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盛遥在许唯一家门口坐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电梯口听见推行李箱的声音。
“宝贝你怎么就坐地上！”许唯一匆匆忙忙掏钥匙开门，一边懊恼，“我下次一定记得给这破门锁换电池。”
“没事，你也好久没住这边了嘛。”盛遥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拽着许唯一的衣袖站起来，“你过来陪我住，闻斓哥不会有意见吧？”
“他敢。”许唯一进门开灯，闻了闻室内空气，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柜子没有灰尘，满意地点点头，“先进来，这边有人一直打扫，应该都是干净的，比你那边好一百倍吧我说。”
盛遥心虚地说：“我那边的冰箱里好像还有东西，但是中途好像停过电，我实在不敢去收拾。”
“……”许唯一愣了一愣，“那确实，我也不敢。”
许唯一在繁华市中心的住宅，在她婚前经常是两人的蜗居地，点外卖方便，上班也方便。盛遥熟门熟路地去自己常住的房间换了套睡衣，卸了妆洗了脸，慢吞吞地坐进客厅的被炉里。
许唯一刚好拿了外卖进来，炸鸡香味飘在空气里，一边往桌上放一边问她：“喝点酒吗？”
盛遥一边玩手机一边回她：“喝一点点。”
微信里没有一点动静，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说的话确实是有些口不择言的伤人，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松原。置顶的消息框点开，又滑出去，再点开，上一条对话还是昨天发的“老婆大人帮我拿一下睡衣吧，我又忘记啦。”
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日常对话，却是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的事了，盛遥珍视地看了一眼，然后合上了手机。
“张嘴。”许唯一从厨房摸来两把金属叉子，翘着小指装模作样地吃炸鸡，叉了一块喂到盛遥嘴边，“还是这家好吃，在家里我都不敢点，闻斓那个王八蛋不准我吃外卖。”
盛遥一边开啤酒的易拉罐一边乖乖张嘴接：“真好吃噢。”
“是吧是吧，宝贝，这就是单身的自由。”
气压让啤酒发出“噗呲”的声音，然后随着摇晃产生的气体喷涌上顶层，盛遥怕弄脏手，随即翻出一根吸管插在易拉罐里，仿佛是在喝快餐店里的可乐。
“要不要给你找个高脚杯。”许唯一被盛遥笑瘫在地毯上。
盛遥白了她一眼：“不要。”
两人都不是爱聊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爱情故事的人，拯救糟糕心情的最佳办法是看别人的八卦。
盛遥打开了好久不看的ig，塑料姐妹花们都是些有钱又有闲的人，发的动态除了购物旅游看秀就是谈恋爱。陈珍妮谈了个abc，天天运动房健身吃蛋□□练得脖子脑袋一样粗。张温蒂谈了个男大学生，发出的感叹是“crazy，原来最硬的不是钻石而是珍贵的男大生”。王露西带着一群姐姐妹妹去了高级会所，像选妃一样挑选站成一派的男人，配字“我只是想给所有男孩一个家”。
许唯一一边点赞一边给盛遥建议：“看看她们过得多么快乐，也就是我们，早早被套进了婚姻的牢笼，我要是敢和王露西一起去夜色（会所），下一秒经理就会通知闻斓那个狗东西过来抓人。哎，趁着顾松原管不着你，你要不也去看看？世上男人千千万，他不行了咱就换。”
许唯一向往夜色已久，门槛高，隐私性好，就算进去开开眼界也是有意思的。可惜家规太严不敢造次，她想着又怂恿盛遥去。
“就对着顾松原那张脸找，你进去看看，总能找到差不多或者更好的。”
跟顾松原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难堪的地步了，纵使盛遥不想回想，这几个月的相互伪装时光一旦戳破说开，就会让人尴尬得脚趾抠地。
想要不喜欢他又很难，想要在一起又不可能，许唯一的提议听起来很靠谱，替身情人什么的，就连盛遥也很心动。
可她连最亲密的姐妹都没有告诉过，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做过了。
在遇到顾松原以前，她被长久的梦魇困在了十八岁，每天顶着黑眼圈出去跟港城二公子相亲，听他从家里的漂亮菲佣讲到自家湾流的专属空乘，最后表明“我不喜欢她们那种妖艳的，就喜欢你这样看着踏实的。”
盛遥翻了个白眼，合着他拐着弯骂自己眼睛不够大下巴不够尖胸部不够挺。回去给许唯一吐槽，她破口大骂：“就他那个猪头三的鬼样子都敢来pua你？”
盛遥补充：“他也去日本做过轮廓和鼻子的。”
许唯一摇头：“真看不出来，也有整容都救不了的人，遥遥，你就算泡不到顾松原，也不要委屈自己嫁给这头猪。”
彼时盛遥刚刚回国不久，进了事业单位搞航天技术，一头忙着加班一头忙着相亲，就连晚上也做梦睡不好，翻着微信群看见王露西在说话。
王露西是她们俩的同学，从十六岁开始整容，第二十三次时终于修复好了韩国医生做的鼻子。谈过的恋爱多到一晚上数不完，近期的动态除了去会所还聊了一个推上超级帅的网黄，明天就要约出来见面。
在王露西十七岁的学生时代，她顶着才拉完还没消肿的双眼皮对顾松原告白，那时的少女还算纯情，被拒绝之后流泪不止眼睛越肿越厉害看着就像手术失败。再后来，多年后的王露西化身钮钴禄lucy，在姐妹微信群里说：“正主得不到，不如直接换个替身。”
一直以来，盛遥身处京市名流圈，但她的状态却像在5000人的□□群里潜水一样，大家说得有趣，她也跃跃欲试，顺着王露西的ig找到了她点赞的小主播。
——一个很像顾松原的，替身。
直播光是平台就有无数个，每个平台的大主播又是人气垄断状态，小主播出头更难。盛遥也是佩服王露西从哪儿翻出来这小主播，她在点进去的第一眼就愣住，像是看见了少年时期的顾松原。
暗恋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电影，除了感动自己其他什么也做不到。顾松原甚至不会知道自己喜欢过他，而自己却会因为每一次的梦见而变得更加痛苦。
盛遥用零花钱砸到了主播的榜一，小主播看见她进来都会像见了财神爷一样毕恭毕敬地夹着嗓子说：“谢谢y老板又来看我啦，今天给y老板唱首想见你好不好？”
盛遥打字回答：“想见就见吧，我也想见见你。”
网络上的y老板在打钱的时候潇洒得像霸道总裁，现实生活中的盛遥是个不敢迟到早退的科研狗，好不容易中午溜出来偷偷跑去约定的餐厅，专门定了两个桌方便她在别人背后偷窥。
小主播早就到了，坐在座位上给盛遥发消息：“y老板，你还有多久才到啊？”
盛遥没看手机，只看着对面的人。
那一瞬间她在想，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呢？怎么会有长得跟大明星顾松原一模一样还红不起来的小主播呢？
失去了滤镜的加持，一切从网络世界被打回了原型。
他看起来才一米七出头，比不上顾松原185的个子，腿没他长肩没他宽，不开美颜滤镜脸也大了一圈。顾松原的巨幅广告海报就在餐厅对面，人来人往经过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说这个人好像那个明星啊。
她很沮丧地拒绝了和小主播的见面。
所以，当盛遥跟顾松原拥有了不可修复的矛盾后，许唯一再次提议要不要去夜色找一找别的人时，盛遥已经不想再尝试了。
京城入了夜，窗外就是璀璨灯光繁华市井，每天跟无数陌生人相遇又离开，她不知道找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有多大几率，但她知道，没有人像顾松原了。
想到这样的一个事实，盛遥就万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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