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身
离禾道：“你还记得自己何时出生的吗？”
他看着沈霁道：“阴年阴月阴时阴历，就是你的出生日子，你出生的时候，你家里路过一位道行高的修道者，那人一眼就看出你身负煞气。”
沈霁道：“然后呢，那人是不是没和我那便宜老爹说。”
离禾道：“是没有，只是叮嘱过要多注意你，但就算那位修道者不说，看他的异常沈家人也知道你的出生必然不太受欢迎。”
沈霁接着道：“所以我小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很少有亲人的陪伴，因为这些原因，我性情孤僻，不爱说话。”
“你知道的倒还详细。”沈霁摸了摸下巴蹲下，实在没忍住爪子往赤狐身上又薅了几下，他道：“不过据我所知，我小时候可没少被沈家的人揍啊。”
沈霁仰头作沉思状，他道：“嗯……我数数啊，光是家里的仆人，应该就有六七个了，更别提我家的后妈，还有我那糟心的弟弟，都没少欺负我。”
他道：“你大概在我几岁时来到我身边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很早就待在我身边了吧。”
离禾的样子看着道行不高，但按照凡人的年龄来算，他早已几百岁了。
离禾点点头道：“不错，我本妖修，你还是小孩的时候我就陪在你身边了，见过这几年间，你所经历过的春去秋来。”
说完，他“呸”了一声道：“你们凡人也不怎么样，一个比一个垃圾，却还对我们妖类喊打喊杀。”
沈霁知道他在说原主之前在沈家所经历的不公平的事情，他道：“人和妖类一样，妖有好有坏，人也如此，并无不同。”
顿了顿，他忽然问道：“你刚刚说，我七岁那年所救的人是个魔修，那我身上的刺青还有招邪印，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离禾没有说话，沈霁却想到，前世他所经历的种种。因为剑侍无情，他自己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从未考虑过婚配的准备，那时候反派成魔，沈霁一心就想早日回到原来的世界。
需要帮助主角修炼，他了解到双修是一种很快速的方法，并施以成效。
因为从没考虑过，所以不在乎，现在想来，那时候觊觎他作为双修鼎炉的人并不少，只不过他都不放在眼里。
沈霁道：“我身上阴气极重，是不是极其适合双修？”
离禾还是没答话，但一人一狐心底都已经如明镜。
沈霁笑了，他道：“所以那个魔修表面上被我所救，其实背地里早就盯上我这具身体，就等着我长大双修提升修为，这还真是算得一手好棋啊。我很好奇他作为一个魔修是不是忘记了，像我这样从出生开始阴气极重的人，就算是小孩子，那也是最好的炼药之材，把我练成丹药，说不定吃下去修为长得更快。”
他越说越激动，离禾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却感到周围越来越有压迫感，好似有人就在他背后掐着他的脖子，他的命运就被捏在一线之间。他全身毛竖起，没忍住跳起来，锁妖笼“咚”的一声，盖在外面的布料落了地。
沈霁怒而不显，却是眯眼微笑着，但这副样子最为吓人，赤狐本就已经成为他的灵宠，对沈霁完全没有攻击力，他摸不清沈霁现在的情绪，心底的恐慌无法掩盖。
沈霁看着他开始发抖，他垂眸，往外走去。
房门被打开。沈霁径直跟外面的人撞上。萧漓手里的东西差点被撞倒，沈霁一看，是一碗粥。萧漓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沈霁的手腕，两个人站稳。
沈霁挣了挣，萧漓却没松手，他道：“沈公子宿醉过后必然饿了吧，先喝点粥。”
沈霁被他拉着走，坐到桌面上。萧漓把粥递给他。
“咚”锁妖笼中的离禾出声道：“都说清楚了，那是不是该放我出来了啊。”
以妖的耳力和敏觉性，他们在房间内说了这么久的话，屋里屋外又安静得很，离禾一定知道有人在外面，沈霁也猜到了。
他和萧漓面对面静坐，既然已经心知肚明一些事情，那便不用打哑谜。
沈霁每次重生过来，都会发生一些改变，上辈子他发现了，这次剧情走向更加魔改，沈霁两辈子都不知道原主竟然有这么精彩的人生。
咋一听到，他心中只觉得复杂，却没有迷茫，人生来百态，他这样的人更是命途多舛，既然已经活过数百载，知晓真相后的他心态早已平和。
他心知，这次不论未来如何，他终究是要为自己而活，不会再任人摆布。
沈霁道：“萧公子既然都听到了，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沈某也不是沈某安于现状任人摆布的人，我想活下去，所以就算萧公子对我动手，我就算还有一丝力气也要血拼到底。”
萧漓未答话，仍是把那碗粥递给他。
萧漓道：“沈公子先别急，萧某并无此意，只是在下还有些许疑问并未解开，还想请沈公子告知在下。”
沈霁翘起二郎腿道：“萧公子有什么事情大可以问，我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反正都被从里到外看穿了，也没什么好在藏得。
萧漓道：“我们此前来此处，打听到沈公子的母亲，似乎和魔族有关系，沈公子可知晓是否如此？”
怎么又是魔族？
沈霁皱了皱眉。他道：“沈某说过，早年的记忆已经想不起来了，至于母亲……我年幼时她便不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若是听镇上的人说，那我奉劝萧公子一句，这市井之中，什么样的话传来传去变成另外一种的情况多了去了。既是真相自己知晓，但通过那么一群人传入耳中，也早已变了千百种说话。”
萧漓正想说话，突然被打断。二人齐齐朝角落里的声音看过去，离禾二人的目光看的缩了缩脖子，他道：“我记得，你的母亲，的确是魔族。”
沈霁：“？”
你又知道了？
他眼中诧异一瞬，又听离禾继续道：“不知道你可曾听闻一个歌谣‘青竹巷，砖瓦墙。盖红盖头撒花扬。合连房，人魔两，掀了盖头入洞房。’这首歌谣是你娘当年嫁给你爹时，镇上的孩子唱的，后来你爹另娶他人，这个歌谣闹得镇子上沸沸扬扬。那段时间一连几家人暴毙而亡，据他们所说，跟这首童谣有关。”
沈霁道：“青竹巷，砖瓦墙……”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他微微出神，忽然道：“等等，我想起来了。”
萧漓和离禾齐齐望向他，沈霁皱着眉深思道：“那日我被塞进花轿时，耳边似乎想起过什么声音，我那时候只觉得很是嘈杂，没有多在意。你这么一提，我似乎记起来，我听到的声音里，好像听到过这首歌谣。”
这首歌谣一直跟着他出嫁上花轿，沈霁起初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些许不对劲，越是细想，越觉得当初听到歌谣的声音有点鬼畜，想着，这首歌的旋律越来越清晰，竟真的像是响在他耳侧那般。
萧漓：“……”
沈霁道：“我现在听得很清楚……”
萧漓面无表情上前，非常“温和”把锁妖笼里的离禾拎出来，抓到沈霁跟前，后者道：“我已经记得很清楚了，倒也不必学。”
离禾很怕萧漓，萧漓抓着他是离禾就跟着鹌鹑一样一动也不太敢动，直到萧漓把他递给沈霁，离禾这才开始扭动挣扎。
挣扎无果，离禾道：“就是这个声音，这首童谣本来就是你娘的陪嫁曲，你娘是魔族，这首童谣也会带有一定的术法。”
萧漓道：“魔族性多情，但也不乏有一心一意之徒，听闻魔族嫁娶有一规定，每当成亲之时会作一首类似童谣相伴，这首歌即代表这段婚姻，若是婚姻美满幸福，那么这首歌将永远藏匿在婚姻中，若是婚姻中间出了变故，那么。”
沈霁接过话道：“那么这首歌会变成一个催眠曲，或者说是杀人曲。”
他和萧漓对视，二人都明白了，原主的娘亲嫁给他爹后婚姻不幸福，导致这首童谣重现世间，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是凡人，没人有特殊能力，沈霁结亲那晚上，两家人会因为这一个诅咒全数死去，但却有人侥幸逃过一劫。
离禾道：“你娘应该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你本身体质特殊，是极易遭邪气上身，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你娘必定对你做了什么。”
萧漓道：“你是说沈公子身上的印记和刺青？”
离禾道：“不一定，我是妖类，当时不敢靠近魔族，只是知道一点，具体的，你该问那位魔族。”
可沈霁七岁那年救得魔族已经不知所踪，更何况沈霁对他全然没有印象。
离禾道：“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适合做鼎炉。你救的那个魔把你养在这里，给你设下招邪印，就是为了你能够吸收更多的邪气，你长大以后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修行。”
沈霁道：“所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离禾点点头，又摇头道：“也不一定，他在你身上留下印记，那么你到哪里他都能够感应的到，他也找得到。”
沈霁：“……”
他真是要骂脏话了，这是什么？强制版的童养媳吗？
想到离禾口中的魔修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干他，他心下恶心极了。
萧漓道：“沈公子，可还好？”
沈霁后退一步摆手道：“我没事。”
他退的快，萧漓伸在半空的手顿住，沈霁闭着眼缓了缓，终于把喉间那股恶心之意咽了下去，他道：“其实，我有一种猜想。”
他缓缓道：“如果说，萧公子一行人所追的魔族，和我当时脑残救的人是一个人，那么关键点就在我，我把人引出来即可。”
可是要怎么引？
按照离禾的思路，那魔修要的不过是他好生长大，长到能够在双修之时把对方的修为增长的极致，若是在这中间，他夭折了……
萧漓道：“不行！”
沈霁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离禾也跟着一抖，沈霁抬头见萧漓神色严肃，全然没有半分温和的样子，萧漓道：“沈公子不必心急，你所说的也只是一种猜想，并没有得到证实。”
沈霁愣愣看着他，萧漓亦和他对视，目光灼灼道：“沈公子也要注意身体，人活在世间，岂能轻易放弃生命，既然生在世，那就要好好活下去，切勿妄图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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