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很快，霍家的佣人就把酒给送了过来。
玻璃杯中盛放着暗红色的液体，杯沿上有一片柠檬点缀。
咋一看，就像是一杯柠檬冰红茶。
“这是长岛冰茶，逸风推荐的，我想试试。”霍子骞面不改色，开始忽悠。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哪怕是借酒消愁，他也依旧是这样的优雅，骨子里的透着贵族气息。
“我也试试。”
程嘉宁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长得像红茶的酒，真是有意思。
跟很多烈酒不同，长岛冰茶比较好入口，酸酸甜甜的，让人喝完一口，还想继续喝。
如果是其他人递来的陌生酒，程嘉宁可能会有所防备。
但面对霍子骞的时候，程嘉宁的安全感拉满。甚至，他在独处的时候，安全高都没现在高。
霍子骞之于程嘉宁，就像无限逃杀游戏中的安全屋之于玩家。他根本没有起疑，甚至还敢作死。
其实，程嘉宁是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是什么样的姿态。
不过，这种酸酸甜甜的小酒，度数应该不高吧？
他“咕咚咕咚”地喝着，一口接一口，仿佛是一只在狼窝门口吃草的小白兔。
霍子骞默默注视着他，眼神越发幽深。
程嘉宁可没忘了正事：“霍哥，你最近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能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当然，我也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上。但跟人倾述完，心情会好很多的。”
“嗯。”霍子骞微微颔首。他猛地灌了一口，才放下酒杯，将烦心事娓娓道来。
“承业那个小子，着实不像话。他明明跟你签订了婚约，却还是出轨了，还是跟你的弟弟偷情！”
如果不喜欢，就应该跟对方说清楚，解除婚约，降低伤害。而不是脚踏两条船，让两个人之间左右逢源！
“更别提他后来直接在订婚宴上悔婚，置霍家的声誉于不顾。”
说道这里，霍子骞的底气忽然有些不足。他猛地又灌了一口酒，给自己壮胆。
他喜欢上侄子的前未婚夫，还想要跟嘉宁步入婚姻殿堂……这对霍家的声誉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但……他不想错过嘉宁。
程嘉宁没发现霍子骞的心虚，还傻乎乎地安慰。
“霍哥，他人品不好。你只是他的叔叔，又不是他的父母。你要是经常管他，他说不定还嫌你多事呢。你就少理承业了，他那个家伙说不定就是仗着你对他好，得寸进尺……”
“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小辈会长成什么样，不是付出了努力就能得到满意效果的。”
要是光教育就有用，那天底下就不会有熊孩子、败家子了。
“我已经把他扔到非洲去历练了，在艰苦环境的锻炼下，兴许会有些进步。而且……”霍子骞侧过头，深深地看了程嘉宁一眼。
“离得远了，他就没有办法再骚扰你了。”
程嘉宁已经喝了半杯长岛冰茶，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俊逸的脸就像是枝头的桃花，一片绯色，唇瓣也泛着淡淡的水光，惹得人想要亲自采撷。
“霍哥，他好歹是你侄子。为了我，就把他发配边疆了？”
其实，现在又不是奴隶社会。霍承业自己不想去，霍子骞也不会把他绑了送上飞机。但霍承业想要继承霍子骞的财产，自然只能委屈求全，乖乖听从命令。
非洲的条件比较艰苦，很多人都舍不得自己孩子受这个苦。更别提，是因为一个外人，来处置自家的孩子了。
程嘉宁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但又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在霍哥的心目中，他的地位真的能超过霍承业吗？
“这事承业真的太过火了，纠缠不休，骚扰不止，完全就是法制咖。”霍子骞皱起了眉头，眼底一片阴翳。
承业不在，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不希望追求嘉宁的时候，自己的侄子会冒出来充当电灯泡。
“嘉宁，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哪怕没有嘉宁，他也打算让侄子去吃吃苦，省得脑子里成天只剩风花雪月，正事全忘了。
而且，侄子的业务能力确实不行，进公司以来，很多都是上级教他去干的。学习了那么久，也该学着自己独挑大梁了。
程嘉宁苦恼地皱起眉头，默默将杯中的酒喝完。
霍哥这到底是不是把他看得比霍承业要重要啊？可恶，根本就没有说清楚，这让他怎么猜……
眼前的客厅开始摇晃了起来，程嘉宁眨了眨眼睛，却依旧无法聚焦。
“是、是地震了吗？”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清隽的脸已然被染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霍子骞眼神一暗，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下，上前把人扶住。
温香软玉在怀，他竭力克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不露半点端倪。
“嘉宁，你喝酒了，我送你上楼休息。”
“喝、喝醉了？不会吧，我才喝了一点点。”程嘉宁捏着手指比划，傻兮兮地笑着。
中了招，还没发现，更没识破某人的真面目。
霍子骞无奈地摇摇头，将人扶上楼。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怀中是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心上人，换做其他人，今晚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故了。
但霍子骞依旧坐怀不乱，耐心地将人扶到床边，一手掀开杯子。
一只可爱的大白鲨玩偶就静静地躺在床垫上，显然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霍子骞一怔，心中的暗火噌的一下燃了起来。
嘉宁把象征他的吉祥物，放到了床上。
不过，这是当初送彩礼的时候，顺便送的小玩意之一。很多年轻人都会在床上放玩偶，会不会只剩巧合？
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脱去鞋袜。随即拿起一旁的大白鲨抱枕，拉起被子，帮程嘉宁盖上。
从头到尾，举动都非常绅士，没有趁机偷吃豆腐。
霍子骞将大白鲨抱枕拿起，离得近了，那淡淡的香杉雨藤香气便随之飘入鼻间。
因为是昨晚喷的香水，要不是有被子盖着，早就挥发完了。此时，还只剩几缕香气，若隐若现。
如果只是一只大白鲨玩偶，还有狡辩的余地。但散发着香杉雨藤香气的大白鲨，居心简直昭然若揭！
嘉宁对他……
霍子骞握紧了手里的玩偶，眼底暗色翻涌。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了。
酒精在体内作乱，程嘉宁的意识越发迷离，记忆力也在衰减。
他伸出手，抓住了霍子骞的手臂。
一双醉眼微眯着，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你、你是谁？”
霍子骞哑然失笑。
没想到嘉宁喝醉了，还挺乖的。他原本以为，今天能看到嘉宁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霍子骞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地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我是霍子骞，还记得吗？”
“嘿嘿嘿，霍哥，记、记得。你、最好了。”程嘉宁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似的，笑得更灿烂了。
他摇了摇霍子骞的手臂，像是小孩子拉着大人的手在撒娇一般。
“霍哥，既然承业那么不好，以后别理他，有事找我就好。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家人，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子骞正犹豫要如何试探呢，没想到某个小醉鬼，喝得迷迷糊糊的，连心事都给交代了。
他执起程嘉宁的手，跟他十指交握。
“嘉宁，承业可是我的侄子，你是希望能跟我建立比他更为亲密的关系吗？”
“嗯。”程嘉宁扁扁嘴，“我也知道不太可能。要是在你的心中，我的分量能一样重。或者，比承业地位低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霍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近乎祈求的声音，从某醉鬼的口中溢出。
有些时候，他会做梦梦到霍哥离去。醒来后，那失落的感觉将他紧紧缠绕。那窒息的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喝醉了，程嘉宁还想着念着，想要求上一个保证。
霍子骞心早就软成一片了。
他眼里尽是疼惜，轻轻地揉了揉程嘉宁的脑袋。
“嘉宁，你当初跟承业订婚，是不是只是因为被家人胁迫。你对他感情并不是很深，只是碍于婚约只能培养感情？”
“而你跟我亲近，也不是为了承业，而是……单纯冲我来的？”
如果嘉宁深爱承业，那他要彻底消除承业这个前男友的影响，还需要一番力气。如果，嘉宁一开始是因为联姻，而不得不跟承业做未婚夫夫培养感情，那他的胜算就会高很多。
喝醉的程嘉宁，脑袋里一片浆糊，自然也是呆呆的。
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皱着眉头，用仅剩的脑容量艰难地消化刚才那番话的信息量。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像是仙乐一般，让霍子骞狂喜不已。
他竭力压制自己激荡的情绪，才没有失态。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相互喜欢着对方？
因为喜欢，你才对我这般关注，为我下厨做饭，各种安慰我……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仿佛是一道惊雷劈下，霍子骞瞬间僵硬。
心底的喜悦瞬间被浇灭，天堂和地狱竟然能那么近，仅仅是一线之隔。
当年，因为父母的事情，他对爱情充满了抗拒，也没想过要找另一半。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
人生第一次动心，想好好呵护照顾那个人，为他许下一生的承诺。
却不料，对方竟然……只把他当成了长辈！
霍子骞松开了程嘉宁的手，颓唐地坐在床边上，久久无言。
程嘉宁就静静地沉睡着，睡颜恬静，看起来很乖巧，也很明显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打破长辈与小辈的界限……
霍子骞缓缓伸出手，为程嘉宁盖好被子，随即站起来，转身离去。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被关掉。
凄凉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霍子骞的身上，在地面上拖出一个落寞的身影。
他缓缓地朝外走去，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霍、霍哥，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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