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期而遇
人道最美人间四月天，四月亦是苏州最美的时节。
和风、细雨、花海、新茶，这一切竟得天公美意，都得以在四月的苏州呈现。
此时来苏州的游人正坐在古镇茶楼里，泡上一壶碧螺春新茶，隔着朦胧细雨，赏这被四月花海簇拥着小桥流水人家，端的是一幅诗意画境。
而妙的是，这赏景的人虽因隔着雨帘而让站在石桥上的人看不甚真切，仅凭他清瘦如竹的身影和捻着茶盏的闲适自如，也足以入画。
徐言蹊撑伞站在不远处的石桥上，凤目微挑看着端坐茶楼上品茶赏雨的池南，唇角流露出几分不期而遇的欣喜。
想起他正在拍戏，或许是同剧组相熟的人一起来的，贸然上去打扰怕给他添麻烦，而自己晚些时候还要赴约，徐言蹊还是决定不去打招呼了。
她抬步下桥，准备沿着水流，继续按原定的路线游赏。
而此时，池南放下手上的空盏，将视线缓缓移到石桥上，那桥上正要移步离去的纤细身影，和停车场初见的一瞥如此相似。
池南身体比念头更快的反应过来，他瞬间起身，甚至没有想起来带伞，匆匆下楼追了出去。
徐言蹊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诧异的回头。
不远处，刚还在楼上悠闲坐着的人，现在正在雨中轻喘着气望向她，眼里的焦急还没有完全褪去。
见徐言蹊回头，池南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修眉轻拧着，固执地看着她，也不开口。
徐言蹊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笑开了。
她细细的品味着现在自己心里涌上来的陌生情绪。
这种想要宠爱、照顾一个人的冲动，她从未体会过，一时有些新奇。
看池南负气不肯过来，她只好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将手中的伞举高，堪堪遮过他的头顶。
徐言蹊抬起的脸上，皎白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看着浑身透着朦胧水汽的男人，轻声问：“怎么不撑把伞就出来了？”
池南发丝已经微微湿润，睫毛上也沾着细小的雨珠，衬得他泛着棕色的瞳孔更加深邃。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隐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汹涌情绪。
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描述自己突如其来的想要拥她入怀的心情。
最终只是接过徐言蹊平举过她自己头顶的伞。
他薄唇轻抿，冰凉的手指握紧带着她余温的伞柄，依旧没有出声。
徐言蹊却好像知道他在生气，温言哄他：“对不起，害你淋雨了。”
然后解释：“我以为你没看到我，怎么不先微信联系我？”
“……忘了。”池南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终于有些狼狈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嗯。”
“先擦一擦。”徐言蹊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我以为你是和同事一起来的，不想打扰到你们。”
池南接过，抬手擦着脸，听到她后面说“打扰”两个字，不由有些烦躁，擦脸的力气都大了几份。然后他又抽出一张纸巾抹着额前的几缕碎发，借着动作挡住脸上的情绪。
“纸巾沾到头发上了。”徐言蹊指着自己发丝上对应的位置，提醒他。
池南伸手捋了几下，没捋下来。
徐言蹊示意他低头，自己抬手帮他取下来。
又是那缕不知名的淡香。
在她靠近动作的时候，池南第二次在她身上闻到了那个香味，但依旧没有来得及分辨出是什么味道。
应该是混合香。
池南盯着她带着薄茧的指尖上那片从自己头发上摘下来的纸屑，想说声谢谢。
可是他心里都是那缕让他神不思蜀的淡香，当他对上她含笑的凤目时，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
“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什么？”雨突然下的急骤起来，遮过了池南本就小声的低喃，徐言蹊没有听清，上身稍稍凑近了问他。
池南因为自己刚说出口的话，脑海里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耳边只剩雨点拍打的声音。
这骤降的雨声里，似乎带着姑苏城千百年来的古老韵律，连雨伞上滴落着的雨点声都像是和弦。
池南听着听着，从今天她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慌乱的心，慢慢就静了下来。
他心里因为被汹涌感情冲击着而有些微微酸涩，眼睛却微微弯了起来，看着徐言蹊舒畅的笑了。
他又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徐言蹊，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徐言蹊的眼睛，比耳朵先一步将信息传递给大脑。
在大脑处理池南这句话的信息之前，她想的是——他真好看。
徐言蹊清楚的感觉到今天的她和平时有所不同，她对着这个小她一岁的男人时，有太多的纵容和心软。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好看的让她想放弃思考，而只想跟着感官走。
或许是因为不期而遇太过美好；或许是因为正逢她喜欢的雨天；或许是因为夜幕隔绝了理智。
她有很多理由告诉自己，这一刻的欢喜只是冲动。
可是所有的或许，都抵不过他此刻因为热烈的喜欢一个人而满眼惶惑不安的模样。
只看一眼，她就心疼了。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呀。”
下一秒她被单手环进了那个泛着水汽的温热怀抱，鼻端都是属于池南的味道。
池南左手撑伞，右手半楼她柔软的腰肢，微叹一声，终于将她拥抱在怀里了。
从她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就叫嚣着亲近她的心，也终于得到了慰藉。
此时此刻，他想要触碰她，亲吻她，可最终只是下巴蹭着徐言蹊的发丝，手臂紧了又紧。
徐言蹊安静的任他撒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陌生的怀抱。
她甚至抬起手臂，环上他劲瘦的腰，一只手轻抚他的背，想要抚平他此刻的无措。
池南此刻浑身滚烫，徐言蹊能感受到他那些暗涌的炽热情绪，如被困的小兽一样，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口。
天地被雨幕包围着，行人匆匆，两人在伞下肆无忌惮的拥抱。
等到雨势都小了，池南才平复心绪。
他扔不放开她，在她耳边轻笑起来：“徐老师，今天是4月1日。”
徐言蹊一直安静的接受他的亲密，听了这话，她依旧温和的说：“你如果告诉我你在跟我过愚人节，我不敢保证你的脸一个月之内还能上镜。”
池南听了她的威胁，轻呵一声，揽在她后背的手，戳了下她挽起的长头发：“我只是怕你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或许人的本能都是一样的，喜欢用手、用唇去触碰自己喜爱之物。
池南对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感到好奇，他手指缠上她柔软的发丝，捏捏她的耳垂，勾勾她的手指，甚至戳了戳她的腰窝。
徐言蹊拍拍他箍着自己的胳膊：“回茶楼。”
雨停了，她不想被围观。
两个人还是一起回到了之前池南品茶眺望的二楼茶座。
池南站在桌前犹豫，他这会儿只想粘着自己新出炉的女朋友，不愿意和她相对而坐。可是不坐在对面，又看不到她的脸，池南有些有犹豫。
最后还是徐言蹊失笑将他带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池南侧着身子，支着下巴看着她，从抱起她的时就翘起的唇角，一直没有放下来。
徐言蹊任他看着，拎起茶壶，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添了重新泡过的温茶。
等一杯茶见了底，她才转头看着自己新出炉的男朋友。
“看够了吗？”
语气宠溺，眼神温柔。
可是如果池南见过她哄踽踽，就会知道，自己和踽踽可能地位差不多。日后一人一猫的争端，由此初见端倪。
池南的回答是猛地凑过来，在她右脸颊轻啄了一口。
这一下徐言蹊还没反应过来，池南自己先悄悄地红了耳朵。
徐言蹊看着他白到透明的耳尖上晕开的一抹红，再看他左顾右盼就是不和自己对视的样子，不由自主轻笑起来。
明明是位演员，荧幕上应该少不了亲密镜头，怎么一个脸颊吻就害羞了啊。
徐言蹊承认，自己被可爱到了。
所以，她探身在他泛红的耳尖亲吻了一下。
“……”
池南有种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人一样,明明都是第一恋爱……不对，自己是第一次，徐老师呢？
池南咬了咬后牙槽，暗暗记下这个疑惑，等以后慢慢打探。
他转移话题，终于想起来问：“徐老师怎么来苏州了？”
虽然她有自己的地址，但是池南没有自恋到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的。
徐言蹊虽他转移话题，回答道：“所里在这边新建了个纺织考古科研基地，我过来出差,昨天刚结束工作。”
然后将自己有10天假期和假期的安排都说给他听。
池南点头，不错，知道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了。
但是他得寸进尺地谴责她：“这么说，我的女朋友是在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二天就要跟我异地恋了？”
徐言蹊对他的胡搅蛮缠有些惊奇，她提醒他：“池先生，你现在卖身给剧组，本来连异地恋的机会都没有的。”
身不由己的池先生失语，再一次转移话题：“咳，晚上一起吃饭吗？”
徐言蹊点了下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还是摇头：“不行，晚上有约了。”
池南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脸凑近她，眼神犀利，声音也低了几分说：“徐老师，你不诚实。”
“嗯？”再一次被他的气息包围的徐言蹊，含笑示意他继续说。
“晚上约的是位男士吗？”
徐言蹊挑眉，流露出浮于表面的惊讶：“池先生这么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池南无视她拙劣的演技，指控：“你今天特意打扮过了。”
徐言蹊用一句话安慰了他，她说——
“去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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