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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与微诗社


待从东宫出去,见风一笛正在马车外等她,看来这一路仍还是跟着了。

        林晚秋倒也没说什么,风一笛不是她想约束就能约束的人,只要不亏待人家就是了。

        走御街,过州桥,穿朱雀、明德二门,背后是大内,眼前是天下。

        ——这世上芸芸百态,还有很多等着她和云舟一起去改变。

        晚上回林宅,正好收了杜笙送来的帖子,正是那请她去赴诗社的。这诗社名曰“与微社”,颇有缱绻之意。

        腊月二十那天冷得林晚秋多加了一件内衬,披风又厚又长,毛茸茸的料子把自己裹了一圈,顺手还捎带了一盒礼物。

        杜家不愧是高门,杜宅旧称“衡园”,虽在京华外城西北,但地方却委实不小,比在南边儿的林宅可是大了不止一圈。

        杜笙有自己独门独栋的院子,因着离衡园东角门稍近,杜笙便来东角门亲自接她,差点把林晚秋吓着,还以为自己是来迟了。

        “姐姐叫个女使来领我就是,怎么走这许多步。”她心里也有数,最近云舟跟她的风言风语满京华都传开了,不是那么容易被忽略的。

        “今儿冷得很,多走两步,就当发发汗了。”杜笙笑着揽过她,又撞了撞她的肩膀,“那日鹿园一见太过匆忙,我只愿与你一道多说些话呢。”

        林晚秋抬手摇了摇手里包装好的小盒子,她就用的平时包礼物盒的方法,还是那种开盖的盒子,漂漂亮亮拿印花的绸带子系了个蝴蝶结,在杜笙眼里倒是新巧。

        “那我还真有小礼物给姐姐看。”她故作神秘,“一会儿再陪你打开。”

        杜笙却是看见,她因为手拿着盒子,不能好好捂着,冻得通红,赶紧叫人接过来,又帮她掩了掩披风的领口,叫她把手在里头捂好。

        一路到了杜笙的照月轩,过回廊一绕,已有三人一并攀谈着了。

        屋子里头生了炭火,又隔了屏风,暖和得多,林晚秋赶紧钻进去想烤火,却又不能失了礼数,只能先嘴里吐着白花花的水蒸气行礼。

        杜笙又操心起来,叫林晚秋把披风解下,让兰芷拿着去偏房烤烤,祛祛寒气。

        “那日没看清,原来林二姑娘出落得这么可人,难怪笙姐姐见之难忘,一个劲儿地与我们说道呢。”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个眉间一点红的女子,皮肤白皙透亮,双颊还有些圆润,但却不显胖,眼神里头狠狠透着光,昭示着其灵气,“哦,妹妹应当不认得我,我是谢家的谢凝。”

        姓谢的大概都有才华buff,而能与杜笙交好,还坐在这“与微社”的场合里头,自不是一般人,这谢凝一向美名,说才堪谢道韫,很是难得。林晚秋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谢家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谢勋,字少游,是从三品刑部侍郎,二哥谢皋,曾是楚国公主的驸马爷,但已英年病逝了,生前曾过任秘书省监,算林知的上司。

        其实她不觉得谢皋是病逝,楚国公主一向与皇后不睦,她来这些天已经从云舟那儿又吃了好多瓜,谢皋本是皇后的一枚棋子,亲手被皇后送进了楚国公主手里,谢皋的死,八成与楚国公主脱不了干系。

        林晚秋乖乖回应:“晚秋问谢姐姐好。”

        她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这二人长相颇有相似之处,中庭偏长,还都是桃花眼,漂亮极了,“想必这两位就是李家姐姐了。”

        来的路上杜笙与林晚秋说过,与微社说是诗社,其实也就零零星星几个人,但林晚秋不想也知道,这几个人来路都不低,凑在一处可是难得。

        而尚书右丞李副相有一子两女,其子李灏通晓经疏,任礼部司郎中,两位女儿也是出名的才女,一名清欢、一名清歌。

        林晚秋突然有些触动,楚国公主党的李家姐妹,太子党的杜笙,皇后党的谢凝,加上些还可能存在的暗地里头的血债,听起来是极水火不容的,但实际上却又在一方君子之交的地方,保持着和络的交往沟通。

        哦,还有最后一个到的苏家长姐苏岚,她父亲是另一位副相尚书左丞苏弘,弟弟苏瑜正任御史台侍御史,在御史台也算举足轻重了。苏家也是皇后党一员。

        现如今,这诗社规模虽小,凑的也只是寥寥高门贵女,但林晚秋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女子科举,会给这京华格局带来什么翻覆变化,至少对她们来说,是极大的影响,同样,也会带给她们本人更大的机会。

        她们这些人里头,出阁了的只有苏岚和杜笙,苏岚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嫁了个心地挺好的大夫,其家中世代行医,家风严谨,待她更不错;杜笙却在婚姻上难过得很,好在杜家势大,她干脆常住娘家一避,不然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说来,林晚秋心里也惭愧,她给了杜笙一个不太幸福的婚姻背景,只希望她能浴火涅槃,幡然醒悟。

        于是几人聊着聊着,便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杜笙这事儿上。

        几个人都好心支着招,苏岚说:“你不如去考了那女子功名,若是挣得了,甩了他又如何?”

        “那侯爵府就是个火坑,你放下心来去备考,凭你的才学,什么挣不来?”谢凝也接话。

        旁边李氏姐妹也接连点头。

        林晚秋看杜笙愁云满面,提起伤心事便难自抑,心里头更是揪着。杜笙嫁的可是伯爵府,即便是杜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翻脸就翻脸的,官家和皇后,更是劝和不劝分,即便是这些为她好的姐妹,也都是先让她趁着女子科举,挣个名头去。那世子嗜色嗜赌嗜酒,好色了,去秦楼楚馆、章台柳巷便是,赌输了,侯爵府倒是银子花得也不心疼,可喝多了,挨打挨骂的就是杜笙。

        若她不是杜笙,又哪里能安安稳稳地回娘家来长住着呢?

        “要我看,姐姐别顾忌什么了,何况现如今姐姐本就常住衡园,在不在一处过,有什么两样。”林晚秋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反正这样长久下来,声名早就没了,管他是休了还是离了,女子若是浑然依靠丈夫和声名而活,那好些人岂不是早被唾弃得跳了河了。”

        杜笙睁大了眼来看她,其余几个神色也都有些许惊讶。早听说林晚秋是个不怕外人议论的,看来还真不是虚传,甚至比传言还要“狂”些。

        “若是要休,那就叫他侯爵府奉了好处来休,不然就和离,要是他不同意,就跟他鱼死网破。”林晚秋狠狠捏着拳,劝道,“姐姐,命是自己挣来的,可不是别人给来的,若是这事不了结,姐姐如何安心考学?要是为了开心,去寻几个模样、性格、才学都好的面首就是了。”

        这后半句话,可真是把几人惊掉了下巴,谢凝开口都有点结巴了:“晚、晚秋,你说什么呢?”

        “男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食色性也’,他们能寻欢作乐,女子又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找个乐子了?”林晚秋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总之,咱现在反正有钱,又没有为官作宰的责任担子压着,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几人都沉默了,一来是被她的话吓到,二来又是觉得有理。

        苏岚听罢,想了想,一拍桌:“先不想那出格的,我觉着林二姑娘说得多少也有些道理,若是笙儿你考上了,又没甩掉那伯爵府,只怕他们到时候便更讨人嫌了。”

        林晚秋点头。

        杜笙垂着眸思索着,谢凝和李家姐妹也反应过来,到时候要是伯爵世子跟个狗皮膏药般撵也撵不掉可不是更难办?于是觉得同意,劝她赶紧下决心离,再拖下去更不是个事儿。

        林晚秋看着杜笙,再抬起眼来时,眼底已经有了坚定之色,咬牙切齿道:“是,哪怕是一纸休书,我也要离得远远的!”

        林晚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起来:“为了庆贺姐姐想通,以冀望姐姐早日脱离苦海,不如把礼物拆了吧?”她绕到一边拿过放在放在旁边的盒子,看着杜笙扯开蝴蝶结,又揭开盖子,小小的盒子里放着一副露手指的手套,不算厚,但御寒已经很合适了。

        “别看它薄,这里头狠狠塞了鹅毛,还有从广南和福建路来的木棉花。”林晚秋解释,“暖和又不厚,戴着它写字都行的。”

        杜笙眼里还挂着没拭干净的泪,说了声“谢谢妹妹”,旁边谢凝连忙说自己也想要一个,“明示”哪天是自己生辰,气氛又重新回暖起来。

        其实林晚秋也看明白了另一层因素,云舟之所以现在还不处于下风,不光因为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还因为如今朝堂之上,皇后与几位公主争夺颇为激烈,若是决意拧成一股绳,那云舟还有安然活着的可能吗?

        从杜宅出来,林晚秋问一路跟着的风一笛:“我这会径直去异乡居,烦请找个稳妥的牙人,牙钱身子钱都好说,只是来路要绝对干净,至于具体的人,我去看着挑。”除此之外,她还叮嘱道:“不要良籍出身,要贱籍。”

        风一笛答应下来,闪着便没影了,跑得比车快许多。而她去异乡居的路程还远着,边坐车边琢磨,某些事情可还有不同的解法?

        如果可行,那就试试。

        松江会有自己的门路,风一笛找个牙人轻松便利得很,她是一百个放心的。如此想罢,凑到旁边坐着的兰芷近了些。

        她歪着脑袋去探兰芷的脸色,问道:“兰芷,这些天你在我身边过得怎么样?”

        “二姑娘待我很好,我也过得很好。”兰芷愣了一下,弱声答道。

        “那你觉得,我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呢?”林晚秋继续追问。

        兰芷微微蹙眉想了想,回答说:“姑娘与太子殿下……天造地设。”

        “看着我,说实话。”林晚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瞳孔缩了缩,语气冷下来,透着严肃和压迫感。

        “是、是实话。”兰芷不太禁吓,嘴巴都有些抖,“虽然姑娘和殿下偶尔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但姑娘和殿下都待人很好,至少待我很好。你们……很像,很般配……”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埋下了头去。

        林晚秋坐回来,叮嘱了句“抬头挺胸坐好”,轻轻笑了下。

        她和云舟,从来不是很像的,只是在这陌世,只云舟一人能解她心中所想罢了。

        “云舟啊云舟,”林晚秋撩起车帘看了看外头,寒风从打开处泄进来,冷得人一激灵,她在心里默想,“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等到了异乡居附近,风一笛引路,直接去往联系好的牙人处。

        如今是雇佣制与奴隶制并存,话虽如此,贱籍出身的仍然不占少数,很多研究“宋代近世论”或者爱给宋朝贴金的,一再说宋代雇佣关系之发达,贱籍名存实亡,事实却并非如此。不过,不论是雇佣关系还是其他,雇佣女使之类,需支付牙人中介的牙钱,同事还要商定好雇佣的身子钱,即是工钱,签订契约后即可生效;此外,在其他奴役关系下,人身受到保护极少,也可买卖贱籍。如此来说,人口贩卖等刑律,只保护有完整人身权利的自由人,不保护奴隶。

        林晚秋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整顿这方面,只能尽量少给自己找麻烦,要是合眼缘,能捞一个是一个。

        说白了,她清楚地知道,不能随意撼动社会发展的规律,将突变强加于不适应的经济、政治环境,这是她的专业知识给她划定的规矩,也是她不出格、不被过分当作异类的准则;因而她和云舟只能尽最大努力地发展经济、教育、科学技术,合理地利用政策进行推动。这是个极漫长的过程,不是她在这短短待些日子就能摆平的。

        ——

        当突然出场的人很多和名字聚在一起很多且没什么突出剧情的时候,意味着这些人和名都不用刻意记住,记不住不会影响后续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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