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黄宋喝醉了，醉的不清，人都分不清了，抱着李晨棋却在喊段屿的名字。
“哎哎，段屿在那儿站着呢。”李晨棋驾着比自己高的黄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黄宋每次酒后总是软的跟没骨头似的，逮着人就要投怀送抱，
上一次喝醉的时候，还是高一期末考，要不是李晨棋拦着，黄宋就要朝着班主任过去了。
“段屿呢？”黄宋迷迷糊糊地问，“你是段屿？”
李晨棋赶紧招呼旁边的段屿，“段哥，快接着，我架不住他。”
段屿走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快要滑坐在地上的黄宋，“他这状态不太行，我带他回家吧。你帮我和其他同学说一声。”
“行。”李晨棋爽快答应，扭了扭酸麻的脖子和腰肢，随口说，“你俩现在关系可真好，黄老板都喝成这样了，还知道找段哥，没想到有一天我李晨棋竟然也会失宠。”
沙师兄无情地补刀：“你早就失宠了。”
小城附和：“他俩天天粘一块，咱们f4早就变成f3+两个编外人员了。”
段屿无心关注其他同学正在聊什么八卦，他一心在思考怎么把身上这人顺利安全地弄回家。
就桌子到门不到五米的距离，花了十五分钟，黄宋走两步就要往地上坐，看见墙就要往上靠，连误入的服务员，黄宋也要拉着人不让人走。
终于，黄宋像是折腾累了，消停了一会儿，靠在段屿身边，眼睛里全是朦胧的水汽，和夏日里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汽水那样清凉，“你是段屿？”
“我是段屿。”段屿回答。
黄宋突然安静了，双手搂着段屿的脖子，炽热通红的唇贴在段屿的耳后，说出了一句让段屿瞬间有些心冷的话来，“林苗怎么能喜欢你呢？”
原来，黄宋你喜欢的真的是林苗。
那一秒，段屿很想把碎鬼黄宋直接丢开，然后自己走掉。
李晨棋还在和其他同学喝酒划拳玩游戏，根本顾不上看门后边姿势僵硬的两人。
“黄宋，你喝醉了。”段屿缓了缓情绪说道。
“我没醉。”黄宋像是在喘气，酒精让他全身发烫，他想去掏纸巾，却不知道手怎么伸进了段屿的口袋。
“哎，有巧克力。”黄宋像是发现了宝藏，将巧克力抓在手心里，低头琢磨了半天，半信半疑地问，“这是我给你的吗？”
“嗯。”段屿点头。
巧克力一直放在口袋里，被灼热的体温捂得有些化了，隔着包装袋轻轻一捏就能碎成泥。
“你怎么不吃呢？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喝醉的黄宋意识模糊，什么话都能讲得出来。
“我跑了好多好多家店才，才买到的，别的人都没有，只有你有。”
“只有我有？”段屿心里乱跳，胸膛里像是踹了兔子，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黄宋的话。
突然段屿隐约听见什么抽泣的声音，好像就是肩上这位酒鬼发出来的。
黄宋哭了吗？
“黄宋？”段屿轻声喊，“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吃呢？”黄宋还在纠结那块没来得及吃的巧克力。他拉着段屿的胳膊，见段屿半天都不给他什么回应，有些生气，“你是不是要给林苗？”
“嗯？”段屿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喜欢她？我都看见你和她在外面说话了。”
“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黄宋蓦然抬头，眼神亮晶晶的，脸庞两团红晕像童话故事里描述的毒苹果。段屿抓紧了黄宋的手，生怕眼前人跑掉。
“你。”
……
“宋宋，你起来去给我买袋子盐，家里没有盐了。”
黄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天光大亮，惊得猛坐起来，脑子里全是，上学要迟到了，昨晚作业还没写，唐晓果又要唠叨了！
挣扎着爬起床刚想穿鞋，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才大梦初醒般的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黄宋顿时全身泄了气，又重新倒回了被窝，宿醉难醒，他要缓一缓。
“宋宋，你醒了没啊？”
房间外的奶奶又在喊了，“你快点去啊，汤要炖好了。”
黄宋脑袋昏昏涨涨，昨晚是真的喝得太多了，但奶奶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所以尽管很不情愿，
还是拖着沉重的身子简单洗漱了下，然后顶着一张苦瓜脸懒懒散散地开了门出来，“奶奶，你怎么大早上就炖汤了？”
‘’早什么？都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黄宋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下时间，心想着果然是喝酒误事。
他抓了抓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浓郁的酒味儿，脚上还穿的拖鞋，他也懒得换了，从玄关的衣架上随手掏了个黑色鸭舌帽出来，往脑袋上一扣，“我出门了，除了盐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再买把香菜。”奶奶围着围裙，手里还抓着锅铲，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还有香油。记住了没？要买我们之前常吃的那个牌子，其他牌子味道不好的。”
“知道了。”黄宋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此刻脑袋空空，昨晚的记忆凌乱的不行。
他总觉得昨晚好像有个人和自己告白了，但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林苗和段屿告白了，越想就越生气。
下楼的时候，正遇到陈阿姨遛狗，黄宋没看路，只听一声响亮的狗叫，他神经反射立马后退一步，结果差点一脚踩着狗尾巴，把那狗吓得躲在陈阿姨脚后，疯狂地呲牙吼叫。
“对不起，陈阿姨，没踩着狗吧。”
“没事儿，这狗太凶了，脾气不好，没吓着你吧。”陈阿姨人很友善，平时就爱和她家的狗出来遛弯，“宋宋，今天怎么没开店啊，我刚看见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就站在水果店门口，高高瘦瘦，模样俊俏的很，估计是你同学在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黄宋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是段屿。
所以当黄宋穿着拖鞋当当当地跑到水果店门口的时候，段屿正蹲在水果店门口，看着墙角的小野花发呆。
“段屿。你怎么在这儿？”黄宋喊。
段屿看见黄宋的时候，想跑。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告白，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黄宋，甚至不知道黄宋听到了没有那句“你”。
“我。。。”段屿只是在家待不住，出来想要透口气，结果就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黄宋今天没开门，自己反而轻松了。
“是不是想买水果？”黄宋问。
段屿犹豫着点点头，“嗯。”
“你今天不凑巧。我现在要去买菜，不开店。”
段屿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黄宋现在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好像一切都没发生，昨晚的小插曲也只是一场梦。
“你站那儿干嘛？走，跟我一块儿去超市转转。”黄宋拉着木头人段屿，笑呵呵地往超市走。
“昨晚谁送我回来的？是你吗？”
“嗯。”
段屿昨晚打了车回到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说是不让进，所以段屿只好一个人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黄宋背回了家。
“昨晚是不是有人和我表白了？”黄宋又问。
话音刚落。段屿差点撞树上。
“艹，我突然想起来了，不会是李晨棋那小子吧！我昨晚是不是抱他来着？”黄宋脑袋越想越疼，后背越想越凉，这万一真是李晨棋要怎么办？他可真只把李晨棋当兄弟的、
黄宋转头，发现身边空空，段屿还站在树后面，像被树撞傻了。
“你怎么”黄宋话说一半，就被段屿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憋回去了。
“？？？”黄宋心跳的飞快，手悬在半空中，迟迟地不敢落下。
段屿脸贴在黄宋的颈窝里，温暖的体温却像是要把皮肤点燃。阳光将树影印在少年的双肩上，像是青春无畏的勋章，“不是他，是我。”
喝醉了没听见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
段屿见黄宋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慌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喜欢变成黄宋的负担，思索半天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也可以拒绝我。”
黄宋还是第一次见到段屿这么乖巧的样子，噗嗤差点笑出声，“段屿，要是我拒绝你了，咱们是不是就不能继续成为同桌了？”
“不会，学习是学习，我分得清楚，不会公报私仇。”
“算了。”黄宋拍拍段屿的后背，凑在段屿的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看上你了。”
段屿像是懵了，他没想过黄宋会是这样的回答，他甚至在伸手拥抱之前，就已经做好被黄宋推开，然后骂上一句“死基佬离我远点”的准备。
“你不介意同性恋吗？”
“还行，看和谁。”
黄宋对同性恋的认知还是源自于小时候的对门邻居，他们本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模范夫妻。
却在某一个寻常的午后，丈夫和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一起，用一种鸡飞狗跳的方式，宣告了他们长达十年的爱情故事。
但那时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背上了异类和负心汉的骂名，躲躲藏藏，最后消失在那片小镇上。
所以从小黄宋就将同性恋和不幸划上了等号，当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于段屿的情感时，他想过很多很多。
第一个念头就是别想了，还是当个普通人吧。
第二个念头就是同性恋这条路会很不幸，放弃吧。
想着想着，第三个念头却不由自主地又变成了段屿，心里头的声音说，自己想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段屿，换成谁都不行。
于是黄宋心怀侥幸，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觉得过去了这么些年，人类对于自由和情爱进行了重新定义，这条路应该会好走一点，不会被人那么排斥了。
隔了一会儿，又想，日子是自己过的，人是自己挑的，管他是男是女，过的好不好幸不幸福，又和别的人有什么关系。
关起门来是哭是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所以十七岁的黄宋一边忐忑一边坦荡地接受了自己喜欢段屿的事情，越想还越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审美也是一流。
“黄宋，你是认真的吗？”段屿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耳朵没听错。
“嗯，真的。”黄宋眼睛和嘴角都是满满的笑意，偷偷牵住了段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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