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选择
醉意让人昏昏沉沉，程嘉宁脑子几乎停摆了。
眼皮子仿佛重若千斤，他艰难地抬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睁不开了。
朦胧的视野中，他隐约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让他心碎。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霍哥，别走……”
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对亲情的执着仿佛根植于灵魂之中，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那个男人。
夜晚的别墅分外安静，落针可闻。
哪怕程嘉宁的声音很轻，咬字不清，但霍子骞依旧听了个请清楚楚。
离开的脚步变得沉重万分，他竟是连再前进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子骞神色凝重，眼底浮现出几分不忍。
他的手按在门框上，手臂青筋暴起。
太多思绪纷涌而来，让他有些乱。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短短几分钟，就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霍子骞终于还是缓缓回过了头。
他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注视着眼前的人。
那个人终于被留住，程嘉宁的精神也到了极点。他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对方宽厚的手掌。
很想很想就这样紧紧握着，让他无法离开……
可是，醉意越发浓烈，肆意地摧毁他的理智和自制力。程嘉宁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霍子骞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神色越发晦暗不明。
柔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让人沉醉的力量。
长岛冰茶的度数轻而易举地放倒了程嘉宁，但对于经常喝酒应酬的霍子骞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有些微醺。
很想就这样，在嘉宁身侧躺下，安安静静地守护着他，渡过这个无眠的夜晚。
然而，霍子骞还是忍住了。
要是真这样做，第二天，他又要怎么去面对嘉宁那异样的目光呢？
嘉宁确实很希望他能陪在身边，但并不是以爱人的方式，而是以家人、以长辈的身份去陪伴他……
只是几声呼唤而已，他就溃不成军，心软回头。但是，他注定给不了嘉宁想要的东西。
霍子骞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推演所有的可能性。
假如他配合嘉宁，做一个家人。天长地久的相处之下，他真的能保持一直做一个正人君子，丝毫不僭越吗？
霍子骞的答案是否定的。
与其在日后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惹来嘉宁的排斥，还不如现在就保持距离……这样至少还能做朋友。
但霍子骞再次睁开眼眸，眼底再不见半分挣扎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快刀斩乱麻的决心。
因为怕会惊醒对方，霍子骞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候着。
月亮高悬，墙壁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半个多小时后，霍子骞估摸着程嘉宁差不多睡死过去了，才开始抽回手。
熟睡的程嘉宁，已经没有了抓住霍子骞的能力。
霍子骞将程嘉宁的手掌轻轻放在柔软的床单上，抬手给他掖好被子。
“晚安。”
随后，他转身离开，毅然决然，始终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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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落下，太阳沿着地平线爬起，缓缓升到头顶上。在这个日上三竿的时分，宿醉的某人才终于悠悠转醒。
程嘉宁缓缓睁开眼睛，脑子还有些混沌。
“嘶，脑壳疼。”他握起拳头，敲了敲脑袋瓜子。
其实，他以前也喝过多一点小酒。知道自己酒量确实算不上好。所以，他昨晚陪霍哥饮酒消愁，是打算少喝点，不让自己醉死过去的，
但……明明昨天那酒酸酸甜甜的，感觉酒精浓度也不高啊，为什么才喝了一杯，他就醉得不成人样了？
更糟糕的是，昨晚的记忆，已经被清零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记得自己喝大了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蠢话，干什么蠢事。
程嘉宁掏出手机，仔细查看。
他跟霍哥的聊天记录还维持着原样，没有任何的新内容。
所以……应该没问题吧？不然，霍哥这会儿应该就该来打趣他了。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目光无意间在床头柜上扫过，就发现了放在那里的大白鲨玩偶。
程嘉宁：“……”
夭寿了！
霍哥发现他偷藏了大白鲨玩偶呀，希望昨天玩偶上的香水已经散干净了，不然……他还能怎么狡辩啊！
程嘉宁咬咬唇，掏出手机。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急需了解情况。
【霍哥，我昨晚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稍微试探一下~
此时的霍家大宅中，卧室那厚厚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大中午，房间内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
霍子骞躺在床上，眼底一片漆黑，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这般意志消沉的模样，很是罕见。哪怕当初创业遇到难题，险些破产，他也没有这边颓废。
从昨天到现在，他彻夜未免。不是不想睡过去逃避一切，而是根本睡不着。
看到程嘉宁发来的短信，霍子骞眼神一暗。
【没有。你喝醉后很乖，我扶你上床睡觉而已。】
既然嘉宁忘了，那他也装作没发生过好了。
不然，要不要答应当嘉宁那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都够他头疼的。
那头，程嘉宁得到满意的答案，眉笑眼开。
【霍哥，对不起。昨天我是要陪你借酒浇愁的，结果我很快就倒下了，没帮到你什么，反而劳累你照顾了我一晚。】
【我只是想找人喝喝酒而已，昨晚我也把心底里的事情说出来了，好受很多。你确实帮到了我，我送你去休息，互帮互助不是很好吗？其实说到底，是我找的酒度数太高，不适合你。你多躺会儿，缓缓吧，宿醉不好受。】
【嗯。猫猫乖巧jpg】
【对了，我床上有个大白鲨玩偶……】
程嘉宁卡了，不知道该怎么发下一句。
【我看到了。很多人都喜欢在床上放玩偶的，你喜欢还可以多买点。】
直接装作没嗅到香水味……
程嘉宁信以为真，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嗯，我这就是喜欢抱着玩偶睡觉，从小都这样。啊，我先休息去了，拜拜。】
安抚完程嘉宁后，霍子骞依旧是毫无睡意。
本就是心烦的时候，又多了一个来八卦的家伙。
【诶，这个点你应该醒了吧？程嘉宁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他喜欢你很久了？两情相悦就赶紧追，趁着他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正是脆弱的时候，更容易得手。】
沈逸飞还以为好友稳了，甚至准备传授他一些约会的秘诀。
【没有然后了。】
霍子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好友，回忆过去的每一秒，都仿佛被刀割一般。
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难过。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沈逸飞的意料。
沈逸飞是在家人的期待中的降生的，成长道路上都是长辈们溺爱的痕迹，从来就没缺过亲情。他自然也无法跟程嘉宁感同身受，推断不出程嘉宁的真实想法。
【兄弟，节哀。】
【要不我现在陪你喝喝酒？一醉解千愁啊。】
然而，霍子骞现在一看到“借酒消愁”，就会想到昨天跟程嘉宁相处的点点滴滴。
更加郁闷了！
【不用，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接下来，我打算出国出差一段时间，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
沈逸飞暗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友这是在逃避啊……
不过，好友真的太惨了。
我想做你老攻，你却想我当你老爸！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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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骞的所有的想法，程嘉宁都不得而知。
剧组即将开拍，他作为配角之一也要赶紧收拾包袱进组。虽然戏份不是很多，但导演对演技要求很高，他丝毫不敢马虎。
剧组的化妆间中，化妆师拿起粉饼、刷子等各种专业的化妆工作，给程嘉宁化妆。
程嘉宁相貌清俊，扬起唇角一笑，仿佛清风拂面。
以前在学校，他总是板着脸，根本不笑。不仅如此，他还经常低着头走路，碎发遮挡眼睛，显得格外阴郁孤僻。
但实际上他的长相，跟被霸凌的小可怜，完全是不沾边的，反倒像青春洋溢的邻家小弟。
化妆师一双巧手，直接程嘉宁那种温暖的气息盖住。惨白的脸色，仿佛垂死的人，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颜值也被压低，不再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可以很轻易地融入人群之中。
“好了。”化妆师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导演凑过来，看了一眼。
“不过，就这样吧。”
服装和形象很贴合角色，相当完美。
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刘欢也在化妆。刘欢也拿到了角色，但戏份还不如程嘉宁，他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见程嘉宁扮丑，他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然而，导演很快朝他这边看来。
“你这妆怎么化的？他要扮演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不是一个走摇滚风的明星。他这张脸，太喧宾夺主了！”
导演非常不满，握着剧本，敲了敲桌子。
“观众看到他，第一感觉应该是他是个小混混。而不是，啊，他好帅，然后关注点都在脸上，剧情反而成了摆设。”
很多火了的明星，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愿意为了角色牺牲，扮丑的时候一点也不敬业。
这个化妆师是刘欢的私人化妆师，自然是听从刘欢命令的。导演虽然有给到要求，但对方明摆着阳奉阴违。
刘欢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想争取：“导演，我的脸是父母给的。天资出众，压都压不住。”
导演冷笑了一声：“我看你的这位化妆师可能学艺不精。刚好程嘉宁的妆化完了，就让我们剧组的化妆师给你捯饬一下好了。跟我合作过的大牌明星也不少，个个艳光四射的，需要扮丑的时候，也没见谁的颜值压不下去。”
刘欢本就厌恶程嘉宁，被导演这样一顿拉踩，心底里更加气愤。但他不敢得名导，只能腆着笑脸，做出退让。
程嘉宁低着头，没有理会这些腥风血雨。
他握着手机，给远在国外的人发消息。
【霍哥，你出差感觉怎么样？倒时差是不是很难受？】
【我今天拍定妆照，已经化好妆了。现在在排队等拍摄，洗完待会儿能顺顺利利的。】
他恨不得跟霍哥分享一切，期待着能等到回复。
却不知，那个男人之所以出差，就是为了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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