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乖巧

程夜画目光落在那石头上，眼神稍微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如初：“还幸亏当年秋成前辈给你寻得了这块真元石，能凝聚天地间万物灵力，助你内丹快速恢复。”

        秋慕瑶垂垂眼眸，神色有些凄然：“只这块真元石，还让我记得爹爹一些。其他印象，都没有了。”

        “秋成前辈若是知道你如此努力，成绩斐然，地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程夜画握着秋慕瑶肩膀的手紧了紧，声音温柔地安慰道。

        秋慕瑶神色突然变了变，她抬头往悬崖边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程夜画，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个侍卫恰好走过来对程夜画说：“启禀公子，仙君那边有信传来，苏公子叫您过去一趟。”

        程夜画有些被打扰，神情不悦，只得放开手问秋慕瑶道：“要不要一起去？”

        秋慕瑶懂事地摇摇头：“义父给你的传信，必是正事，我便不去了。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休息。”

        “也好。”程夜画点点头，对秋慕瑶的表现甚是满意：“那你好好睡觉，明天早饭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不要赖床。”

        秋慕瑶露出乖巧又甜美的笑容，目送着程夜画消失在营帐中。秋慕瑶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的可爱和娇软也变得犀利，一瞬间从身娇体软的大家闺秀变作一个杀伐果断的修士。

        夜风吹过，秋慕瑶刚刚站立过的地方人影无踪，营盘一副平常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营盘西面，悬崖峭壁旁边一处密林。秋慕瑶提气纵身，仿佛一只夜莺，无声地穿过那些密密匝匝的树林。

        突然，她停下脚步，凝神抬头，似乎在感受着树林中拂过的清风，眼中显出疑惑：“血腥味好重，竟然不止那只大山魈精，还有别的妖气，发生了什么？”

        秋慕瑶想着，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巨大怪石堆积之处。她蹲下来，目光注视着巨石堆。方才她感受到白天那只山魈精的妖气，不想放弃他的内丹，追踪而来，却不料似乎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月亮从云端后面钻出来，今日是满月，雪亮的月光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巨石堆上到处散落着一片片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巨石堆后面。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诡异、恐怖。

        那山魈精白天确实受了伤，但按理说他应该已经进行了自我治疗。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他的伤似乎更加重了。

        “这个笨蛋，难道落入了别的妖精手里？”秋慕瑶皱皱眉头：“可惜我的内丹，又被截胡吗？”

        秋慕瑶不甘心地站起身来，沿着巨石堆上的血迹追踪过去。巨石堆后面，是乱糟糟的灌木和一人高的杂草，那里面，赫然藏着个山洞，山魈精的血顺着洞口往里消失了。

        秋慕瑶立在洞口，感受着洞里传来的妖气。

        “不是吧，这个有至少二百年修为。”秋慕瑶目光闪烁，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一架打完，灵力经验值又会上升好多，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有一丝犹豫，秋慕瑶径直走进山洞。

        洞外，月光下，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上巨石堆。玄色外衣被夜风吹起，露出些许内衬的赤色袍服，有种跟黑夜相得益彰的飒爽。

        仿佛精雕细刻般，毫无瑕疵的样貌，冷冰冰的神色，正是白天跟秋慕瑶一起围猎山魈精的少年。少年看着洞口，冷眸流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洞里十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秋慕瑶摸了摸怀里的烛焱符，还是决定依靠灵力感知来前行。毕竟烛火燃起来，她自己在明处，妖精在暗处，太吃亏了。

        秋慕瑶运用灵力对四周环境的回馈，在脑海里勾勒出周边环境。越往里走，山洞慢慢开阔起来，空气愈发的寒冷，妖气的臭味也愈发浓烈地弥漫在四周。

        走了大概有几百米，秋慕瑶突然觉得斜前方似乎有什么盯着自己，急忙抬起左手，温白的灵力立刻照亮了前方的山洞，打在石壁上激起山石乱飞。但似乎除了山壁，什么也没有打到。

        秋慕瑶皱皱眉头，刚想重新调集灵力向四周巡视过去。腰部一紧，有什么东西卷上她的腰，强大得力量将她猛地拽向前方。秋慕瑶心中一惊，内力敏锐地感知到面前有一块巨大的石壁，而自己正撞上去。

        “妖孽！”秋慕瑶咬牙骂着，左手不敢怠慢祭出灵力拍向面前的石壁，另一只手早已经抽出宝剑，砍向腰间缠着自己的东西。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山洞，秋慕瑶感到凉丝丝的液体溅在自己脸上。与此同时，她迅速掏出烛焱符，念动咒语，手指一挥，烛焱符分散开来，化作许多小小的烛火浮在半空，山洞亮起来。

        一只已经完全化为人形的妖精正在秋慕瑶的前方，她五官手脚俱全，已经是妩媚的美女模样。只是皮肤还有地方残留着些许鳞片，眼睛依然是黄绿色的，瞳孔仿佛一条线。

        妖精全身上下，眼睛是最难化为人形的。若要完全看上去以假乱真，至少要五百年以上道行。

        “是蜥蜴精！”秋慕瑶目光扫过妖精额角上残留的鳞片，伸手擦擦方才溅在脸上的血：“难怪血液这么冰。”

        蜥蜴精嘴巴里都是鲜血，地上掉落着一截舌头，是刚刚被秋慕瑶砍断的。而那截舌头旁边，山魈精巨大的身躯只剩了一半，另一半血肉模糊，都被吃完了。

        秋慕瑶环视下山洞四周，不出所料，那些白花花的骸骨中，有不少人类的骷髅。

        “难怪你不过二百年修为就能进化到如此漂亮，竟是吃了这么多人的肉身和灵识。”秋慕瑶道。

        蜥蜴精并没理会秋慕瑶的话，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她，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居然是玉石灵力？难道你就是今年新晋的云机宫修士，那个传说中拥有白玉内丹的人？”

        秋慕瑶笑笑，娇俏可爱：“哇，你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也知道你头顶上的云机宫是做什么的。既然如此明白，还不赶紧把内丹乖乖交给我，我可以考虑留你的个全尸。”

        蜥蜴精笑起来，那笑声仿佛人类又带着一阵蜥蜴的嘶嘶声，回荡在山洞里诡谲又恐怖：“果然是养在深闺中的小丫头，都不知道自己内丹残缺到无法修复吧。哈哈，不过，就算不是真正的白玉内丹，玉石内丹也至少能提升我百年修为。小丫头，今天就别想走了。”

        说罢双手交错，妖力在两个手掌之间暴涨，竟然变出来一把通体翠绿的宝剑。犀利地劈开山洞中冰寒的空气，飞速砍向秋慕瑶。

        秋慕瑶瞪大眼睛，满面惊讶地看着那妖气化剑：“你好厉害，居然会这一招，我一定要学起来。”嘴上说着，身体去没有怠慢，迅速挪动脚步，避开妖气剑的锋芒。右手宝剑顺势往上一挡，“锵”的刺耳响声中，跟妖气剑碰在一起。

        “真的是实体剑！”秋慕瑶近在咫尺地观察着那把剑，一边赞叹道：“果然知母山就是不一样，我在正宁只听说，从来没见过真正妖气化剑，太厉害了！”

        “切，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等我吃了你，你到我肚子里好好学吧。”蜥蜴精蔑视地挥剑进攻，招招不留情面。

        温白的灵力和碧绿的妖气纠缠在一起，宝剑剑刃擦磨出一阵阵火花。蜥蜴精压制着秋慕瑶，显然十分得意。她嘶嘶地道：“你死定了，我要用你的内丹来补我的舌头。”

        秋慕瑶一边招架着，一边嬉笑道：“那么丑的舌头，留着干嘛，不如等把内丹给我，你再去投个别的胎，就会有根新舌头了。”

        蜥蜴精皱皱眉头：“人不大，可真呱噪！”蜥蜴精有些生气了，下手越来越狠。秋慕瑶似乎一直处在被动之中，十几个回合下来，她的攻势渐渐变弱，看上去只剩下招架之力。

        蜥蜴精得意起来，手中妖剑挥的越来越快，绿色的妖气满满地融进宝剑里，那架势，就是要一击杀死秋慕瑶。

        秋慕瑶奋力抵挡着，却一步步往后退去。突然，她脚步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在地上，手中宝剑都摔向一边。

        蜥蜴精双目放光：“死丫头，还我舌头！”一边喊着，一边用双手抓着宝剑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刺下来。但是，那一瞬间，蜥蜴精心中一惊，因为她看见秋慕瑶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微笑。

        “妖精，你内丹暴露了！”

        蜥蜴精惊恐地双目向肋下瞟了一眼，动作顿了顿。就这么一瞬间，秋慕瑶双手已经捏成法诀，白色温润的内力喷涌而出，仿佛一支利箭，刺向蜥蜴精的肋下。

        蜥蜴精想收回宝剑躲开袭击显然已经来不及，她双目中的神色变的疯魔起来，孤注一掷地咬牙猛地刺下去，赌一个她二百年修为比秋慕瑶更快，灵力更强。

        灵力和妖气的碰撞仿佛雷电霹雳一般，巨大的声响和浓郁的雾气在山洞里弥漫开来，震的整个山洞都在不断地颤抖。山壁上的石块纷纷落下，就像一场大地震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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