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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爷府


“负心郎,舌头伸,两脚蹬,吊死鬼。”

        阳离街上好生红火,各种摊贩沿街叫卖。

        最为热闹的当属街道两旁的天字一号客栈和霓虹楼。只不过两者热闹的时间不同,前者白日和夜晚热闹,而后者只在太阳落山之后才有人气。

        街道尽头立着一个大大的官邸,正是王爷府。

        一小姑娘在霓虹楼侧边的小道上垂头站着。旁边卖糖果的小贩,不住的往那边看去,“小姑娘,这么热的天站在这里作甚?小心中暑。”

        白流苓缓缓抬头,光洁的额头下有一双极美的眼睛,眼眸流转间闪出了一丝成熟的魅惑,仔细看去,魅惑之中带了一丝令人心寒的阴毒。

        “管我作甚?”低沉的嗓音从细弱的脖间传出,里面透出的警告让小贩身子一抖,“小小年纪就这般狠戾模样,长大了还了得。”

        白流苓冷哼一声,脚步轻轻往后一退,退到了距离小贩几步远的阴凉处,站在那里不动了。

        傍晚,小贩将东西收拾完毕。临走之前偷偷转头,发现白流苓早已不见了。

        深夜,空荡荡的阳离街道上走着一个人,那人边走边开口唱着,“负心郎,舌头伸,两脚蹬,吊死鬼。”低沉悠扬的歌声断断续续,十分诡异。

        街道一旁的一户人家里,女人依偎在自己夫君怀中,“外面是什么声音?”神色之间充满了恐惧。

        男子将自己的婆娘搂到怀里,“管他娘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街上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人边唱边走到了街道尽头的王爷府门口。

        白流苓站在王爷府门口,月光打在她的侧身,修长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

        她如同恶鬼一般盯着王爷府,殷红的小嘴缓缓张开,那首奇怪的歌谣再次响起。

        门口的两个侍卫身子一抖,其中一人搓了搓肩膀,将手中的佩剑指向白流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在王爷府门口吵闹,速速离去!”

        一阵阴风吹过,姑娘肩膀两旁的长发呼呼的往后撩去,歌声越来越高亢,丝毫不在意侍卫的呵斥。

        “嘿,这般不听话,休怪我无礼。”侍卫持刀的右手一伸,尖刀出鞘,皎洁月光反射在剑身上。侍卫左脚在地上一蹬,身子高高跳起,利剑直逼白流苓。

        白流苓微微一笑,嘴里的歌声不断,身子往一旁侧去,躲过了侍卫的攻击。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没想到还能躲过自己的一剑,侍卫双眼一眯,身子在半空中呈梭状,旋转的举着剑朝白流苓袭来。

        只见白流苓不慌不忙地脚尖点地,身子灵活的跳起,在侍卫近身时,一脚踹向了他的左肩。侍卫啊了一身,身子不受控制倒向另一个侍卫。

        白流苓左脚登在旁边的树干上,借力跳到了树杈之上,“怎曾想重归来,阴间少一幽魂,阳间多一魔鬼。呵呵呵呵。”说完这句话后,她腾空而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你怎么样?”受伤的侍卫捂住胸口,忽然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好一个小丫头。”

        白流苓飞驰在夜空中,小巧的脚尖轻点身下的树丛,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山顶的一间寺庙里。

        寺庙很大,中间那屋是众僧早读的地方,两旁全是青瓦小屋。

        白流苓从外面跳入寺庙中间,脚步轻轻的准备往角落的小屋走去,谁曾想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她。

        “为何晚归?”

        白流苓身子一抖,嘴巴微微撅起,脸上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师傅~”稍加掩饰的甜腻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我只是在寺里待得无趣罢了,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去外面耍耍,谁知道时间过的如此快,等我转头的功夫,天就黑了。”她走到苍老声音所在地,伸手搂住了和尚的胳膊。”

        和尚絮了一缕苍白的胡须,长长的直垂下巴,和善的目光瞧着身旁的白流苓,“天黑了,危险。”

        “我有武功。”白流苓募的站起来,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你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碰到真正的高手,看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师傅我。”

        知道说不过自己的师傅,白流苓撇着嘴,老老实实的坐在老和尚身旁,高声背诵今天的功课。

        说是功课,其实是老和尚独家的内功秘籍。

        谁能想到偌大的寺庙里竟只有一个小女孩能够参透着内功诀窍。

        拗口的字眼在白流苓脑海中循环,字眼渐渐的变成了一股气体,从白流苓的脑海中开始在身体中的经脉中流动。

        难以形容的舒服感让白流苓眯起眼睛,整个身子仿佛悬在半空中,气体毫无障碍的在经脉中涌动,最后汇集丹田。

        “行了,去休息吧。”

        白流苓笑着睁开眼,歪着头说了一声好。

        回到屋里的白流苓先是打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小桌上,借着微微烛光,将前胸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表面糊了一层土的锦帛,等着白流苓慢慢将锦帛打开,一副画着许多人物的画展现出来,上面的人物都做着不同的动作。

        画的左上角,多个小人的动作连起来,他们的动作诡异中透露着阴邪,让人看了不免汗毛直立。有的小人手臂突然折断然后狂甩,竟将对面另一个小人的头颅甩了下来。有的小人张开大嘴,满嘴的尖牙咬开了自己的胸膛。

        除此之外,锦帛上还有‘金雄一派’的‘金刚护体绝技’、失传许久的‘天空飘絮’的轻功绝学等等,包含了武林所有派别的武功秘籍。

        怪不得自己一家会被灭口,有了这个秘籍,称霸武林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流苓端着锦帛,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两颊划下,“可怜啊,可怜,我一家老小竟是因为这个祸患而招惹了杀身之祸。父亲,你怎的如此糊涂啊。糊涂啊。”

        她将手中的锦帛用力扔到地上,“要不是我重来一世,想必我连怎么死去都不晓得。”

        画里的小人在锦帛上动来动去,逐渐在白流苓模糊的眼里清晰起来,白流苓泛红的眼角坠着泪珠,神色逐渐癫狂,烛光开始猛然摇曳,她弯下腰,缓缓将锦帛捡起来,“如今是我得了这宝贝,这偌大的江湖日后岂不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白流苓开始在屋里摇晃,影子在烛光的摇曳下,颤颤巍巍,“大仇,将报!”

        清晨,白流苓在众僧的早读声中苏醒,她将粗布衣服穿上,长长的秀发紧箍在小僧的帽子中,昨晚俊秀的白流苓俨然成为了一个清秀的小和尚。

        白流苓走到了中间的屋里,老和尚坐在正中间,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睛示意她找个地方坐。

        她环绕四周,然后便坐在了最角落。脑中的杂念清空,快速回忆昨晚锦帛上的武功。等着白流苓睁开眼时,才发现早读的僧侣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打扫堂室的大师兄。

        大师兄名叫慈溪,个子瘦高,脸拉的长长的,嘴角总是坠着一抹奸笑。自己曾是师傅最爱的弟子,谁曾想,被眼前这个小白脸给躲去了恩宠。

        此刻看到师傅最疼爱的小师弟,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不愧是师傅最喜欢的弟子啊,这般努力。啧啧,殊不知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与慈溪交好的其他弟子都纷纷围过来,“人家这是会拍马屁,要你你可以?”

        “哈哈哈哈哈,让我来学习一番,”一人装模作样的捏着嗓子学着白流苓,“师傅,徒儿这里又不懂啦~”

        不男不女的声音让众僧爆笑,白流苓斜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群废物,冷不丁的开始拍手。

        众僧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手弄得身子一颤,只见白流苓不慌不满的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人,“继续啊,我听着呢。”说着,手指了指那位不男不女的僧侣说道:“再来一个。”

        那人看着白流苓,似乎被她眼里透露出的阴毒吓了一跳,嗓子劈叉般的发出了不明的声音。

        “废物。”

        “你说什么!”慈溪瞪着眼睛,拿着手里的扫帚将白流苓逼到墙角。

        白流苓挑了挑眉毛,踮起脚尖,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说你是废物。”

        慈溪猛地给了白流苓一耳光,清秀的脸上顿时肿胀起来,白流苓仍然笑着,只是笑意没有渗

        入眼底,声音嘶哑的说道:“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废物。”

        慈溪被一声一声的废物叫的浑身发虚汗,中气不足的喊道,“去你娘个腿的!”

        众人纷纷散去,白流苓将嘴角的血迹抹掉,脑袋一歪,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就用你的血迹来陪葬吧。”

        深夜,白流苓的屋里亮着烛光,忽然她左手一伸,本来紧闭的大门砰地一下打开,“今晚就让我用用这天坛宫的移花接木之功。”

        僧帽从头上掉落,乌黑的长发顺滑的散落在后背,大风从敞开着的的门中吹进来,乌黑的秀发在半空中肆意飘动。

        她脸上的表情轻松,舌头微微伸出嘴角,甚至眼里还带着笑意,嘴里哼着轻快的歌谣慢慢的从屋里走了出去。

        “师傅,师傅,不好了。大师兄他。”早读被突然冲进来的小僧打断,主持微微抬头,“何事如此慌张。”

        “大师兄他,死了。”

        主持从蒲团上站起来,手里的佛珠哗啦作响,“莫慌张,细细说来。”

        “奉师傅之命,小僧去叫大师兄来上早课。哪知道敲了许久都不见大师兄出来,我就破门而入,大,大师兄躺在床上。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所,所以打算过去将大师兄叫起来,谁知道,我一靠近大师兄,就,就。”小僧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惊恐的眼睛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

        主持眉头一皱,往外走去。

        “大师兄死的好惨啊。”两个小僧坐在草坪里悄声说着话。

        “天坛宫的武功着实阴邪,大师兄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可怕。”

        “我们天立寺从未在外面树敌,大师兄怎么会招惹上这般阴邪毒辣之辈。”两个小僧越说越气氛,脸色涨红,看模样想立刻剿灭天坛宫为大师兄报仇。

        白流苓躺在房檐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左脚不住的点在瓦片之上,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小僧神色不虞的望向屋檐,“小师弟,请不要弄出嘈杂之音。”

        “奥,嘈杂之声。是这个声音吗?”说着左脚用力在瓦片上一跺,劈里啪啦的瓦片落地声不不绝于耳,“多好听的声音啊,清脆、动人。”

        其中一体型较大的小僧站了起来,横眉竖目,“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找茬!”

        她耻笑了一声,“找茬,就凭你们?找你们的茬吗,呵呵,可笑。”

        “你!”小僧生气的一跺脚,身子半腾空而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白流苓仍然躺在屋檐上,身子一动也未动,仿佛没有将攻上来的小僧放在眼里。和尚看她这副模样,怒气更胜,连使出两招“扫堂腿”逼向她。

        凌厉的脚风直攻白流苓的脸,只见她轻轻一侧,竟然伸手将小僧的腿抓在了手里,手指往下按压,将和尚腿上的穴脉封住,然后将其扔了下去。

        “师兄你没事吧。”较为弱小的小僧接住了掉下来的和尚,两人竟然同时跌在了地上,“师弟,上去,用你那‘扫叶指’弄死他!”

        “胡闹!”方丈皱着眉头从远处走进,“你们大师兄尸骨未寒,你们不去操办后事,竟然在这边私自打斗,成何体统!”

        “师傅恕罪!”两个小僧双手合十,跪在地上。

        白流苓吐了一下舌头,从屋檐上飞了下来。

        “我错了,师傅!”

        因为事情紧急,方丈也不便多责怪他们三人,“你们跟我一起去料理大师兄的后事,待会儿我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做。”

        一行人来到了灵堂,白流苓绕过众人,走到棺材前面,可怖的死尸呈现在眼前。

        慈溪全身发黑,皮肤底下的肌肉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白骨,双眼枯萎凹陷,漆黑一片。

        白流苓面无表情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往生咒诵读结束之后,方丈从主位上站起来,“今天本寺有两件大事。一件便是你们大师兄的死亡,另一件是查清大师兄死亡原因。圣人常说‘以德报怨’,老衲深表其意,但是慈溪的死亡却不能莫名其妙,我们只有了解其中的因,才能真正了结其中的果。所以有谁愿意前往天坛宫一探究竟。”

        “师傅,我去。”

        方丈看了一眼白流苓,微微摇了摇头,“你太小,不知尘世之事。”

        “师傅,如果不参与尘世之事,又怎能了解其中的奥秘呢?我定不会独自前往天坛宫,肯定会与其他师兄一同前往。”

        “不许。”

        白流苓皱了皱眉毛,未再言语,师傅既然如此肯定,即使天塌下来也难以改变其意,只能待其他师兄前往之时跟随。

        这天坛宫势必要去。白流苓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慈溪脸上,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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