这些钱相比府里的其他人如何？”
“义士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门子，兼平时再干一些杂活。比起那些能够贴身伺候的，这钱自然是要少得多。”他笑道，“不过我这样离柱子远，也自在快活得多。”
是黑钱收得多吧，我们几个外来者都敢坑，这村里的其他人你肯定也没少坑过吧？林玉儿心道。
“嗯，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但是自在快活却是少有人能够得到的。”林玉儿笑道，“只是，我们在贵府时间那么久，为什么不见你们家公子？可是他出门了？”
“这……实不相瞒，我们家公子在三年前因为意外身亡了。”
周步问道：“哦？是什么样难过的意外？”
“这，这我也不太好说……”他吞吞吐吐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步道：“不好说就算了，我们已经快到地方了，先处理手头的事情比较重要。”
“嗯，义士说得是。”闻言，王三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便都不再说话……
众人走到坟地的时候，林玉儿试着进进出出好几次。周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问什么，我觉得坟地里面比外面冷，就是那种很突然的变化。”林玉儿道，“我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你们没有感觉到吗？”
“没有。”周步摇头道。
黄立闻言立刻躲在了周步的后面，颤声道：“老板你别吓唬我了。”
而王三的表情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恐惧，他愣在原地张着嘴，睁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动弹。
林玉儿见状赶忙回过身来来看他，对黄立笑道：“这人反应比你还夸张欸。”
黄立从周步的身后走了出来，道：“我，没有。我……”他说着上前拍了拍王三是肩膀，“老兄，你冷静一点。”
王三这才慢慢回过神来，道：“刚才多有失态，请几位莫怪。”
“我还以为你也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吓我们一跳。”林玉儿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这，怎么会，当年……”说到这里王三又立刻收声。
黄立问道：“当年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棵柳树就在前面，小的这就带你们过去。”
“嗯。”
三人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那棵柳树的跟前，它的栽在坟上的，看样子已经长了十几年了。周步低头去看，墓碑和坟堆上还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应该是他自己攀上去上吊的。
周步问王三道：“这个死者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可有欠过什么债，或者是最近有什么让他想不开的事情？”
“最近没听说过，再往前我只知道大概三年前吧，他老婆带着儿子跑了。”
“三年前？”周步皱眉道。
“嗯。”
“那他这个人为人怎么样？在村子里人缘如何？”周步接着问道。
“之前他是，有一点……可以说是趋炎附势吧。三天两头就来巴结老爷和公子。”王三道，“不过后来，自从他老婆走了之后，这个人就没怎么去找过老爷了，但是我日常都在老爷家里，对村子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周步问道：“也就是说，他家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了？”
“嗯，他也没有什么兄弟，后事还是村长帮忙操办的。”他说完指着不远处的新坟，“那个就是他的坟墓，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后人过来祭拜，所以显得比较冷清。”
那坟上白色的纸条还在随风招展，墓碑也是相当的精致，坟前还有一些时令的水果。看起来，村长对于他的后事也是相当的上心了。
“可以挖开来看看吗？”见周步犹豫，林玉儿直接问道。
黄立抢先回答道：“这恐怕是不行吧，毕竟死者为大。”
王三也道：“方才这位公子说的没错，不过如果非要挖开的话，得让我回去请示老爷才行，他生前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如此恐怕不妥……”
“这……”林玉儿正要说话，周步和她对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坚持下去了。
周步道：“嗯，我明白了。那可以跟我讲一讲，三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这……”王三看了一眼远处的土地庙，犹豫了起来。
“是和那座土地庙有关系，对吧？”
王三叹气道：“我就直接和你们说了吧，三年前，我家公子被雷劈死在了土地庙，从此那里便再也没有人去祭拜了。但是至于张伯的妻儿，我是真的不知道。”
“嗯，反正他们现在基本上都是三年前的事件的相关人员。”周步盯着他的双眼，冷声道，“反正继续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其他的人出事的。”
“这……既然是有鬼怪来扰乱，神灵应该会出……”
“如果是无缘无故扰乱百姓的话，收服祂当然是替天行道。”林玉儿学着周步刚才的语气，“但如果真的是你们的人为造成的，那便是你们自己的因果，这就如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我们顶多试着去化消祂的怨气，如果真是有人造孽，就算是神灵也会站在祂那边的。”
“这，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王三慌张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下人，我……”
周步上前拉住他，盯着他的双眼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是在慌什么？！”
“就是，如果不知道，你是在慌什么？！”黄立忙附和道，“刚才我老板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什么叫做自作孽。”
“我……我！”
见他一直吞吞吐吐不肯说话，周步摆手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也不喜欢勉强。你先回去吧，我们想到处转一转。记得把我们想要挖坟的请求转告给村长。”
“是。”他应了一声便立刻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林玉儿道：“你不怕他把我们刚才的话，回去转告给村长吗？”
“他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黄立不解道，“这又不是他自己的在这里犯了什么过错，而是我们想要套话。”
“但是如果真有什么秘密的话，他的主子不比我们更加清楚？”周步反问道，她说完对林玉儿笑道，“没想到你刚才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看来小……各种话本没少看啊。”
“那是，我不仅看我还会融会贯通呢！”林玉儿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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