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叶虎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对方面若冠玉，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但眉宇间的英气又多了几分冷淡和疏离，丝毫不显女气。
此时盯着自己，像是在盯什么死物，眼睛里无波无澜。
叶虎率先错开了目光，余光中却突然瞟到自己侄女的一个小举动，叶初无意地朝对方身边挪了挪。
他嗤笑起来，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硬气，原来是找到了”
叶虎故意表情浮夸地张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朝着门口的村民比出了口型。
门外顿时有好事者笑出了声，叶初虽没看清他说得什么，但却已料定对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想到身边的公子曾救过自己，今日却要跟着自己一同受辱，她不免怒火中烧，扬声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滚出我家！”
叶虎更加来了劲，怪声怪气道：“怕别人说就别做啊，怎么如今知道怕了？”
“他欠你多少银子？”
一直沉默的江允川淡声道。
“自然是这个数，这小妮子”叶虎以为对方在问自己，兴奋地靠过来比划着手指。
刚看到这小子在门口气定神闲的样，他就料定这小子是个有钱的主，虽然看不出他是什么身份，但没关系只要能给银子就行。
混迹多年，他太清楚这些富贵人家最在意什么，那就是面子，都皮薄得很，刚才自己将他与那便宜侄女绑在一起，为着人多口杂，他必然撇不开颜面。
要么不再多管闲事，好让自己将这小妮子捆去发卖，要么为着名声也会赶快给银子让他闭嘴，好息事宁人。
显然，他是后者。
叶虎一边感叹着自己的神机妙算，一边暗暗后悔刚才比划的银子是不是少了点。
“他欠你多少银子？”江允川又问了一遍。
叶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啊？”
她张了张口刚想小声说是自己胡诌的，就看到对方一挑眉，叶初立马福至心灵，“啊，那个，十两，对。”
还没待叶虎反应过来，江允川就大步身前，然后一摊手，“还钱吧。”
叶虎：“”
他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吼道：“我凭什么要给？你们这对”
还没待他将后面的污言秽语吐出来，腰间就抵上一柄利刃，江允川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说什么？你给大家再重复一遍。”
叶初从这个角度只看到他似乎在与叶虎耳语，看到他勾起嘴角，她一时愣住了。
在现代做品酒师时，她也算见过不少好看的客人，可眼前这位此时笑起来，竟比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还要好看些。
门外的村民还在议论纷纷，今日之事足以成为接下来十天半个月的闲茬。
“说啊。”
对方声音不大，可叶虎双腿都已经开始哆嗦，后背都渗出了冷汗，颤声道：“说说什么？”
江允川不再和他废话，只是将手上的东西又抵近了几分。
叶虎咽了一下口水，白着脸道：“是我是我，”腰间传来一阵刺痛，他一咬牙，“是我趁着大哥下葬，家中无人在许家到处翻找，丧着良心将许家最后维持生计的薄薄数两一卷而空。”
此言一出，门外的村民一片哗然，七嘴八舌道：
“我就说好端端的叶老头怎么会欠他银子，原来是偷了人家银子不够还想敲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脸皮是城墙砖做的吗？”
“是啊，之前许家老爹可没少接济他。”
叶初闻言僵在原地，脑海中仿佛在播放幻灯片，原身之前为了下葬父亲，几乎将脑袋磕破，磕遍了所有亲戚才勉强凑够了银子，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柔弱但坚强的背影，原来是这个混账偷走了银子！
来不及多想，她便上前一把攥住了叶虎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你还是人吗？！”
江允川抬眼看着她，似是被她的动作惊到有些吃惊，叶虎更是目瞪口呆，他的侄女从小便温柔听话，讲话声音大一点都不曾有，现在竟然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江允川见叶初越来越激动，于是松手将许虎朝门外用力一踹道：“还不快滚！”
许虎忙不迭地挤开人群，撞了出去，慌不择路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上那双眼睛，他无端地打了个冷战，再不敢回头。
闹事的人一走，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也逐渐散了。
叶初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允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叶初猛地抬头看他，像是才回过神，扫了一眼狼藉的屋内，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原身还是为自己。
江允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敢问姑娘芳名？”
“叶初，叶子的叶，新开始的初。”叶初这才想起眼前的公子两次救了自己，但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请问公子呢？
对方刚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了叫声，片刻后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叶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叶初定睛一看，原来是揽月楼里的小二，宋安。
宋安弯腰撑着双腿大口喘着气，缓了好几口气，“叶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酒馆里出事了。”
“酒馆出事不应该找掌柜的吗？我只负责调酒和送高粱。”叶初不解地问道。
“哎呀，就是酒的事。”宋安似是急得不行，上前一把抓住叶初的手腕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下可完了。”
看到宋安急成这样，于是叶初扭头看向江允川，“我先去看看，公子请自便”还没说完就被拉出了家门，她挣开宋安的手，两人一起很快消失在江允川的视野中。
江允川扫了一眼屋内，屋内家徒四壁，说是屋内，其实已经被人糟蹋地不成样子，墙角甚至因为前些日子的大雨而长出了蘑菇。
窗户上的窗纸还破了个大洞，此时呼呼地漏着风。
就这么信任他吗？留一个陌生男子在屋内，但看到眼前的环境，江允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待叶初和宋安来到酒馆门外时，酒馆外竟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了人，看到她来有人小声道：“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叶初皱起眉头，歪头朝着宋安低声道：“又有人来闹事？”
宋安快速地摇了摇头但又为难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初捉摸不透这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她只好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待走进酒馆，却发现馆内出奇的寂静，近乎落针可闻。
馆内也并无客人，只有远处立着一块屏风，背后的人影隐隐绰绰。
宋掌柜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脸上谄媚的笑容还未撤去，看到她连忙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这可是位贵客，你可得给我伺候好了。”
叶初一听脸就黑了，“我可不陪酒啊，”说着她便要走。
屏风后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轻笑出声：“姑娘说笑了，只是想与姑娘探讨一下酒艺罢了。”
“就是，就是，我们这可是正经酒馆。”宋掌柜拼命挤着眼色，让她过去。
叶初看了一眼里边，想了想道：“得加钱啊。”
“你！”宋掌柜差点跳了起来，转念又想到这位客人的重要性，倘若能得到这位的认可，那他的酒馆可是要扬名了，何况对方二话不说就包了整间酒馆，还点名要喝叶初调的酒。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他深吸一口气，道：“行。”
叶初这才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宋掌柜跟在她身后暗暗腹诽道：“若不是对方点名要她，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要是这事搞砸了，看他怎么收拾这死丫头！”
待与屏风后的人面对面时，叶初十分吃惊，眼前坐着的分明是一位老爷子，头发胡子都已半数花白，看起来年龄真是不小。
这么大年龄还来喝酒？叶初眨了眨眼睛，踌躇道：“您确定找我吗？”
对方哈哈大笑起来，抚着胡须道：“叶姑娘不必紧张，叫我陈伯就好。”
此言一出，宋掌柜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
叶初不知眼前这位究竟是何人，只好硬着头皮道：“陈伯。”
陈伯收起笑容，正色道：“那就请叶姑娘为老朽调一款别人没喝过的酒吧。”对方语气虽平和可却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别人没喝过的？
叶初在心里默默回想自己昨晚在系统新解锁的酒水调配方法。
本想再在家中练习几次再调给客人喝，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此酒名叫“夏夜。”
叶初默默走进厨房找寻着自己需要的物品，用盘子装好抬到自己的调酒桌上，确认没有遗漏后，她便开始专心地调制起来。
她先将青柠和桔子用用力碾压出汁，反复滤过后摆到旁边留用，而后另取一口小锅将刚才准备的白糖慢慢加热，直至成为糖浆。
还需要一点冰块，叶初抬头，“宋掌柜，麻烦帮我取一些冰块。”
宋掌柜正胆战心惊看她操作，闻言忙不迭地亲自从冰桶内取来了冰块，只希望叶初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叶初将刚才准备好的材料依次倒入加冰的杯子内，和早已准备好度数偏低的酒水混合均匀，然后当着陈伯的面慢慢注入酒杯中，粉蓝色的酒液不断回旋。
瞧着周围，叶初顺手揪了一片盆里的兰花，卡到杯缘，用作装饰。
宋掌柜顿时发出一声哀嚎，“我的兰花！”
做好一切，叶初静静地退到旁边，朝着陈伯摆出“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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