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苹果
齐乐一时没有反应，张叔主动请示道：“二小姐，我先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动作快点。”齐乐不耐烦催促道。
“好的，二小姐。”张叔应答完，拉了车门下车去前面察看了一下情况，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向齐乐汇报道，“路中间坐了一个摔倒的老太太，苹果洒了一地，跟对面的车因为赔偿的事起了纠纷。”
齐乐第一反应：“碰瓷？”
“这倒不是。”张叔解释道，“这一带的斑马线鲜少有行人路过，又没人管，久而久之，很多车都会闯红灯，老太太过马路的时候司机没减速，乍一看到有人，对方只能急刹，人倒是没撞到，不过害得老人家摔了一跤。”
“看样子他们已经报警了，不过看道路堵塞的情况，等警察过来疏通还要一会。”
“哦。”齐乐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关心，但她内心实际上有些难过，因为她想到了现实世界中的奶奶。
老人家腿脚不好，走路很慢，尤其是过马路，好在从没遇到过什么意外。
齐乐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她奶奶遇到这种事，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那该怎么办？
这让齐乐很想去帮她，但她不能，恶毒女配的同情心并不多，齐乐只能调整了心情，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真倒霉，那现在怎么办？”
张叔：“看来只能绕路了，二小姐。”
“绕路要多久？”
“附近最近的路只有这一条，如果要绕路的话，可能要慢两个小时。”
“什么？”齐乐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那我不是要迟到了？”
坏脾气的二小姐不高兴了，张叔擦了擦额头上流出来的汗，硬着头皮道：“可能是的，二小姐。”
“我可是掐着时间起床准备化妆的，怎么可以迟到？”齐乐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张叔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他可以去搞定前面的事情，像这种简单的纠纷，处理起来肯定要比绕路要快，可是二小姐不见得乐意。
张叔内心苦涩，正这样想着，就听到齐乐颐指气使地说道：“没人能挡本小姐的路，你去前面解决一下。”
齐乐直接说出他的心声，张叔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马道：“好的。”
张叔走后，车里只剩下了齐乐一个人，她先是故作矜持地坐在原位置上没动，后来想到反正也没人看见，齐乐就干脆扶住前面的椅背，整个人凑上去，通过挡风玻璃关注着前方的状况。
前面堵塞得厉害，在齐乐面前还有好几辆车，她看得影影绰绰，并不清晰。
角度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张叔出现在她视野里，齐乐就看到有人向他抡着拳头，是想要干架的样子。
齐乐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都被提了起来。
好在张叔一下子握住了那人的拳头，一个反剪把对方压在了车上，不少人下了车，围上去起哄围观，齐乐的视线一下子就被人群隔绝了。
她只能坐回后座，焦灼地咬着手指等待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张叔开了车门回到了驾驶座，齐乐松了一口气，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刚想开口，又默默咽了回去，换成了烦躁的口气：“怎么样了？解决了没有？”
“搞定了，二小姐。”前方的车辆还在调整，车道还要过一会才能正式流通起来，张叔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对方还真是个无赖，明明闯了红灯差点撞了人，还死皮赖脸一分都不想赔偿，就让那个老太太自己摔在地上，别人想劝几句，他就做出打人的架势，想要调解的人都被吓跑了，路就这么堵着，还是我上去教育了他一下，这才把钱赔了，旁边好心的人帮那老太太捡了苹果，还说可以送她去医院。”
张叔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后，齐乐都没有接话，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二小姐并不想听，于是就闭了嘴。
也不知道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觉得二小姐变得好相处了一点。
张叔正自我懊悔着，就听到齐乐状似夸奖的话。
“做得不错。”她说。
张叔受宠若惊，通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齐乐的神情，见她拖着腮望着窗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心情好了，随便的一句夸奖罢了。
前面的车辆正在慢慢疏散，张叔握紧了方向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好了继续开车的准备，车窗旁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张叔转头去看，刚刚的老太太被一个妇人扶着拎着袋苹果站在窗外。
张叔立马摇下了车窗，关切道：“您怎么还没去医院？”
老太太笑吟吟的，还没开口，那个旁边的妇人就替她答道：“老太太说去医院之前想好好谢谢您，拗不过她。”
“不是我说。大哥，你刚刚的举动真的是这个。”妇人竖起了大拇指，张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了，是我们小姐让我去帮忙的。”
老太太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张叔：“小伙子，多谢了，要不是你，我这一把老骨头遇到了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这老太太也没什么能够答谢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齐乐听到老太太的一席话，眼眶微热。
“这……”张叔不敢直接接过苹果，为难地看了下后座。
“拿吧。”齐乐还是看着窗，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张叔这才接过苹果，道了句谢，老太太却没急着走，而是又颤颤巍巍走了几步，到了齐乐的面前。
她轻扣窗门的举动让张叔有些紧张，担心要是时间有些耽搁了，二小姐不高兴了会冲撞老人家。
张叔还没想办法阻止，齐乐主动摇下了车窗。
热流一下子就涌入了开了冷气的车子里，老太太顶着大太阳，一头银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微亮的光泽。
齐乐怔怔地望着她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老人家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珠，从袋子里挑挑拣拣，找了个最红最大的苹果递给了齐乐，慈祥地笑了笑：“好心肠的小姑娘，谢谢你。”
老太太的手上有很多茧子，看起来有点脏，那个苹果却是干干净净，又漂亮又诱人。
齐乐盯着那个苹果看了片刻，在心里提醒自己无数遍，原女配不会接，她不会要掉落在地上的苹果。
她不接，老太太就一直拿着，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齐乐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该死的，不管了。
齐乐伸出她白皙细嫩的手，小心翼翼地从老太太手里接过那个苹果。
与此同时，脑子一阵剧痛，齐乐强咬着牙，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老太太还在说着些什么，齐乐强撑着去看老太太，只觉得日光都变得眩晕了起来。
一片虚晃光影中，齐乐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奶奶，她捏紧了那个苹果，压住了喉头的哽咽，酸涩地说了句：“谢谢……奶奶。”
齐乐的举动让张叔有些震惊，他在齐家那么多年，也没见二小姐和谁好好说过话，更别提礼貌道谢。
他心底疑惑，面上不显，兢兢业业开着车，后面的车程里，齐乐一直扶着头没有说话，看上去面色不悦，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难以相处的二小姐，这倒让张叔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快要到了。”张叔提醒道。
“嗯。”齐乐用鼻音不冷不热应了句，扶着额头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这次头疼后的余力比齐乐想象中的还要久，强烈的痛感过去之后，头还是一阵一阵地疼，感觉类似地震之后的余震，她把那个苹果拿了一路，到了校门口后才慢慢缓过来。
齐乐吩咐张叔典礼结束后会打电话让他来接，把苹果顺手放到书包里下了车。
齐老爷子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学校为了表达感激，特意给齐乐安排了单人宿舍，不过没人侍候，齐乐住不惯，齐宅离学校并不远，特权阶级齐乐还是喜欢住在家里，来回司机接送。
同样作为老爷子的孙女，齐薇不喜欢搞特殊，选择了四人寝，平时空闲的时候会选择乘地铁回家。
齐薇有公主命，但她没有公主病，两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孰高孰低，高下立显。
这种情况下，齐薇很受欢迎，齐乐的人缘却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她心生嫉妒，后来做出论坛发帖造谣齐薇的事。
当然，女主光环影响下，齐乐被揭发，最后被孤立，也是自作自受。
想要改善人缘，从第一步就要走好。
齐乐去她的独居宿舍放了包，准时到了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每个学年初都会有，由各个分院自行举办，时间也不一样，齐乐一路走来，从头到脚的高奢和精致的妆容不算低调，即使是在帅哥美女遍地的艺术学院，被她容貌吸引的人也不在少数，齐乐通通都当作没看见，找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坐下。
这么多人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齐乐手机响了下，她看了下屏幕，是李语打来的。
她算是少数之前和原女配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
齐乐刚选择接听，对方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乐乐，今天开学典礼，你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忘记今天要开学了吧哈哈哈。”
“我来了。”齐乐抬眼，看了下前面打电话的女生说道。
“啊？你在哪？”李语明显愣了下，“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在你后面。”
闻言，李语立马转身，回过头左顾右盼，她视线划过齐乐好多次，就是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无奈，齐乐只好对她招了招手。
李语终于注意到了她。
妆容精致的美女好像在对自己打招呼，这让李语有些不好意思。
她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齐乐问道：“小语，你不过来吗？”
李语这才意识到，要找的人就在面前，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差点没惊掉下巴，连话都说不通顺了：“你……你是乐乐，齐乐？”
李语这话问得大声，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窃窃私语。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到了齐乐身上，她在或惊讶或探究的议论声中勾了勾红唇：“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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