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内丹要给哥哥
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被震落，山洞的顶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月光从小洞处洒落进来，光线在尘土弥漫中变成一道雪白的光柱。照着毫无声息的山洞。
过了一刻，一个影子从还没有散尽的尘土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立在光柱里。
正是秋慕瑶。
她右肩处很深的伤口，淌着血。妖气在伤口四周弥漫着，皮肉都成了绿色。
她的脚下，那只蜥蜴精浑身的妖气都溢出来，仿佛一只泄气的皮球：“你疯了……使出全力……你的内丹会……”
秋慕瑶垂眸，冷冷地看着那妖精化成木乃伊一样。她展开左手，手心中一粒蚕豆大小的妖精内丹，外围被绿色妖气包裹着。
秋慕瑶的面色在月光下白的仿佛死人，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滚落，她颤抖着手，从腰间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青铜乾坤盏，将妖精内丹放进去。
她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灵力用来净化那颗内丹，只能将它放进乾坤盏。
这是当年她爹爹秋成给她留下的第二件遗物，乾坤盏一般都只用来存放内丹，但这一只是极品灵器，同时兼具净化能力的，十分罕见。
“爹爹，我又做成一次，我是不是很厉害……”秋慕瑶淡淡地说道，笑容有些凄惨。突然，她眉头紧皱，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在雪白的月光光柱下，形成一大片血雾。
秋慕瑶眼中的光彩消失，晃了晃，象个没有骨骼的人偶一般，软绵绵地倒下去。看起来，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秋慕瑶慢慢清醒。她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大片美丽的星空。看上去那么近，仿佛伸手能摸到。
秋慕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本能地向着星空抬起手，却被肩膀上剧烈的疼痛打断，禁不住“嗯”了一声。
接着内丹处撕裂般的剧痛袭来，那疼痛早就蔓延全身，仿佛抽筋剥皮一般。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山间原本清爽的晚风吹在她身上，却似刺骨冰寒。
秋慕瑶哆嗦的像一片落叶，她屏着呼吸，极力忍耐着。这痛不欲生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几乎伴随着她从小到大整个修行过程。
残缺的内丹无法象正常内丹那样快速修复损失的灵力，一旦力竭，内丹为了自保，便会反噬吸收身体的元气，那是活生生撕裂开骨肉的痛。这也是秋慕瑶不能用尽灵力的原因。
刚才的蜥蜴精就是不明白，秋慕瑶为何会不要命地进行一次围猎。
突然一阵咔咔吧吧的声音传进秋慕瑶的耳朵，她心中一惊，猛地坐起来。
“啊！！好痛！！！”秋慕瑶咬着牙，没有受伤的左手在身体上比划着，不过实在不知道捂哪儿，毕竟浑身上下都疼的那么均匀。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山间夜晚的湿润和浓浓青草气息。秋慕瑶因为疼痛深深吸了口气，突然顿住道：“好香……”
脑海中飘过这两个字的同时，秋慕瑶意识到什么，双手捏出法诀，转身对着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一团温暖燃烧的篝火，篝火上烤着两只新鲜的野兔。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端坐在篝火边，双眸映出熊熊火光，却依然是冷冷的视线。少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赤玉的雕塑。
秋慕瑶看清楚少年的面孔，有些惊讶地道：“是你？”。
少年抬眸，目光落在秋慕瑶的肩膀，秋慕瑶见受伤的肩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妖气也被净化排出。而且，自己身上还盖着一件玄色长袍。
秋慕瑶感激地笑笑，有气无力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凝视着秋慕瑶的笑容，半晌挪开目光继续看着那两只烤野兔。
秋慕瑶的注意力也被那两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野兔深深吸引，内丹透支之后，她最大的反应就是饿，及其饿，仿佛身体里所有一切都被掏空了。急需大量食物来补充。
“能动吗？”少年的声音传来，在夜风中冷冷的，但是秋慕瑶听在耳中，却很舒服。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直觉少年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既真实又纯粹，跟她一直以来所面对的那些人和事，都完全不一样。
“能。”秋慕瑶努力起身，冷汗又出了一层。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用疼痛来印证着她这个动作。
少年影子一样带着风过来，一把抱起秋慕瑶，将她放在篝火旁边。动作一气呵成，秋慕瑶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来得及，人已经坐在了篝火旁边。
烤的喷香的兔子递过来：“吃东西不会很痛吧。”
“没关系，吃了就不痛了。”秋慕瑶看着烤野兔，一双眼睛几乎冒出火，飞速接过，也不管烫不烫，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少年看着秋慕瑶，目光中的冰冷融化了一些，将另一只野兔也递过去。恰好，秋慕瑶手上那只吃完了。
秋慕瑶愣了一下，看看少年道：“你不吃吗？”
少年摇摇头，秋慕瑶咽着口水，接过来，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还没落，已经一口撕下一大块肉。
也就比一瞬间长那么一点点，第二只野兔也被秋慕瑶消灭了。少年看着两只干干净净仿佛被猫舔过的骨架，即使是冰冷如他，眼中的也流露出来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够？”
秋慕瑶本能地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难为情地说：“够了。”
少年看着她，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你为何不自己用掉那粒妖精内丹？你灵力要恢复，只靠吃东西，很慢。”
秋慕瑶犹豫了一下：“内丹，要给阿夜哥哥。”
少年垂下眼眸，盯着篝火：“阿夜哥哥？程夜画？”
“嗯。”
“为何？”少年问道：“明明你自己留下更有帮助。”
秋慕瑶双眸看着火堆，没有回答。篝火卡叭叭的烧着，间或蹦出来几个火花，两人就那么谁也不说话，四周的虫鸣便听得真切起来。
过了一会儿，秋慕瑶打破沉默道：“你救了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寒君逸。”
“秋慕瑶。”秋慕瑶说着好奇地歪歪头：“仙门寒氏有好几家，你是哪一家？”说罢又笑笑道：“不会是索青山寒氏吧。”
寒君逸冷眸盯过来：“是。”
“啊？”秋慕瑶眨眨眼睛，看看寒君逸，又将目光转向篝火，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索青山寒氏是在十五年前仙门内战，仙帝失踪后，几个坚决不听命三大仙门的世家之一。而且索青山寒氏家族一向深居简出，很少跟其他世家接触，在仙门百家中是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当年，结束仙门内战功劳最高的仙门程氏仙君——程澈承管了仙门百家之后，曾邀请各地盛名世家到正宁举行百家大会。几家仙帝的拥趸以及不服程氏的也有明确拒绝参加，却只有索青山寒氏连回复都没有，毫无客气和余地。
后来程氏号召仙门集百家之力兴建云机宫，为仙门培养后备力量，寒氏也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事情，在仙门百家中广为流传。
“索青山寒氏……好像从来没有派人来过云机宫。”秋慕瑶试探着道。
寒君逸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程氏仙君不是你义父？他不想治好你内丹的残缺？”
“义父想过很多办法，只不过我这种情况仙门长老都没见过”秋慕瑶轻轻叹着气道：“内丹产生灵力，也依靠灵力维持，相辅相成。而残缺的内丹产生灵力有限，一旦损耗过度，便不能维持内丹的活力，这就是个死循环，无法破解。”
“你内丹的属性，那些长老们也不能判断吗？”寒君逸又问道。
秋慕瑶看着寒君逸，目光闪了闪：“应该是不能，否则这许多年早有定性了。”说着又勾勾嘴角：“看来，就算是不问世事的索青山寒氏，也对白玉内丹的传说感兴趣。”
寒君逸直视着秋慕瑶，没有丝毫躲闪：“那不是传说，是真的。所以你内丹残缺，还真不是什么坏事。要不然，恐怕……”
秋慕瑶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当然知道寒君逸的话什么意思。怀璧有罪，何况如果你就是那块“璧”。
秋慕瑶微蹙下眉头，手指本能地抚上脖子的吊坠。
“真元石？”寒君逸问道
“是。”秋慕瑶点点头。
“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
“那为何你还会灵力耗尽假死？”
“嗯……可能作用有限。”秋慕瑶笑笑：“毕竟内丹残缺无药可医。”
寒君逸安静了片刻，喃喃道：“没用，又丑，不如不戴。”
“啊？”秋慕瑶愣了一下：“丑……丑吗？可是，真元石不就长这样。而且，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遗物。”
寒君逸的眼神稍稍不那么冷了：“令尊因何去世？”
“我年纪太小，不记得了。不过义父告诉我，爹爹是被魔道中人杀死的。”
寒君逸目光闪了闪转向篝火，秋慕瑶又问道：“寒公子，你家既然在索青山，你一定见过魔道中人吧。毕竟索青山紧邻魔帝都城炽州，又有山脉跟魔宫望日峰相连。而且寒氏不忌讳魔道，索青山也不会阻止魔道中人进入。”
寒君逸淡淡地道：“怎么，你从未见过魔修？”
“嗯，自从十几年前因为魔帝使诈，挑起百家仙门大战之后，各大仙门修士就不允许修魔之人进入自己的城邦领地。因此，很难见到。”
“这样啊……”寒君逸唇角勾出一丝浅浅的冷笑：“既然各大城邦都不允许魔修进入，甚至见都没有见过魔道中人，程氏仙君又如何定论令尊死于魔道之手？”
秋慕瑶的神色平静如水：“我相信义父不会骗我。”
寒君逸看向秋慕瑶，她神色自如，左手轻轻地捻着一缕垂发，那垂发被缠绕在她细长纤嫩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你用给程夜画找内丹的借口，偷偷修炼，是因为程氏值得信任吗？”寒君逸的话在夜风中冷冷传来，秋慕瑶面色一震，那双水漾的眸子立刻变得深邃，难以掩饰地露出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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