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酒
入眼的摆设是客栈内的模样，他愣愣地对上一屋子地人视线，他手抖了抖，指尖蜷曲起。
剑从他醒来那一刻就横在他脖子边，沈霁没心思去管，他一睁眼就跟屋子里无数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季启明也在那人群里面，他看了眼萧漓，问道：“沈公子，你身上有招邪印你知道吗？这是很可怕的阵法，就是因为你身上这个印记，我们那天晚上才会遭遇袭击。”
沈霁脑袋开机完毕后，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竟拽着萧漓的袖子不松手，吓得直接松手滚到一边去，奈何那剑一直抵在他脖子边，隐隐有下手之意，他便不敢动了。
余光悄悄打量此时的场景，随善和萧漓都在场，其他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靠近他。
他们的眼中带的多是好奇和打量，沈霁的目光从季启明到萧漓身上徘徊，硬着头皮答道：“不……不知道啊。”
他尽量表现出真诚求问的样子，萧漓看着他的表演轻笑出声，沈霁垮了脸，倒是季启明相信了几分，他道：“是一种阵法，招邪的。以自身为炉，以血肉供应，吸引邪祟，总而言之，就是沈公子你这印记不消除，那你便是个无形的靶子，走到哪里便会遭到邪祟攻击。”
沈霁被他说的抖了抖，惊恐状道：“真的吗？我还有命吗？”
看他真的被吓到了，季启明宽慰道：“没事，你这应该只是很小的印记，不会招惹什么大妖怪。”
沈霁抓狂道：“但我连小妖怪都解决不了啊！”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沈霁内心牙痒痒道：“您可知道回来了？”
天道：“临时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你这是什么情况？”
沈霁：“……”
天道笑了笑，他道：“既是无妄宗弟子，那你尽量保住性命即可，待此事过后，随弟子们回无妄宗门，我自会让你修行法术。”
言毕天道便没有了声音，季启明看他的样子道：“是啊，沈公子你没有一点修为，确实很危险。”
萧漓却道：“不一定。”
沈霁：“？”
您有事？
他抬头看去，对上萧漓的视线，后者笑了笑，沈霁只觉得这个笑容意味不明。
萧漓解释道：“那日夜晚遭遇突袭，沈公子身体不适，我本会彻夜陪伴，但不得已离开，走之前给沈公子设了道禁制，回来的时候，感应到那道禁制被人从里面破开。”
他双眼含笑，似有疑惑，盯着沈霁道：“沈公子，可还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
沈霁：“……”
他就知道，反派就是反派，不会这么真心诚意对他，还照顾他呢，在结合之前萧漓故意问他怎么知道表字，还有问他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分明就是早就怀疑他了。
看他憋得满脸通红却又说不话来的样子，定然是在戏弄他。
反派死于话多。沈霁心说你这样的反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随善却没这么多耐心，他手腕翻转，剑意凌然，沈霁认命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萧漓道：“沈公子身手不凡，石家和沈家尽数惨死时唯独你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你身上有着道印记，很难不让人怀疑。”
沈霁：“……”
萧漓道：“我曾听镇子上的人听过，听闻沈公子前几年在镇上拜得一位良师，学到了些法术，我想知道是否有此事。”
沈霁下意识道：“我也想知道啊……嘶，等等！我说，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吧。”
萧漓：“？”
沈霁正了正音色，严肃道：“实不相瞒，我曾经失忆过，大概前几年所有的事情都给忘了。”
对上一群人探究的眼神，沈霁道：“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和石家结的亲。”
他把原主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他说的格外动人，边说还流下了眼泪，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沈霁心想：如果这是在演戏，那他估计拿得到奥斯卡影帝了吧。现场也有些人被他的说辞说动，神色微变，毕竟都是未曾出过山没见过人间疾苦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他们根本不会经历这些，也想象不到。
季启明道：“沈公子原来你这么可怜啊，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挑水煮饭，灶台还比你人高，难怪你力气那么大，一口气都能抗我们两个人。”
沈霁抹眼泪的动作一顿，李惟然不知因何不在此处，他深知在场有些人不好糊弄，那么就先糊弄小的，说不定真的动起手来，小的还能护一下他。
萧漓道：“沈公子可知道，沈石两家结亲之时，为何我们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刚好撞上两家灭门？”
沈霁动作一顿，这他还真不知道。
萧漓道：“此番我们出门游历，碰巧在上一个地点抓到一个作恶的魔族，不小心让其跑掉，我们一路追查，便到了这里。可到了这里之后，只有沈公子最为可疑。”
沈霁：“……”老子可是活生生的人，跟魔有个屁关系！
这话他是不会当着萧漓的面说的，除非他不想活了，于是他换了个语气细如蚊声问道：“那，你们现在是怀疑我是魔族？”
萧漓却摇了摇头道：“原本心存疑虑，不过现在确定了，沈公子行迹可疑，但却不是我们要追的人。”
听他语气笃定，沈霁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唬我的。”
萧漓道：“沈公子自己也给出了解释，我思前想后觉得十分妥当，也说得通。”
萧漓看着他，沈霁觉得那目光就写着“你脑子有毛病，我不怪你”几个大字。沈霁黑了脸，他道：“既然猜到我没杀人，那干嘛刀还架在我脖子上，年轻人听我一言，能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
话音未落，他眼前的剑“唰”的收了回去，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
这么好说话？
沈霁正想着，余光瞧见门被推开，李惟然探进来半个脑袋。
那模样，是本不想让人发觉偏偏里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霁没心思管，他的目光落在随善身上，却是松了一口气。
沈霁道：“那你们现在这样，到底要干什么？”
萧漓道：“沈公子那么聪明，不是也猜到了吗？”
这时，有几个少年抢答道：“沈公子，我们能感觉到那位魔族没走太远，但就是找不到具体位置，你刚好身上有煞气，就帮我们招招魔，算做一件好事，行善积德吧。”
“就是呀，沈公子你放心吧，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你的。”
沈霁面上点头微笑道：“好啊好啊我很乐意效劳的！”
这群小孩子说的倒是好听，不过对上他们的表情，沈霁只觉得心头一软，破天荒没有开口呛人。
闹了一个大圈，还是没能和这群人分开。
月上梢头，沈霁坐在屋顶上，一只手支着下巴，耳边响着悠然的消声，他听着，静静发呆。
他上辈子经常在晚上练功，彻夜不睡都有，就像是回到了高考前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做题，就为了最后一刻的冲刺，也因此，忽略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有实质的，就比如现在，月色很美，月光照耀在不远处静水湖面上，湖面倒影出残影，美轮美奂。夜风温柔，吹过柳树，柳叶摇晃。
沈霁左手手腕处有一个肉眼能看清的细线，此刻正发着红光。沈霁的手腕被圈着，跟着细线晃了晃，沈霁闭目养神没动。细线又晃了晃他的手腕，随后沈霁耳边响起淡淡的嗓音。
萧漓道：“夜深了，沈公子可以来睡觉了。”
沈霁：“……”
萧漓又说了一遍，正当他还想说第三遍时，沈霁忽然道：“我都被你当狗拴住了，又跑不了，你就不能让我自闭一下吗？”
萧漓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道：“沈公子，在下知道你心头难过。”
沈霁头也没抬，他道：“萧公子果然天赋异禀，沈某心中所想都能猜出来，佩服佩服。”
萧漓安静了一会儿，沈霁一个人在屋顶独自吹了会儿冷风，忽然，他的肩头披了一件外衣，萧漓站在他身侧，递给他一个酒壶。
沈霁：“？”
萧漓道：“师尊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喝点酒，暖身。”
这酒壶显然是温过的，沈霁摸着手也跟着暖了起来，他去接，萧漓却把酒壶往他脸上贴，烫的沈霁皱眉。
萧漓轻轻笑出声，他自己也拿了一壶，团坐在沈霁身边。
萧漓喝了一口酒，二人手肘相碰到，两个人的手腕处都缠着红色的细线。察觉到沈霁的视线，萧漓冲着他晃了晃手腕道：“看，不止你一个人当狗。”
沈霁别开眼，心中怒意未消。他闷了一口酒，酒香醇厚，入口温暖，喝完后沈霁盯着酒壶发呆。
萧漓的声音低低，像是响在风声中，他道：“其实沈公子白日里说的那些事情，在下并非不能够感同身受。”
沈霁瞧了他一眼，入口酒香四溢，醇厚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光是闻着，就让人感觉醉了。
萧漓仰头喝了一口酒，脸色已经红了许多，他道:“不瞒沈公子，在下幼时在外流浪过几年，那段日子，算是在下这辈子都不忘不掉的。”
说着，萧漓忽然站起身，道:“第一次见到沈公子，我的确心存疑虑，也有过怀疑，但这几日和沈公子相处之下，在下觉得沈公子应当是个正人君子。”
沈霁握着酒的手指顿了顿，萧漓身形已经有些不稳了，他一个人站着，对着皎洁的月色举起酒壶道:“来，沈公子，我敬你一杯。”
说完，他忽然从屋顶上栽了下去。沈霁一口酒闷在嘴里，心中杂闷乱章，他听到声音往声源方向看过去，整个人都傻了。
沈霁:他知道反派什么都强就是不知道反派不会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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