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又发烧了
苏念菡心里担心，他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中午只吃了两个饺子，身体哪里承受的了？果不其然，下午欧阳漓昏昏沉沉地睡着，到了晚上，他惨白的脸便又红了起来。
他又发烧了。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苏念菡心里有了准备，也不羞涩了，端来一盆冷水，打湿了毛巾，替他脱去衣衫，便擦拭起来。
他好像烧的比昨晚还要厉害，身子滚烫滚烫的，自己刚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擦了两下就温热了，而且这样帮他用冷水擦拭的速度太慢了，根本起不到退烧的作用。
看着床上的男人一脸痛苦，昏沉着，任自己动他都醒不过来。
这要是烧傻了，那可怎么办？
其实在小羽小的时候，因为出生时候的不顺利，导致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岁以前常发烧，自己便用冷水冲澡，然后彻夜彻夜地抱着小羽，给他退烧。
现如今，怕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苏念菡吩咐宫女端来一大盆的冷水，她深呼一口气，脱了鞋袜便走近盆里，整个身子都浸泡在冰冷的水里。
唔———真的好冷啊。
瑟瑟发抖的姑娘出了水盆便一股脑儿钻进欧阳漓睡着的被窝，抱着他，那里的热气就像蒸包子的笼屉，包裹着苏念菡，让原本冻到发抖的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这得烧到多少度了啊。
身子回暖，她又从被窝里出来，泡进冷水里，在钻回到床上，这样反复多次，看见欧阳漓一直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身子也没有那么烫了，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来来回回的，也把她折腾的够呛，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毕竟人家既然已经快退烧了，那自己也没理由继续抱着他了。
刚松开环抱着欧阳漓的手，身子起来了一小半儿，忽然就被他一个翻身，重重压了回去。
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脑袋枕在她的胸口，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话。
“你说什么？”苏念菡把耳朵凑近了些。
“别走……”
这两个字，重重落在苏念菡的心上，压着她，不痛，却憋得慌。
“好。”苏念菡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我不走。”
他知道我是苏念菡吗，还是把我当成了别人，他娘？还是他喜欢的姑娘？好像也从未听人说起他亲娘的故事。
其实从这点上看，他们两个倒是挺相像的，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童年，和藏在心底的苦痛秘密。
思绪至此，她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了些。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大早，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就看见床边上站着的李友安和宋辞。
在看自己，正搂着皇帝陛下睡得享受。
而那位被自己搂着的男人，此刻也已经醒过来，默不作声盯着自己。整间屋子里，只有她睡得最死。
啊，真是太丢脸了，要是闭上眼睛就能回到梦里，那该多好……
“你们……你们都……挺早的哈……”苏念菡干笑着从床上做起来，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真早啊……真早……”
一条腿还没落地，就被床上的男人重新扯了回去，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就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上。
“哎呦。”不自觉发出一声唔央：“痛。”
“你身上很烫。”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已经没那么沙哑了，但还是带着迷人的性感……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在犯花痴？！
“宋辞，给她把脉。”欧阳漓用被子盖住她的整个身子，只露出一截手腕。
“苏姑娘这是发烧了。”宋辞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得蛮厉害的。”
“怎么可能。”苏念菡挺了挺身子：“发烧的应该是他……阿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吐沫星子喷了宋辞一脸。
“那个……”宋辞有些尴尬：“您是真的发烧了。”
李友安从殿中间那盆冷水旁走过来，看了眼苏念菡狼狈的模样，开口道：“苏姑娘，您昨晚为了给陛下退烧，自己用身子泡冷水，然后给陛下降温，是吗？”
苏念菡脸一红，原本就烧得红彤彤，这下子却连耳根子都红了。
“那个……”她结结巴巴：“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用冷毛巾擦，实在太慢了。”
又小心看了眼身边的欧阳漓：“你的烧，退了吧？”
这个蠢女人，用这么个笨办法给自己退烧，现在自己病成这样，还有心思关心自己？欧阳漓不由得心里一痛，但表面上仍旧沉着一张脸：“你有脑子？”
又被骂了，苏念菡很委屈：“当时你烧得那么厉害，我心里着急，根本没空想那么多嘛……”
他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紧，呼吸变重，不动生色地靠近，声音带着命令：“那也不准伤害自己。”
这家伙又凑过来了，该不会又要吻吧，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心里怎么还会有点小期待？
啊，真是太不矜持了……
想着想着，忽然鼻子一痒，即便很努力地忍耐，但还是没忍住。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来，这一回，被喷一脸吐沫星子的，是皇帝陛下。
屋子里的众人都提起一颗心来。
“陛……陛下……”苏念菡哆哆嗦嗦抬起手，想帮他擦擦脸，但是手腕被带着怒意的手一把扣下，接着那个男人翻身，直接压在她的身上。
宋辞和李友安可都在呢……陛下你这样真的好吗？
苏念菡哆哆嗦嗦提醒他：“陛下……您的伤。”
“朕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欧阳漓没有理会她的话，眸间闪过的笑意让苏念菡新一紧：“不光敢睡朕，还敢朝朕的脸上喷吐沫。”
“不是的……不是的……”苏念菡想要解释：“我只是想帮您退烧，退烧……啊唔……”
又是暴风骤雨般的强吻，但是每一次两唇之间的摩擦，都让她有不同的感受，但不变的，是自己朝着他挖下的大坑，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跳进去爬不出来了。
“陛下，臣先告退，给您和苏姑娘开药去了。”
说着宋辞逃一般地离开了，接着李友安也匆匆跟着他走了。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谁看了谁不喷鼻血？
“唔……”苏念菡努力把他推开：“陛下，您烧刚退，别让我再传染给你了。”
欧阳漓眸色一深：“你那是哪儿学来的法子。”
“什么？”苏念菡没反应过来。
“用身体退烧。”
“小羽一岁以前，身体不好，我每次浸湿了身体抱着他给他退烧，一抱就是一整夜。”她笑笑：“那一年真的很苦，总是害怕一不留神就失去他了。”
欧阳漓翻身躺在一边，却没把胳膊收回来，声音微凉：“你不是很抗拒这个凭空出来的孩子么？没有他，你可以嫁给段靳了。”
那个叫段靳的男人，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横亘在他们之间，欧阳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会提起他的名字。
“可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里舍得啊。”苏念菡枕着欧阳漓的胳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在一切都挺过去了，我给你养了个健健康康的小羽，多好。”
这个女人，用的是‘我给你养的’，这话听得让欧阳漓不由得眉心一皱，沉声道：“什么叫给朕养的。”
提起这个苏念菡就很想哭，但好在她忍住了。
“小羽是皇子啊，他有那么聪明，将来前途无量，怎么可能要一个我这样的母亲给他拖后腿。”
欧阳漓脸色很难看：“什么叫你这样的母亲。”
“人家口中未婚先孕，不守妇道。又没名没位，出生卑微。”她抬眸看了看欧阳漓，挤出个笑：“还有你常骂的，我又那么蠢。”
“笑得难看死了。”欧阳漓喉间忽然涌起一股苦涩：“你不许这样说自己，你很好。”
良久的安静，欧阳漓又补了两个字：“真的。”
他很难由衷夸赞一个女人，‘很好’二字已经是能给出最高的评价了。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她的反应，低头一看，这女人竟然睡着了。
她身子蜷在一起，缩在欧阳漓的臂弯里。
那幅画面让他看出了神，这样小心，善良，又识大体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
“小羽是你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实事。”
良久，欧阳漓如是说，说完便靠着她的额头，同她一起睡去。
苏念菡睡了一整天，中途被叫醒喝了药又吃了几口粥，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谁喂给她的。吃完就又睡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大早，才悠悠转醒。
烧已经退了，眼皮也没那么重了。
昏睡的时候她做了很多梦，反反复复都是欧阳漓迎娶那个莫芷公主的场景，同样尊贵高傲的两个人，身披红袍，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接受万民的敬仰。
自己只能窝在角落，偷偷看着他们。
好几次太过悲伤而醒来，看见近在咫尺的欧阳漓的那张脸，心里突然就多了抹害怕。
她害怕自己真的爱上这个男人，然后等有朝一日梦里的场景成了真，恐怕她会痛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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