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凉风吹拂，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周子泥眼神散漫，他不理解，不理解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时间很快，起床铃在校园里荡起来，花半往衣服里蹭了蹭，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周子泥不知要不要叫他。
忽然，一滴水落在鼻尖，花半也猛地惊醒。
她将衣服掀下，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下雨了？”
雨很小，小到察觉不到，周子泥回复：“好像是。”
花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又看着穿着短袖的他，大抵是明白了，把衣服递给他，大方道：“谢谢。”
“别客气。”周子泥接过。
两人回了教室，因为铃声刚打，大部分同学都是从宿舍赶来，所以还没有人。
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雨渐渐大了起来，第二扇窗户上面在漏水。
除了雨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有点悠然，又有点尴尬。
花半道：“天台好玩吗？”
周子泥没有穿外套，而是把它放在了桌上，想到了她的样子，自己的行为，那瓶奶，盯着衣服许久没有说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花半也无所谓，趴着桌子看着外面，满脸倦意。
就在这时，有同学陆陆续续地进来，带进一股雨的味道和学生的朝气。
让这因为阴天而变得有些郁闷的教室，变得亮堂了起来。
然后在白天，开了灯。
再厉害的精神头，也抵不住老师的言语。
同学们没有辜负这天气，整个下午都沉沉的，昏昏欲睡，老师们上的也没有尽头，平淡极了。
下午上完课，潘可飒扭头道：“现在换桌吧，一会儿我去报给班长。”
“行。”
高中桌子小课本多，上下两层的书实在是多，不如直接搬桌子来的实惠。花半和周子泥先把桌子拉到后墙，让潘可飒他们两个移到后面，他们两个再在过道上把桌子拉过去。
等待的过程中，花半：“你在里面还是我在里面。”
“我在外面。”周子泥道。
“你—”花半托着声音，“—胸膛不会真的有事吧？”
“……”周子泥又想哭又想笑，不知要继续骗下去还是坦白，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就先开口了，“真的有事。”
“那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查查。”花半盯着他的胸膛，“万一骨折了。”说着，便把手伸了过去。
却被周子泥一把抓住手腕，“别乱碰。”
“为什么。”花半疑惑，“为什么脚可以，手不行？”
“……”
“你们来吧！”祁明源招呼道。
“好。”花半拉着桌子向前移动，桌子腿与地板摩擦出声，有些刺耳。
刚移到祁明源附近。刘雯羽就大喊道：“不知道这是教室吗，学习的地方，桌子能不能抬起来搬啊！”
“靠。”潘可飒骂道，放下正在收拾的书大喊道：“你干嘛啊。我那会儿拉桌子怎么不见你挑刺，而且现在是下课时间，大家都吃饭去了，教室里都没几个人！”
“我就在学习。”刘雯羽举着课本，扭头看向她，微微歪着点头，抿着嘴。
“你行！”潘可飒杠不过，刚想起身去帮她搬，就被周子泥挡了去路。
周子泥站在课桌的另一边，与花半隔桌对望了两秒，并没有帮他搬桌子，而是绕过桌子走到了刘雯羽面前。
刘雯羽显得有些拘谨，脸红了一大片，语调降下去了一大半，“子泥，跟她那种不懂礼貌的当同桌辛苦了吧，我告诉你，她是有前科的。”
尽管声音小了，但是教室里人少，听得依旧很清楚。
花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前科”两个字，微微皱了皱眉。
“你瞎说什么呢？”祁明源和潘可飒纷纷站起，指着她说道。
周子泥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然后掏出一对白色的耳机放在刘雯羽的桌上，“很烦吧，我们一会儿还要说话，可能会更烦，你先戴个耳机吧。”
刘雯羽立刻拿起耳机攥在手里，“谢谢！还是你会体贴人！”
周子泥走了回来，站在花半对面，双手搭在桌子另一面的沿上，“来，一起抬。”
花半看了看他，“谢谢。”
搬完自己的桌子后，花半也主动去帮周子泥。
桌子是真的沉，花半拄着桌面长呼一口气，视线落在了黑板上方的钟表上，“……”
“哐当”一声，花半拿起书包，直接从桌面上跃了过去。
因为不是在最后一排了，后面没有空隙，出去的话必须让周子泥让开。
根本来不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班里同学的目光，花半稳稳坐在地上，抛下一句，“我先走了！”
留下一片静寂。
好在，外面雨已经停了。
“啊，忘了她还要打工了，早知道就帮她搬了。”祁明源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惊呼道。
“打工？”潘可飒并不知道她打工的事，有些疑惑和不信，“高中学业这么忙，不学习了？”
祁明源：“大概有自己的想法吧。”
周子泥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我也走了。”
“去上你的补习班吧，一个个的都这么忙。”祁明源随意道。
周子泥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后面出去，而是向教室前方走，停在了刘雯羽前面。
刘雯羽戴着耳机没有听到步伐，直到他站在自己前面，影子打在桌子上，才慌忙摘下耳机抬头看他。
笑着说：“子泥？”
“嗯。”周子泥也礼貌地笑着，这笑与平时不一样，有点官方，他缓缓伸出手拿回耳机，“桌换完了，耳机还给我吧。”
“啊。”刘雯羽一直看着他的脸神游，还未反应过来，耳机已经不见了，低头看了看桌面的功夫，周子泥已经走到门口了。她站起来，心想着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大喊道：“子泥，以后！以后一起听歌吧！”
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在这之前也一直以为这个耳机以后就是她的了。
就像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哪来的狐狸精。”潘可飒啧啧了两声，一脸鄙弃，“人家狐狸精好歹好看，她长得跟土地公公一样。”
见周子泥真的停住了，潘可飒瞪大眼睛，用力晃了晃旁边的祁明源，“你好兄弟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祁明源被晃的头疼，“不可能。”
“可是他停住了！”
教室的另一头，周子泥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说着：“这位同学，教室是学习的地方，请不要大声喧哗。”
稍微停顿，“还有，我不喜欢听歌。”
——
八点半，补习班下了课，周子泥按习惯去了咖啡店，柜台姐姐早就认识他，招呼着，“帅哥又来了，跟以前一样经典咖啡吗？”
“嗯。”周子泥应道，目光落在柜台上的菜单上，从头看到尾。
咖啡很快就好，柜台姐姐递给他，见他游离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周子泥沉默了些许，“再来一杯燕麦丝绒拿铁吧。”
柜台姐姐笑了笑，见他犹豫半天的样子，打趣道：“不会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嗯？”周子泥抬头看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脑中浮现出了花半的影子，浅浅一笑，“不是，同学罢了。”
“哦—”柜台姐姐意味深长道，飞速下了单，生怕他后悔。
周子泥看了看手表，距离她下班还有很长时间，将手中的咖啡放下，“姐，帮我看一下，我一会儿来取。”
“好。”
周子泥进了超市，一路直奔收银台，快到的时候，随便拿了袋巧克力，而后又折回去，又拿了一袋。
见有人来，花半：“你好。”
“你好。”周子泥将两袋巧克力递给她。
花半抬头，“周子泥？”
“是我。”周子泥见她样子，忍不住笑，“你工作都不抬头的吗？”
活该被吓到。
还挺好玩的。
“抬头效率低。”花半扫着商品信息，“你不上晚自习吗，怎么天天出来玩？”
周子泥觉得她变了，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她，比刚开始那个冷漠无语的女孩活泼多了，虽然说话依旧不带表情，“我上补习班，八点半下课。”
“刚开学就上补习班啊。”花半放下扫码枪，将小票扯下来，“好辛苦。”
她格外的娴熟，显然早就工作过很长时间。
没你辛苦。
“一共……”花半以为自己看错了，顿了顿，确认后继续说：“一共198。”
周子泥打开付款码，“微信。”
“嗯。”
结束后，周子泥依旧站在那里，两人僵持几秒，直到后面有人催促。
周子泥拎着巧克力，“一会儿一起走吧，我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你。”
“啊？”花半刚想问，周子泥已经走了。
眼前客人哐当一声把一大摞商品放在上面，“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好。”花半应着。
这半个小时，花半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与自己一起走，时间都对不上，而且也挺晚了。
没时间多想，她匆匆忙忙冲进换衣间换下工作服，跑去找周子泥。
走到门庭，周子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举着杯咖啡，杯沿轻碰着嘴唇，微抬着头，露出好看的侧脸，视线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头上两盏白炽灯的照耀下，像是镀了层光。就觉得，他看起来还挺高贵的。
周子泥转头看她，两人对视，他站起，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来了。”
下班的点，来往的人很多。
“嗯。”花半在人群中走过去。
周子泥拿起拿铁递给她，“给。”
花半看着那杯精致的饮品，估算了下价格，犹豫了一下，“你喝吧，我不渴。”
周子泥晃晃另一杯，可以清楚地听到水声，“我已经喝了一杯了，实在喝不下了，而且，这是特意为你买的。”
“……”
周子泥将拿铁硬塞给她就松了手，而后弯身拎起那两盒巧克力，“走吧，一会儿又被锁外面了。”
“嗯。”花半跟上，怀着探秘的心情喝了一小口，虽说是拿铁，但一点都不苦，甚至有点甜，很好喝。
周子泥走在身旁看她，只见她注意力全在拿铁上，喝一口停下来，又喝，反反复复。
趁她不注意，将巧克力包装撕开，拿出一块递给她，“吃点东西。”
“谢谢。”花半接过，那巧克力很小，一口就放进了嘴里，又喝了口拿铁，两种美味交织在口腔里，流连忘返。
刚想问他巧克力哪买的，就想到了那198。
她瞪大眼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已经被撕开了，少了一块。
自己…一口吃了好多钱。
“给，喜欢就多吃点。”周子泥又拿出一块。
“不吃了。”花半道，“饱了。”
“肚子这么小吗，一块就饱？”周子泥显然不信，自顾自的拨开金色锡纸，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放在了她的嘴边。
嘴唇碰到了巧克力，鼻子也能闻到醇香的问道，花半实在忍不住，刚张嘴，巧克力就被推了进来。她细细咀嚼着，“谢谢。”
“别客气，这一盒送给你。”周子泥拿出那盒完整的，“原本买两盒，就是想送你一盒。”
“我不要，你自己吃。”花半秒拒，语气平静，拿铁也喝完了，握在手里想着一会儿扔到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
请女生吃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周子泥有些疑惑，看着两盒巧克力不知所措。
沉默之中，两人步伐快了些，花半问出了那半个小时一直在纠缠她的问题，“为什么和我一起。”
“因为顺路。”周子泥回道，没有一点波澜。
“哦。”顺路也不用等她吧，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干点别的不好吗，停顿片刻，吐出两个字：“骗人。”
“……”周子泥嗤笑一声，“那我说实话，因为怕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遇到危险。”
“想多了。”花半放松了些，语气也变得舒畅，“如果有人打我，遇到危险的只会是他。”
周子泥压根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好久，笑了起来，笑声荡在夜空中。花半看过去，只见他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随意攥拳放在下巴位置笑着，嘴唇很薄，角度问题看不见弧度。两个有些凌厉的眼睛变得弯弯的，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花半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说的是事实，冷漠地看着他。
周子泥笑了许久，刚缓一下就忍不住说话，“那我这次真的说实话了，其实是我怕黑，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所以盯上了你这个免费保镖。”
“……”花半半眯着眼看他，轻佻随意的表情实在是不可信，“骗鬼呢。”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这种玩笑，听起来还挺让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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