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十一

        我们没回酒吞家，渡边刚背着我，一步一晃的带我走在大街上，很晚了，街边的店都关门了。几次我让渡边刚把我放下来，他固执的往前走。

        我很重，这样肯定很累。

        没有手机，谁也联系不到我们。在这一刻，家乡变的不再像家乡，我更想念莫斯科。

        因为莫斯科没有眼泪。

        但我的眼泪，侵湿了渡边刚的衬衫。

        夜色静谧，四下无人，渡边刚浅哼起歌谣来，低低沉沉，他的声线很好听，不同于酒吞的张扬，他像是令午后冬雪浅浅消散的暖阳。我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是他走路的步调，我快要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今天的场景，酒吞向红叶告白求婚，只是红叶的那张脸，换成了我的。

        婚纱在身，也没有违和感。

        只是我们，并不相配。

        梦醒来后，我发现泪流了满面。我抹着眼泪，发现已置身旅馆，我在床上，渡边刚睡在床下，落下的被子，只浅浅的盖住了他高大身躯的一角。今天一定把他累坏了，他跟着我，干了那么多破事。

        我不忍心叫醒他，便将被子全都盖在他身上。

        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脑子又控制不住开始想酒吞，我每一次落泪，都有关于他。

        可是这一次，我想把他忘掉。

        为了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睡过去的，早晨渡边刚把我喊醒，我惊讶的发现被子又回来了，他的眼圈底下，是浓浓的乌青。

        “昨天没睡好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让我赶紧去洗漱，并表示时间不多了，他订的房间是钟点房。

        出了旅馆，我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而且行李护照，都落在酒吞家。

        我不想见他，但是没有办法。

        这边我不熟悉，没法做公交车回去，迫不得已，坐了出租车，因为钱不够，没到酒吞家，我跟渡边刚就被司机赶下了车。

        我们俩像无头苍蝇一样急得跺脚，我跟他身无分文，是穷光蛋。

        我一遍一遍的向他道歉，即便他并未出言抱怨。

        八月，在北方，很热，还是正午。

        我跟他步行到酒吞家，热的全身上下都是汗，没有钥匙，我站在楼下喊酒吞。

        他看见我，眼神很奇怪：“昨天去哪了？”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正言道：“我来拿行李箱，我马上就要走了。”

        他拦着我，应该想追问到底。

        我看着他，不想说话。

        他还是对我没办法，掏出一部手机，是我的，我记得应该把屏幕刷坏了，但它现在，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解开锁，看了一眼，两点半了，锁屏是我跟酒吞的合影，我费劲心机的将红叶裁去，伪装成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合影。

        我的鼻头一酸。这十几年来，酒吞在我的生活里像生物入侵。

        我开始仔细的盘算我跟酒吞的关系，什么也不是，如果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我们几乎没有一点羁绊，即便我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

        我收拾着行李，没看到红叶，也庆幸渡边刚没有跟过来。

        我提着两只箱子，走下楼梯，来到客厅，再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再也不回来了。

        酒吞在沙发上倒酒，看我下来，没有说话。

        “再见，酒吞。”我微笑。

        我成全你，用我这十几年的青春，换来不值一提的爱情，不被允许的爱情。

        我也很抱歉，打扰了你这么多年。

        我提着行李箱，看见站在街口的渡边刚，太阳在他身后，那么大那么大一轮，那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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