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魂飞
“……”这一句话把沈霁所有的思路都打断了，他眼前闪过前几世和萧漓相逢相处的情景，忽然定格在第二世他们相遇时。
那时候沈霁不按照天道给的路线去往无妄宗，反倒去了别的地方，路过一处被邪祟侵扰的镇子，凭着前世的记忆护住了一些人，自己却差点遭殃，到后面他带着一群人躲在那镇子的后山一处洞内，本是为了避难，却差点成为死地。
没想到萧漓也在那里，他清除了其他邪祟，来到后山寻人，洞门被沈霁封住，萧漓是用剑劈开的，剑光闪过，洞门被劈开，萧漓的脸出现在门口，洞口处尘土飞扬，迷乱了沈霁的眼。
……
沈霁脑子里闪过许多种想法，他甚至比之前叫出萧漓表字被戳穿还要紧张。萧漓看着沈霁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石像，正想开口说话，便听沈霁道：“是啊，一定是在梦里见过吧。”
萧漓：“……”
他还没开口，沈霁又继续道：“之前我就在梦里梦见你，说明咱们真的有缘，你还觉得我似曾相识。”
似乎为了烘托气氛，他还颤颤巍巍把自己的爪子按上萧漓的肩头，萧漓侧过脸看肩膀上那只手，他垂着眼，看不清什么表情。
沈霁浑身汗毛直竖。萧漓沉默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内心挣扎。
沈霁：您作为一个反派要不要这么机敏呀！？
……不过貌似还是他自己露的馅。其实本没有什么，倒是沈霁草木皆兵了。
但此情此景，他不紧张恐怕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这件屋子尘土较大，看得出来原主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住过了，屋子也不高，窗户在墙壁最高的地方，整间屋子很干燥，阳光却很少，只有那间窗户透过来一点微弱的亮光。
此时正午阳光正大，暖意已经从沈霁身上离开，慢慢移到别的地方去。沈霁随意瞥了一眼，见他和萧漓背后阳光照到的地方，地面的尘土很重，除了人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个类似花朵的印子。
沈霁若有所思，他放在萧漓肩膀上的爪子还没松开。
掌心下的布料软绵厚实，似乎还有点绒毛般软软的触感，很是温热，他忍不住收起爪子狠狠揩了几把油水。
萧漓被他摸得变了脸色，他沉默的样子被打断，微微皱着眉头，眉眼眼尾处添了几分湿漉的意味，颇有些风情。
——跟无妄宗仙门子弟的的模样一点都不符。
沈霁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在“萧漓”开口询问之前笑嘻嘻道了声歉，咸猪手又伸到萧漓背后，抓住人家无形的尾巴狠狠捏了一记。
“萧漓”：“呜——”
这下彻底装不下去了，“萧漓”几乎是恼羞成怒跳开三丈远，捂着臀肉双目警惕瞪着沈霁，后者满脸无辜，还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霁睁大眼睛做惊讶状道：“子钦，怎么了吗？”
“萧漓”：“你你你你耍流氓，我不跟你玩了！”
说完，就要转身就跑，与此同时沈霁眼前的环境如同镜面破碎一般，一道亮光闪过，刺激的他闭了眼。
沈霁再睁开眼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银白色的剑从他眼前闪过，眼前的人伸手矫健，行动如风，剑刃直直破开幻境，直直往罪魁祸首那边走去。
沈霁就见萧漓的剑“刺啦”一声闪过，一瞬间，就把“萧漓”定格在原地。
“萧漓”：“……”
他怂了：“饶命啊……”
沈霁走到他跟前抱臂道：“早知道还装什么，现在饶什么命。”
“萧漓”撇着嘴。
沈霁“啧”了一声，他伸出手，摸了摸“萧漓”的头，因为触感实在太好，没忍住，又薅了几下。
摸完后心满意足收回手，把“萧漓”的头发摸得乱糟糟的，一旁的真萧漓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沈霁道：“阁下好好的学骗人干什么？听我一句劝，我瞧着你年纪也不大，既是修道的，那好好修行不好吗？”
“萧漓”瞪了他一眼道：“我不小，一百多岁了！”
沈霁笑着心说他这几辈子加起来都不知道几百几千岁都有可能了，在他面前装年龄大，当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沈霁好笑道：“行行行，您老年纪大，那您能说一下，您这修行不做，跑过来骗人，到底出自何意？”
“萧漓”抿嘴不说话，架在脖子上的剑又深了几分，他吓得微微颤抖，沈霁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非常眼熟，修仙之人的剑一般都会带着自身修为，出剑凌厉，剑法越快越利落说明修为越高，看着眼前这个冒牌货瑟瑟发抖的样子，便能知晓他与萧漓之间的差距。
沈霁心道：让你刚刚装成反派骗我，还吓了我一跳，活该吧你。
这妖顶多就是个入门的，修为也没几年，沈霁估计这妖顶多用幻术骗骗人，以他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杀不了人，甚至一不小心自己都会被人给炖了。
他道：“快说吧，你应该知道你旁边的人修为的，一剑毁你百年修为，别不知好歹啊。”
“萧漓”闻言抖了一下，忌惮看着沈霁，又侧头看了看萧漓，萧漓道：“变回来。”
“萧漓”：“……”
他抽了抽鼻子，像是要哭了，却又不得不在萧漓的逼视下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
见他变回来，沈霁眼睛一亮。
沈霁道：“你这家伙，长得倒是不赖啊！”
他伸出手把那只赤狐抱在怀里，狐狸被吓坏了，被沈霁抱着又不敢动，只能哭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任由沈霁摸着他尾巴，摸一下，抖一下。
沈霁看着憋屈的反应，忍笑忍得辛苦。直到萧漓看过来他才止住笑意。
萧漓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霁道：“也不早，毕竟我什么也不会。”
萧漓点了点头道：“这妖引人入幻境的能力非同一般。”
沈霁摸着红色的尾巴点了点头，见萧漓还在看他，他便正了正脸色，露出懵懂的样子问：“是吗？我都没发现。”
萧漓：“……”
他盯沈霁盯的认真，沈霁只觉得他眸底深沉，看不清在想些什么，萧漓的目光很有威慑力，就连把脸埋在自身毛里的赤狐都感觉到了，脊背不由自主僵硬。
沈霁跟着他一起僵硬，过了一会儿，听萧漓问道：“沈公子，在下真诚一问，你是否曾经见过我？”
沈霁：“……”这茬怎么还过不去了。
萧漓道：“方才我们还在谈话，沈公子进入幻境很突然，但我多少也知道一点，这句话在下一直想问了。”
沈霁道：“呵呵，没有吧，应该是我们缘分很大。”
萧漓明显不信，他半信半疑道：“是吗？”
沈霁道：“是啊。”
他都不敢抬头看人家了，一番僵持后，谁都不松口，最后还是外边传来动静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萧漓才不追究此事，转身往外走。
看他走了，沈霁才惊魂未定摸了摸狐狸毛，正打算抬步跟上去，抬步的瞬间，疾风掠过，熟悉无比。
沈霁止步，他心道：不是吧……
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他脖颈处，他能感受到这柄剑的主人修为远在萧漓之上。
萧漓循着声源方向看去，见同宗们几个弟子围在一处，有几个还在施法布阵，光就这阵仗，迎面感觉到一股妖气，阵法下，压着几只小妖，皆是赤狐。
萧漓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处，那群赤狐年纪不大，修为也浅的很，被这么几个毛头小子压制的一动不动，一双双眼睛透着惊恐和茫然。
季启明见萧漓来了，忙迎上去道：“二师兄，你可来了，你看，这都是我们发现的。”
萧漓“嗯”了一声，一挥手设了道禁制，他道：“他们修为不高，可以先撤了阵法，他们跑不开。”
闻言那群弟子慢慢收回手，季启明道：“真奇怪，我们上次来都没发现有他们。”
萧漓道：“那日晚上，藏在客栈里偷袭你们的便是他们了。”
萧漓说着话有理有据，受伤的弟子大多都是手腕上被咬了一口，从小小的齿痕来看，和赤狐很是符合。再者，咬出血后伤口上自然而然会带着一些妖气，这里这么多赤狐聚在一起，妖气不算少，一靠近便能闻出来。
萧漓给同行弟子解释过之后，季启明一脸佩服道：“二师兄果然厉害。”
将赤狐收入锁妖笼中，季启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道：“沈公子呢？”
萧漓道：“在后院，我们在房间里也发现了一只赤狐。”
季启明睁大了眼睛道：“二师兄！那沈公子现在不是和妖在一起吗？他一个凡人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话音一落，后院那间柴房闪现一道白光，随后，惨叫声从后院传来。
萧漓：“……”
季启明：“！”
“啊啊啊啊啊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后院那间小小的柴房，顾不上礼仪直接推门而入，一开门的那一瞬间，里头的尘土被风吹起，扫过所有人的视线。
“咳咳。”
“这里什么房间啊！”
季启明走的最前面，他最先看清里头的情况。突然，他被人捂住眼睛，跟着一群人一起被推出门外。“砰”门关闭，他们被隔绝在门外。
季启明：“？”
他震惊道：“师兄你干什么啊？”
说完，便听屋内沈霁一阵咆哮道：“萧漓你大爷的我杀了你！”
随后萧漓的声音淡淡传出，他道：“少儿不宜。”
众人：“……”
李惟然：“……”
门内，沈霁被随善压在墙壁上不得动弹，随善的剑光一闪，他后背的衣服刺啦破开，露出里面的皮肤。
沈霁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我是直的啊！我不喜欢男人的！”
他真是怕了，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情过后，他真是不想在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一点都不！
随善的剑冰冷无情，他可不会管沈霁怎么求饶喊叫，剑刃抵在沈霁的后腰。沈霁下意识绷紧了腰腹，嘴唇发抖紧抿。他脸都白了，眼神求助看向门口的萧漓。
萧漓被他看了一眼，他提剑走来，临到沈霁跟前拐了个弯，走向随善的方向。
沈霁：“……”
冰冷的剑刃挑开他背后的衣料，萧漓走过去，沈霁背后的那幅画呈现在他眼前。
萧漓微微睁大了眼睛，他道：“沈公子背后还有刺青啊。”
沈霁道：“我草泥马的，你个反派要不要脸见死不救你不得好死谁他妈有刺青啊！”
沈霁骂了一长串的话忽然顿住，随善的剑刃又重新抵在他的后腰腰窝处，这次后腰真真实实传来刺痛，他能感觉到随善的剑在他背后画了一个十字，鲜血从划痕上渗出。
片刻后，后腰处传来湿热的触感，好像有人在舔舐。
沈霁脸上惊恐的不得了，简直要魂飞天外就此交代到这里，他心里脏话也骂不出来了。
沈霁抖抖嗖嗖心道：……玩、玩地这么野吗？
他紧闭着眼，随善的剑落在他脸侧，沈霁下意识偏头，看愣了。
那只本已昏睡的赤狐被抱着抵在他的后腰上，把血迹舔干净。抱着狐狸的萧漓跟随善一样表情严肃，仿佛这是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沈霁看醉了，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脑中极度充血，一度无法思考。
萧漓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随善道：“你身后，有刺青。”
说完，他忽然伸出手，把沈霁的脑袋往下压，沈霁被他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着充血的眼珠看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刺青。
一看，就看愣了，这是一朵花，应该是朱槿花，刺青是蓝色的，花很大，几乎占据他后腰所有的皮肤，花瓣大纹路清晰密集，十分好看。
沈霁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看到那朵花的一刹那，他总觉得一中无比熟悉的感觉袭来。还没细想，他就被随善扳了回去。维持这个动作实在不容易，好不容易伸直了腰，沈霁猛咳了几声。
刚缓过来一点，后腰又传来一阵痛，随后是灼烧感，令沈霁觉得自己的后腰都要烧起来了，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
他被人搬到床上，痛感过后，又是一阵冷意，宛若置身于冰窖之中，不得动弹。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生不如死，沈霁痛苦想着。模模糊糊的，他听到了叫声。
赤狐的叫声多哼哧，声音偏细，还很喜欢撒娇，沈霁就是喜欢这样的动物才抱着赤狐不撒手，现在却只有后悔。
一只在他耳边叫，两只三只，接着狐狸的叫声齐齐传入他耳畔。沈霁就是在这群叫声中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他听随善道：“这是招邪印。”
沈霁做了个梦，他鲜少梦到还在现代生活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没出社会，还是大学生，天天教室寝室两点一线奔波，因为专业课，他常常没时间吃饭。
但沈霁尤其喜欢吃，他们学校里有一家烤肠店非常好吃，肉肠，烤起来滋滋冒着汁很香，沈霁尤其喜欢买。
他梦到他买了一根烤肠。刚咬了一口，烤肠便掉在了地上，沈霁顿时肉疼打算去减，就见一张嘴迅速叼起烤肠，沈霁看愣了眼，那是只赤狐。
赤狐见了他也不怕，吃了烤肠后，慢悠悠走到沈霁跟前，蹭了蹭他垂在身侧的手。
触感柔软，沈霁没忍住摸了摸，赤狐被摸得舒服，忽然张开嘴，往沈霁手心里扔了一个东西。
沈霁一看，是一朵朱槿花。他抬头，见赤狐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看着他。还没等他看清脸，周围的景象便消失了。
沈霁紧紧抓着手里能抓的东西，浑身大汗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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