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段姐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人，赫然是红毯造型刚刚出圈过的路知言：“衍之，你确定要和宋导推荐路知言吗？他的口碑和能力，在这个圈子里可以说是……”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言语间未尽的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做个推荐而已，至于最终会不会决定邀请他，还是得宋导自己决定。”
“那好吧。”见宁衍之仍旧坚持自己的选择，段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离开休息室后便回复了宋导这件事。
另一边，离开公司的路知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里，屏蔽了所有的社交讯息，手机关机，足不出户，专心在房间里调试那些被原主悉心呵护的音乐设备。
尽管这些设备都已经有些年份了，但音准和流畅度却并未出现滞涩的情况。
修长的指尖流畅地在琴键上划过，悦耳的琴声沿着缝隙飘散开来，路知言沉浸在忘我的音乐世界中，过去和现在仿佛在不知不觉间交汇融合，逐渐合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叮咚——叮咚——
接二连三的门铃声终于将沉浸在音乐中的路知言给唤醒，他将各种音乐设备仔细收好，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来人。
是他的小助理，杨琳。
吱呀——
房门被打开，路知言靠在门边，微微低头看着动作局促的小助理，轻声问道：“姚姐让你来的？”
“……是”小助理点点头，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她看着路知言略带探询的眼神，一咬牙一闭眼，一股脑地将姚姐让她传的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姚姐说你要是还想留在公司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不想赔付天价违约金就现在立刻马上去公司见她！”
“呼，呼……”一口气终于捯饬上来，小助理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恢复成之前小心翼翼的声音，“路老师，您看您要现在回去吗？”
违约金？
又是合同。
路知言的指尖轻敲着房门，几秒后才听他开口道：“既然姚姐派你来让我回去，那我也没有为难你的道理，你等我几分钟，我把家里收拾一下，再换身衣服。”
“哦哦，好。”小助理乖巧的点点头，十分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大约五分钟左右，收拾好的路知言便跟着杨琳离开了旧城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路知言直接叫了一辆专车，借着墨镜和口罩的遮掩以及小助理打掩护，一路上司机竟也没有认出人来，两个人很快便到达了公司。
电梯上行到达三楼，就在他们走到会议室，正打算推门进入的时候，房间里的声音却让他止住了动作。
“陈助理，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您来的不太巧，我们小路这段时间的档期都已经排满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您看，要不考虑考虑我这边的其他艺人？”
“说起来我这刚好有一个人选，就是前段时间那个《我为歌狂》的亚军，叫林君然的。哎呦，我们小林不仅歌唱的好，那智力也是十分在线的，一定可以满足宋导的要求。”
顶级大导演抛出的橄榄枝，对于姚申洁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
然而这两天路知言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姚申洁的安排，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就算是为了给路知言一个教训，姚申洁也绝不可能让他拿到这么好的资源。
可惜，即便姚申洁把林君然吹的天花乱坠，陈助理也并未多给一个眼色。
他公事公办地站起身，将自己的名片留在桌子上，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推门离开了会议室，和正站在门外的路知言擦身而过。
在门口一见到路知言，姚申洁脸上的热情瞬间消失不见，眼神里的不满更是毫不掩饰。
“赶紧给我进来！”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地在会议室里回荡着，姚申洁顺手拉开一个椅子坐下，叉着胳膊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路知言道：
“路知言，你这次真是给我‘长脸’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多心思呢，这次你能把张导给算计进去，下次是不是就要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砰！
姚申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锋利的美甲指着路知言的鼻梁破口大骂道：“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只要你在我手底下一天，你就别想着从这里离开！”
“你看到了吗，这是今天宋导派人递过来的橄榄枝，”听着姚申洁的话，路知言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名片上，“国际知名导演，本来是要邀请你的，可惜……”
她忽然用两手捏住名片两端，当着路知言的面毫不留情地撕了个粉碎！
“你不听话，这个机会就绝对不可能落到你的头上！”
数十片纸屑洒落在空中，路知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姚申洁，眼神中闪烁着令人参不透的神情，而正是这样的沉默，令姚申洁变得愈发得寸进尺。
“你也别想着自己出去接什么资源，你的所有行程安排，都必须报备给公司，所以，只要我不同意，你剩下的只有被雪藏一条路。”
尾音仿佛还回荡在路知言的耳边，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真是聒噪。
路知言在心里想着，面上却并未表达出来。
他稍稍后退了两步，和姚申洁隔开一定的距离，随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道：“姚姐，这些事公司都知道吗？”
“什么？”这话问的姚申洁神情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路知言所指的是什么，“白纸黑字签的合同，公司当然知道。”
“所以，你也不用抱什么侥幸心理，在你什么时候能重新学会听话之前，我不会再给你安排任何行程，直到你肯低头认错！”
“知道就好，”路知言微微点头，明明刚刚才被停掉所有工作，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悲伤后悔的痕迹，“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以走了吧？”
“你这是……”
没等姚申洁的话说完，路知言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
“路，路老师，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从进入公司开始就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当透明人的小助理，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令路知言的脚步倏然顿住，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助理也连忙扶住眼镜紧急刹车。
“路老师，您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事情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有点好奇，”路知言转过身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助理，弯腰对上她的目光低声道，“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我一个黑料不断，劣迹斑斑的无良艺人，在圈子里可谓是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好不容易靠着公司有了点资源，现在又被我自己作了个一干二净。”
“我现在就是个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说不定过段时间还会背上巨额违约债务，到时候可能连你的工资都付不起，你说你跟着我是为了……”
“不，不是这样的！”
小助理红着脸的高喊声打断了路知言的话，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小助理便又迅速低下了头。
“路老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反倒令路知言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你这是何以见得啊？”
“路老师，我，我知道您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您自愿的，”小助理绞着手指，用极为微弱的声音道，“我虽然成为您的助理不久，但是您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一无是处。”
“而且，而且我觉得，尽管您被公司领导训斥，又被停了工作，但张导这件事情您做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不愿意做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强迫的道理，总不能牛不喝水还强按头吧。”
“你这比喻，是说我是牛？这未免也太……”
“不是不是不是！”见到路知言挑眉反问，小助理的脸色变得更红了，脑袋也快摇成了拨浪鼓，“路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说您可以自己喝水……不是，我是说您坚持自己……路老师，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眼瞧着小助理的一张脸都快拧成了小苦瓜，路知言轻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别紧张，我没有怪你。”
“只是你可得想好了，当我的助理，可不会像在其他艺人那里那么轻松，而且随时还有失业的风险。”
“嗯，我明白，路老师您放心。”
“那好，以后就要靠你这个小姑娘多多关照了。”
温润的笑意仿佛电流一般窜遍小助理全身，她揉了揉自己已经快要红的滴血的耳垂，连忙开口转变了话题。
“那个，路老师，您现在是要回您家吗？需不需要我帮您打个车什么的？”
“时间还早，不急。”
路知言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快速写下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
电话接连响了好几声，就在杨琳以为对面不会接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嗓音便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喂，您好，哪位？”
是刚刚在会议室里那个陈助理的声音！
看着小助理满脸惊讶的表情，路知言食指放到唇边作出噤声手势，随后用口型无声地一字一句道：
“该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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