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交流是需要鼓励的。
这样一双温柔美眸，笑意盈盈注视着你，间或轻声细语地应和着，再不擅言辞的人，也难免会有妙语连珠的超常发挥。更何况小楠本身就是靠文字过活的编辑。
从噤若寒蝉到眉飞色舞，仅耗时半个小时。两个钟头后，小楠已然视寂莱亲同姐妹。
心热的人总让人觉得珠围翠绕，一个人便可天荒地老。
直到窗外天色渐暗，寂莱才送走小楠。
今天是周六，姜棋和小白约好去学校图书馆看书，一早就出门了，中午饭也在小白食堂吃。
差两分钟五点半，这个时间他俩八成快到家了。寂莱稍微加快了脚步。
小白这个家教做的，开始还按照合同时间有个上下班，现在完全不管这些。经常早上六七点就来接姜棋出门，晚上六七点到家也是常事，吃了饭再玩一会儿，有时晚上九点多才会离开。两个人成天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哪里找那么多话说。
还是寂莱听不太懂的英语。
挺好的，姜棋总算有个伴。这孩子从小就孤僻，跟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寂莱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找了小白做家教，拯救了姜棋的法令纹。
这件事情做得漂亮，八爪鱼立大功。
夕阳渐落，天边层层叠叠各种渐变的粉色，染起一片花海，漫步在林荫步道上,寂莱心情大好，她摘下发夹，让头发自由飘扬在微风里。
“妈妈！”姜棋从过路的公交车上探出头来，隔着车海人群冲她挥手。
寂莱笑着挥手回应。金色的夕阳下，整个人熠熠生辉。
白亚宁站在姜棋旁边，看得有些痴了，这样的场景配上如此美人，简直是少女漫画里才有的画面。
公交车到站，姜棋朝寂莱飞奔而来，一头扑到寂莱怀里，寂莱就势搂住他，笑着抚摸他的头。
“这是去哪里了？”
“和小白哥哥去河边了。”姜棋仰着脸蛋求亲亲。
寂莱捏捏他跑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真好，平日里姜棋太苍白了，室外运动让他轻盈了很多，更像个小孩子了。
“妈妈，小白哥哥放风筝可厉害了。我们买了两个，先买那个小的被挂在树上了，那个大的飞得特别高。”运动产生的兴奋，让姜棋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你都不知道小白哥哥有多厉害，整个河边广场，没有人比我们飞得更高。”
寂莱抬头看向白亚宁，他正站在几米之外，像个挺拔的衣架，上面挂着两人的包、两人的外套，还有一个半人高的蝴蝶风筝及各种配件，头上还顶着两个人的棒球帽，一个帽檐偏左，另一个偏右，全方位防晒。
这个造型都挡不住小白的颜值，还是那么清俊好看。寂莱朝他挥了挥手，笑容甜美，配上夕阳的粉色，带着马卡龙的甜香。
白亚宁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抬手，最终，蝴蝶风筝在胸前摆了摆尾巴。他觉得自己有点蠢。
“姜棋，哥哥快被压倒了。”寂莱笑着提醒儿子。
姜棋刚才急着找妈妈，下车时候把东西全忘了。这时候被妈妈提醒，赶紧跑过去，从白亚宁牌衣架上摘取自己的背包和外套，嘴里不迭地道歉：“小白哥哥对不起，我太着急，忘记了。”
他还想要拿风筝，白亚宁笑着说：“风筝对你来说太大了，不好拿。”
果然，白亚宁拿着像玩具一样的风筝，到了姜棋手里，半截尾巴都拖在地上，磕磕绊绊，踩了几次之后，姜棋老实把风筝交还给白亚宁，腾出手来拉住寂莱的手，前后晃悠着往家走。
寂莱和姜棋的相处，几乎是白亚宁眼里最完美的亲子关系了。沟通顺畅，平等交流，相互尊重，最重要的是他们毫不掩饰对彼此的爱。
明明白白的爱与被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白亚宁跟在手拉手的母子二人身后。
寂莱的头发乌黑亮泽，随着行走，在风中轻轻飘动。她头发很长，几乎快要及腰，很神奇的有时直发，有时带卷。
刘辰总说白亚宁比他自己还要直男一百倍。白亚宁觉得自己非常无辜，网上的照片分明就很正常，谁能分辨出哪些是p的？
宇宙直男白亚宁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有卷发棒这种神秘物品的存在，只觉得寂莱纤细优雅的背影配上绸缎般的大波浪很好看。从周边路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白亚宁忽然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近似于如此美丽优雅的女士是我无敌聪明可爱的学生的亲妈的这种无厘头的傲娇想法，迅速占领大脑，以至于走路都带起风来。
他甚至还略微纠结了下，论颜值，自己跟寂莱姜棋同框，应该不至于破坏画面美感吧。
此时此刻，寂莱正和儿子征求每日菜谱。
姜棋早已饥肠辘辘：“可乐鸡翅。”
“要很多。”他补充。
“小白哪？”寂莱回头看向白亚宁。
白亚宁被问愣了：我也可以点菜吗？以前都是寂莱做什么他吃什么的，反正什么都好吃：“……我都行。”
“那就做鱼吧。”姜棋说，“小白哥哥最爱吃鱼了。”
“好呀，正好前几天朋友送了几条大黄鱼，蒸着吃可以吗？”寂莱看向小白。
“都好。”白亚宁微笑着。
初夏的晚霞真美。粉色的娇羞沉淀为浓烈的玫红，笼罩在路灯顶。
人们交谈着，车里或者车外。
城市像雨前的蚁巢，所有人步履匆匆地往家赶。
沉默的高楼陆陆续续点起灯火，隔着窗帘透出五颜六色的光。每个光点背后都是一户人家，此时此刻，正在各自上演喜怒哀乐。
有人新婚燕尔，有人亲人丧故，有人为孩子写作业鸡飞狗跳，有人瘪着脸给客人展演才艺。有人洗衣，有人做饭，有人加班，有人偷情……无数个空间同时运作着，每个人做着自己的主角，顺便给他人做配，还可能像现在这样，给某人的某一眼某一念跑几秒龙套。
白天属于工作，只有夜晚来临，灯光亮起，才真正是人世百态。
可乐鸡翅、清蒸大黄鱼、手撕包菜、酸辣土豆丝、还有一道海带萝卜汤。
寂莱把饭菜端上桌，调了下位置，再加几个小菜碟点缀，自己颇为满意。这次买的瓷器真好看，特别搭配餐桌上的小绿植。
“开饭啦。”寂莱轻轻敲敲姜棋房间的门。
门虚掩着，她探头进去，两人正趴在床上凑成一堆看哈利波特。
寂莱震惊，姜棋竟然可以容忍小白穿着外面的衣服趴在他的床上？虽然铺了个小床单。为了这个，姜筠不知道被儿子嫌弃过多少次。
“马上，我们看完这一章。”姜棋头都没抬。
说好的饿了哪？
白亚宁先站起来：“吃完再看，我快要饿死了。”
姜棋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好吧。”眼睛还盯在书页上。
姜棋的求知欲非常旺盛，学习计划也做得很充分。每个周六的安排，看似闲散，其实非常务实。比如到河边会学习各种与河水、钓鱼、游泳相关的对话；到图书馆会学习借书、还书、包括书籍内容相关的对话。
“下个周我想去体育场。小白哥哥，你会踢球吗？我们踢球去好不好？”姜棋刚吃完一个鸡翅，用柠檬水擦着手，问白亚宁。
“好啊。”白亚宁答应。
“那你俩得多带件衣服，不然一身汗容易感冒。”寂莱说。
“好哒。”姜棋开心答应，“小白哥哥你吃鱼。”姜棋给白亚宁夹了一大块鱼肚子，又把另一边的鱼肚子夹到寂莱碗里。
这是什么神仙小孩？
寂莱的手艺太好了，大黄鱼做得鲜嫩美味。白亚宁牢记餐桌礼仪，不能只吃爱吃的菜。可是还是被发现偏好，寂莱直接把半条鱼都放到了他面前。
白亚宁想推辞，被寂莱一句话堵了回来：“自己家吃饭哪里讲那么多规矩，爱吃哪个使劲吃。你看看姜棋。”
果然，姜棋面前的鸡骨头快摞成小山了，冲他咧着黑红的小嘴儿笑。
鱼被再次推到白亚宁面前，寂莱笑着说：“餐桌礼仪什么的，知道就行，出去装装样子，家里再不能随心所欲，岂不是太惨了点。”
家里么？白亚宁听着心热。自从接了这个家教的活儿，他至少长了四五斤的体重。“家里”的饭菜就是养人。
“那就不客气了，我去再盛碗米饭。”白亚宁笑着说。
“小白哥哥，我也要一勺。谢谢你。”姜棋把碗递给白亚宁。
白亚宁拿着两个碗，去厨房盛饭。
姜棋问寂莱：“妈妈，下午去谈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小楠阿姨答应帮我保密。”
寂莱给姜棋盛了碗汤，又伸手去拿白亚宁的汤碗，隔着半张桌子，有点吃力。
白亚宁刚盛饭回来，赶紧把自己的汤碗递过去，看着那双如葱如玉般的手接过碗，盛了满满一勺。
“她长什么样子？”姜棋好奇道。
“挺可爱的小姑娘，比想象中小。现在的人都这么显小吗？小白也是，看着哪里有二十多？”
白亚宁不知道他们聊的小楠是谁，本来在专心喝汤，谁想突然转移话题，他一口汤刚进嘴，还没来得及下肚就被点了名，赶紧咽下说道：“我还好吧，我觉得我还挺成熟的。”
姜棋和寂莱同时看向他，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有挽尊的必要？
他叹口气：“行吧，确实不像，但是我也没办法，不然考虑下留胡子？”
脑补过后，三人笑得更开心了。
白亚宁说：“姐，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哪里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人。”
寂莱和姜棋相视一笑，说：“我这情况特殊，早婚早育了呗。”
直接问年龄是不礼貌的，白亚宁偷偷估算过。姜棋十岁，就算寂莱20岁踩着线结婚生子，现在也三十了。可是她看上去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这还是职业装的情况下。就像现在，穿着家居服，扎着马尾，比他们系女生都水嫩。真的是驻颜有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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