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天魔骨
“恩人。”顾渊长得过分好看，沈晨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灼灼。
顾渊颔首，“本座救你一命，你放本座出来，因果已了，往后不必唤本座恩人。”
“待本座恢复一二，自会带你出锁龙塔。”
沈晨完全没注意顾渊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顾渊脸上。
顾渊头戴龙游九天束发金冠，身着金丝祥云交领暗袍，身长玉立、风度翩翩，眉眼含笑，面容多情。
皎皎如月宫桂树，飘飘若春露秋霜。举止潇洒清逸，投足气度不凡，端地是丰神如玉、倜傥出尘、天人仙姿、芝兰玉树。
修士长相大多俊美，且修为越高越是好看。而沈晨虽是凡人，也遗传了母亲的姣好面貌，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可在顾渊这样的天人玉姿面前，不说沈晨自己，便是中州的天级仙尊，也要逊色三分。
顾渊并不在意沈晨目光如何放肆，他若有所思盯着沈晨看了片刻，便欺身上前，一把抓住沈晨的手腕。
许是顾渊生的实在太过圣洁俊美，沈晨并没有觉得他的举动冒犯，相反，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顾渊的手指上来。
顾渊指骨修长匀称，指节莹白如玉，指尖炽热，懒懒搭在沈晨脉门，便好似放了暖玉一般。
他的动作极轻，甫一放上便又匆匆收回，沈晨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那若有似无、好似棉花糖一般的软意，顾渊便恍然大悟，低声道：“原来如此。”
沈晨发怔，并未听清顾渊说什么，睁大眼睛，看向顾渊。
顾渊解释道：“方才本座将真龙之气灌入你体内，不想在你颅骨处发现一块先天魔骨。”
“想必你能以凡人之躯进入锁龙塔，并且还解开了通天宝瓶的封印，便是因为这先天魔骨之故。”
沈晨这下听清楚了，她浑身僵硬立在原地，魔骨、颅内四个大字盘旋不去。
沈晨脊背发寒，汗毛倒竖，先前因为顾渊的皮相所产生的旖旎顷刻间消失无踪。
她下意识地捧着脑袋，闪电间脑补出无数个自己狂化以后吃人挖心的恐怖场景。
沈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是……是说我脑子里有……有魔物寄生吗？”
“寄生？”顾渊一脸问号，不明白沈晨怎么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它，它长在了我的脑子里，不就是寄生吗？”沈晨越想越是心惊，越琢磨越是害怕，脸色惨白，战战兢兢，仿佛下一秒魔骨就要吃掉她的脑子，扒开她的皮囊，宛如魔植出土一样，从她的体内破皮而出。
蠢死了！顾渊见沈晨脸上如同打翻了染缸一般五颜六色，不禁暗暗嫌弃，自他破壳以来，从未见过这般愚蠢胆小又奇奇怪怪的人。
顾渊决心吓一吓她，于是一本正经应道：“不错，正是如此。”
得到了上古神龙的肯定，沈晨几乎快要哭了，心道自己怎会这样倒霉，刚刚从诛魔台逃生，又被这劳什子魔骨寄生！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了，她马上就要变成没有脑子的魔物了！
她曾经见过被魔植寄生的修士，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变成那样，那会是怎么样一个恶心的场景。
“人类被魔植寄生以后会形容枯槁、理智全无、变成怪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知攻击人类挖心为食。”沈晨哭丧着脸，“顾渊，我不想吃人，你看我还有救吗？”
顾渊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本正经道：“没救了，除非把颅骨挖出来。”
沈晨头皮发紧，正欲回话，顾渊又道：“不过……”
顾渊说话不疾不徐，听得沈晨不上不下，她提了口气，想要发问，又听顾渊道：“锁龙塔里寸草不生，并无活人，你不必担心。”
沈晨哭嚎：“那你杀了我吧！”
顾渊见她真的害怕，也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先天魔骨是魔族圣物，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
“更不会让你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顾渊重点强调。
沈晨稍稍松了口气，顾渊又不咸不淡地补充道：“它只会让你成魔。”
沈晨：“！”
沈晨面上的血色彻底退了个干净，成魔？那可还行！
沈晨态度坚决，“我不要成魔！”
顾渊徐徐开解：“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修习魔道罢了，也有修习魔道的好处就是。”
沈晨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一点都不想成魔。她父亲和二叔皆死于魔族，她又怎能修习魔道？
“我父亲和叔父都因魔物丧命，我怎能背弃他们？”沈晨摇头，“修习魔道万万不可。”
“迂腐！”顾渊十分鄙夷，“仙道是道，魔道也是道，大道不同罢了，大可不必如此这般，如临大敌，如丧考妣。”
沈晨还是摇头，闷闷不乐。
顾渊又道：“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被魔族肆意碾压的凡人，哪来的资格挑挑拣拣？”
“更何况，即便你想修习仙道，但你体内有先天魔骨，仙魔不容，你不可能修成仙道。”
沈晨顿悟，难怪这十多年间，无论她怎么刻苦修行，始终无法引气入体，原来根源在这。
她天生魔骨，修的又是仙家心法，如何能修炼成功？
沈晨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天生魔骨到底是什么？”
顾渊道：“先天魔骨是魔神陨落之后留下的骨头，和佛家的舍利子差不多。”
听到魔神二字，沈晨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顾渊说过魔神是他的死对头，如今她体内有魔神之物，万一顾渊要对她不利怎么办？
她把通天宝瓶挡在胸前，戒备地看着顾渊。
顾渊见沈晨目光炯炯，表情凝重，登时哈哈大笑，半晌才道：“慌什么？你只是个凡人，本座若要与你为难，岂不是堕了本座的名头。”
“不过，”顾渊顿了顿，“本座倒是好奇，你一个凡人，体内怎会有先天魔骨这种东西？”
“我也想知道。”沈晨心中发苦，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也一肚子疑惑呢。
“这样吧，你同本座细细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是谁送你过来的？”顾渊挥了挥袖子，沈晨面前便出现一块干净的空地，他率先盘腿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晨见他目前的确对自己没什么恶意，遂也跟着盘腿坐下来，说道：“我出生之时冀州上空黑雾漫天，从未干枯过的卫河水突然一夜之间全部干涸，有人便说我不是人，是个魔物。”
“后来王城里面来了一个方士，他为我批命，说我生逢异象，命带不详，冰封九州，十死无生。”
“我父王听完大动肝火，认为方士居心叵测，蓄意乱我冀州，于是将方士斩杀于诛魔台。”
“其实现在想想，或许方士并没有骗人，我的出生，的确是不祥之兆。”
“我出生后不久，九州灵气爆发，催生了很多新的植物、动物，灵植、灵兽也都发生变异。”
“起初修士们十分高兴，浓郁的灵气让他们的修为一日千里。”
“可后来不知何故，灵植灵兽变得越来越古怪，不仅体型越来越大，性情也变得暴虐无比，与典籍记载的魔物几乎不相上下。”
“人们把这些变异的东西称为魔植，魔兽。魔植和魔兽生长迅速，喜食活人，很快便挤占了人类居住的地方。”
“在我三岁的时候，冀州发生兽潮，大量魔兽涌入冀州，我父亲冀州王战死。”
“我父王死后，诛魔台突然降下神谶，神谶说千年锁龙塔，未能镇妖魔，天罚降世日，九州四海倾。”
“神谶的出现坐实了我不祥人的名头……后来我二叔继承王位，力排众议，保下我的性命。”
“不过二叔能做的仅此而已了，他也只能把我和我娘迁到外城，暗中派人保护我们。”
“就在去年，我二叔突然病逝，我母亲又跟着失踪，中州天子便派人过来接管冀州，我也被新任冀州王关了起来。”
“今年魔植大规模爆发，人类的领地不断被压缩挤占，冀州还好，几个偏远的州听说已经尽数沦陷，一个活人也无……”
顾渊听完颇为同情，“所以你便理所应当的成了魔物祭品？”
沈晨难堪地点了点头，“我来到这里之前，魔植刚刚攻破冀州外城的结界，冀州王打算在诛魔台上将我祭天祀魔。”
“可笑！”顾渊讥讽道，“说到底你也只是凡人，除了给魔物做口粮，又有什么用处？人类真是越来越愚蠢了！”
沈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问：“顾渊，你方才说会带我出去，这话算数吗？”
顾渊点头，“本座一言九鼎，自不会食言。”
“好，那我想与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沈晨心中忐忑不安，鼓起勇气大着胆子看向顾渊。
“哦，”顾渊诧异地看了一眼沈晨，“说来听听。”
“古籍上记载，锁龙塔对真龙有压制作用，能瓦解真龙力量，虽然你现在解开了封印，可你在这里呆了五万年，你的力量恐怕十不存一。”
顾渊面上笑容凝固，冷冷看着沈晨，“所以呢？”
沈晨努力忽视顾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真龙威压，小声道：“先天魔骨如果真的是魔族圣物，那我把魔骨给你，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母亲？”
顾渊没有应答，只道：“你来到这里，真的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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