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多说无益
老王爷病了七日，岑灵也在王府里陪着他七日。
今日老王爷进宫去了，她正好得空便去了邀月楼，想着看看经过这几日的时间，李欢的办法有没有什么好的进展。
马车停在了新邀月楼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若兰有些错愕：“小姐……”
她以为，就算不如前几日的门庭若市，水泄不通，也不至于像眼下这般门可罗雀，空无一人啊。
岑灵也是一愣，不过也觉得没什么，时间毕竟还短，那些人还没缓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奇怪的是，为何连出来迎接的伙计都没有呢？
穆小山停好马车过来，一见如此情形也是与她们二人一样的想法。
三人相视一眼便一同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三人都为之一愣。
“小二，这边的菜怎么还没上啊。”
“来啦，客官您的二斤酱牛肉，加辣的酸菜鱼，请慢用！”
“小二，再来一壶酒，要最烈的，换大碗来。”
“好咧，马上来。”
“小二呀，咱们这边的酸辣肚丝汤怎么还没来啊？”
“小的这就去给您催催，客官您稍等片刻。”
“掌柜的，这边结账。”……
男男女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此时店里竟是座无虚席，店里的小二都忙得脚不沾地。
因着是冬季，大多数客人都是喝烈酒，吃辣的菜。
岑灵本以为只有她们那儿穷乡僻壤的人为了御寒才爱吃辣，自己研究出来几款辣的菜式会不受欢迎，没想到，却成了每桌必有的。
至于为何生意会突然如此之好，她相信过后岳华远会告诉她原因的。
若兰拍了一下穆小山的肩膀：“还愣着作甚，帮忙去啊！”
“啊，哦哦！我去帮忙了，你照顾好小姐。”穆小山回神，咧开嘴露齿一笑，赶紧上去帮忙了。
柜台后面，岳华远正忙着算账，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瞧见了岑灵过来，正欲出来行礼。
岑灵眼神示意他继续忙就好，不必管她，她自己转身带着若兰直接上二楼去。
看着她上楼梯的背影，岳华远追了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房间里悠闲喝茶的楚箫寻，岑灵转身微微挑眉瞅着刚刚到来的岳华远。
“这……我正想和你说，这不是迟了一步嘛。”岳华远看看房里的楚箫寻，又回头看看楼梯。
他可是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没瞧见他已经喘成狗了吗。
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岑灵便让他回去忙了。
瞧见楚箫寻，岑灵便忆起那日皇后的事情。
皇后被皇帝一道圣旨直接从云端打落泥地里。
不仅被废了后位，还被永世软禁在冷宫之中，无宫女太监伺候，吃喝拉撒睡全靠自己，日日与蛇虫鼠蚁相伴，至死不得外出半步。
对于她做得那些事来说，这算是好的下场了。
张启忠因为求情，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养不教父之过的缘故被削了官职，归家养老，永世不得再为官，回家第二日便一病不起，三日之后魂归西天了。
而张家，被抄了大半的家产，张家所有有官职的人都受牵连，停职待查，没做坏事的，自然无需担心，做了坏事的，论罪处置。
可是张家如此风气，又有几个人身上是干净的呢。
这几日，张家是满门风雨，人人惶恐，不得安宁。
有人就问了，为何身为张家人的太后，不出面帮皇后求求情，帮张家求求情呢？
其一，皇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太后的底线。她就算是杀人放火，草菅人命，甚至还害了几个皇子皇孙那又如何，因为太后也是如此过来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人从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有些人注定是命贱的，注定就是别人的垫脚石，死了也就死了。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让皇帝丢颜面的事，与一个太监苟合，若是传了出去，皇帝就是到死了也会被世人所耻笑的。
其二，张家这些年来，势力已经愈发强盛了，隐隐有了压迫朝廷的气势，都说功高震主，若是想要皇权永固，镇压打击就是必不可少的。
可若是如此来说，皇帝大可在一发现皇后与明辉苟且之初便处置了她，不必等到今时今日。
其实，皇帝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一定会成功的时机。
张家，强大多年，党羽不在少数，若是冒然动了皇后，冒然动了张家，朝廷之上必会有不少人会偏向于张家，甚至是太后也还会帮皇后求情。
可是如今，皇后做出了下毒的事情来，中毒的文武百官不在少数，人都是自私的，紧要关头，关心的还是自己。
而且那次中毒的人中，还有一个能让太后动摇的人。那就是太后尚未入宫之前的情郎，赵太傅。
是他说动了太后，让她支持皇帝拔除毒瘤，重整朝纲。
楚箫寻放下茶杯，朝岑灵招了招手，朝对面的座位挑了挑下巴：“进来坐。”
岑灵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口气，便进去坐下了。
看了一眼也跟着进来的若兰，楚箫寻仅是微微一笑，至于如此防备他吗？
“多日不见，灵儿近来可好？”楚箫寻亲自给岑灵倒了一杯茶。
岑灵接过茶杯：“谢殿下挂心，灵儿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听闻老王爷感染了风寒，我太忙了，没时间过去探望，不知是否已经无碍了？”楚箫寻看着岑灵的眼睛，眼神淡淡的，也不知他究竟想要看出什么，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岑灵。
岑灵也只是淡淡地迎着他的视线，微微一笑：“殿下有心了，外公已经无恙了，今日还进宫去陪皇上用膳了呢。”
“如此便好！”楚箫寻顿了顿，突然伸手去握岑灵的手：“灵儿……”
也不知是正巧还是有意，岑灵的手正好缩了回来，端起了茶杯，就这么让楚箫寻错过了。
看着空空的手，楚箫寻握紧了拳头，失落的笑了：“灵儿对我就如此的厌恶？”
岑灵放下茶杯，不解地看着他：“殿下为何如此说？若是灵儿厌恶殿下，此刻也不会与殿下一起喝茶了不是？”
说起来，倒也不是厌恶，可也不喜欢，怎么说呢，就是挺无感的。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岑灵也就摊开了说：“这个放在灵儿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看着岑灵手里的玉佩，楚箫寻想起了往事，这一枚玉佩本是皇室定了要给未来太子妃的聘礼。
他被岑灵所救，那时便已经打算了往后这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岑灵，这才把玉佩给了她。
可她如今不仅选择了纳兰逸之，还要把玉佩还给他，楚箫寻终于笑了，笑得有点骇人。
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抓着岑灵的肩膀，摇晃着她，力气大得让岑灵眉头紧皱：“我就当真如此让你讨厌吗？我哪里比不过纳兰逸之，你为何偏偏选择了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看一直追在你身后的我？”
若兰立即出手想要拉开楚箫寻，却被他一掌给推开了，直接摔到了角落里，砸碎了两个大花瓶，嘴角挂上了血丝。
岑灵被他摇晃得有些头晕，取出一根银针扎了一下他的手臂。
岑灵此时不禁万分感谢周素给了她银针，没有武功的人，最是需要这些奇离古怪的东西防身了。
楚箫寻吃痛，却仍旧没有放手，手上的力气几乎要把岑灵的骨头都捏碎了。
突然，他却无力的松了手，跌坐回椅子上，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震惊地看着岑灵：“你用毒了？”
呵呵，她果真是厌恶他至极了，竟然对他用了毒！
岑灵揉了揉肩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扶若兰。
若兰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只不过是一点能让殿下冷静下来的软筋散罢了。”岑灵甩了甩手臂，还是感觉疼得厉害，估计已经伤到筋骨了。
“从一开始，殿下便知，灵儿与殿下不是一路人，能成为朋友已是不易，殿下又何必偏执于自己心中那点不可能的幻想呢？”岑灵实在是做不到客客气气的说话了。
“至于殿下说灵儿选择了纳兰逸之而非殿下，那是因为在很久以前，灵儿还只是个乡野丫头，又穷又丑，纳兰逸之便已经选择了站在灵儿的身旁，陪伴着灵儿成长，他无数次救灵儿于危难，甚至是他给了灵儿新的生命，试问这样的感情，殿下拿什么来比？”
“莫非殿下觉得殿下身份高贵，能瞧得上灵儿，便已是灵儿的福分？”
“我不是……”楚箫寻无力反驳，他确实是认为，给了岑灵太子妃之位的位置，甚至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便是最大的诚意了。
岑灵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莫非殿下忘了纳兰逸之是什么身份？”
他能给的，纳兰逸之一样能给，虽然她不需要，可若她想要，纳兰逸之便一定会给她的，她相信。
“可他已经不能回去了，他只能当个乡野村夫。”话一出口，楚箫寻便后悔了。
“你果然是知道的，上一回纳兰容思的事情，也有殿下的手笔吧。”岑灵冷哼了一声。
楚箫寻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岑灵站起身，扶着若兰转身就走，行至门口时，回头看了楚箫寻一眼：“多说最后一句，殿下可以回去问问皇上，为何我与你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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