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简直荒唐
众人不解，纷纷转头朝门口望去。
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推开，雍容华贵的太后被人搀扶着缓缓走进来。
游冥亦步亦趋跟在太后身后。
不知是否错觉，游冥一进门时，岑灵便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却没有。
已经古稀高龄了，却仍旧能让人望而生畏，可见这太后年轻之时的气势有多盛。
她身后的门口处，羽生已经站回了原位，就像未曾离开过一般。
与太后一同进来的还有张家老太爷张启忠，一脸愁容，眉头紧皱，像是瞬间老了几岁。
并非是因为那些死在他女儿手上的人命而犯愁，而是因为他的女儿会因为这件事要承受的后果。
在他眼中，那些人就是该死的，没有那样的命，就不要妄想阻拦他女儿的路，死了也是活该，能让当今皇后花心思去杀你，那些人就应该感到荣幸。
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张启忠也不是糊涂虫，一到殿前便赶紧“噗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没有教好女儿，让女儿走了歪路，若皇上要责罚，就请责罚他，终归是养不教父之过。
皇帝又岂是不知张启忠这是在提醒他，别忘了皇后身后还有一个张家。
太后坐在两个小太监搬来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浅抿了一口，轻轻放下，捏着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抬头看着皇帝：“皇帝啊，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人总不能一直往后看，得向前看才是道理。”
话音落下，她若有似无的睨了一眼对面站着的老王爷。
她认为，皇帝今日召集这么些人在这大殿之上，无非就是为了旧事重提，给南宫家的那个女人报仇。
当年的事情，是她一手促成的，若是皇帝要报仇，就是要对付她，这是不孝，她可不认为是皇帝的注意，定是南宫家的那个老匹夫挑唆皇帝的。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她自认为了解皇帝的性子，却不知儿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少年。
相反的，知母莫若子，皇帝了解他这个母后的心思，瞧她看老王爷的目光，便知道她误会了。
不过他也不急着解释，“母后，您先看看这个，儿子再与您细说。”皇帝从桌面拿起几张纸，递给刘思。
刘思会意，把纸张双手送到太后手上，纸张里夹着的是方才他走过岑灵身旁时悄然接过岑灵递过来的玉佩。
太后见了那枚玉佩先是一愣，因为她记得，这是皇后的东西，只是奇怪这玉佩的模样，黑黑红红的，像是佩戴的主人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可皇后好好的待在皇宫之中又哪来的什么不好的事情。
直至她看了纸上的内容，才明白一切之所起。
“荒唐，荒唐……简直荒唐至极！”太后一连说了三个荒唐，气得手指都颤抖着，手上的东西都拿不稳，一齐落了地，玉佩瞬时碎成了好几块。
那清脆的声音让皇后的心也跟着一颤。
那几张纸轻飘飘地就飘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目光粗略一扫，首先入目的就是明辉二字。
她跌坐在地，眼泪滑落，这一回，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哭着，哭着，她也就明白了，既是如此，又何必强求呢。
她站了起来，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眼泪，看着皇帝咧开嘴笑了，笑得歇斯底里，近乎疯狂：“哈哈……楚鸿晖，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娶了我张芷柔，却仍旧惦记着南宫毓秀那个贱女人，她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她。”
她推开过来搀扶的她的楚箫寻，站得摇摇晃晃的：“当年成亲，若非母后的旨意，你哪肯与我洞房，自从生下寻儿之后，你何时再进过我的寝殿半步？”
她指着皇帝，笑着笑着竟又落了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你心里惦记着背的女人，不肯进我的寝殿，难道要我为你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张启忠被皇后疯癫的模样吓得怔在了原地，久久才回神，赶紧上前拉着她：“放肆，柔儿，你怎可如此无礼，都怪为父没有把你教好，把你纵得如此刁蛮任性，皇上，请看在老臣一家三代效忠朝廷的份上，饶了柔儿吧。”
“母后……你累了！”楚箫寻上前手指一点，便点了皇后的穴道。
皇后晕倒在他的怀中，妆容已花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张启忠见皇帝不为所动，便想转头去求太后，殊不知他求错了人。
任何人和自己的儿子相比，都是自己的儿子比较重要，就算自己的亲哥哥，也是如此。
皇后没了，可以再找一个，张家的女儿多得是，年轻貌美的更不在少数，最主要的是听话，好掌握。
这种不知廉耻，还让皇帝丢了如此大的颜面的女人，不要也罢，留着也是让人戳皇帝的脊梁骨。
太后仅留下一句话便让游冥扶着她回去了：“皇帝你自己看着办吧。”
经过老王爷身边的时候，太后停了下来，打量了他们三人几眼，冷哼了一声，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岑灵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眸华微暗，最好别让她查出阿娘身上的毒就是这个老太婆所下的，不然……
……
外面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
尚未到夜里，天却已经黑了下来。
出宫的时候，岑灵在宫门口，遇上了珍妃与八公主。
“见过珍妃娘娘，见过八公主。”岑灵福了福身子。
“郡主不必多礼，雪大风寒，这个给郡主，多谢郡主今日所做的一切。”珍妃反倒向岑灵微微弯了弯腰。
岑灵笑了：“娘娘说的什么，灵儿不明白，灵儿也是今日被圣上召进宫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压根没做过什么。”
珍妃知晓，与聪明的人说话，点到即可，不必事事摊明了说：“总之谢谢郡主就是了，这个请郡主务必收下。”
珍妃从八公主手中取过一个暖得刚刚好的手炉，还有一双护膝递给岑灵。
“如此，灵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灵儿谢过娘娘。”岑灵接过东西，还了一礼。
望着珍妃母女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岑灵总觉得那背影甚是熟悉。
转身的时候瞧见南宫毓德看着她们的方向愣愣地发呆。
“外公，舅舅，咱们回去吧。”岑灵唤了一声。
南宫毓德回神：“啊，哦好，走吧！”
天渐渐黑了下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南宫王府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南宫毓德率先跳了下来，然后转身伸手等着扶老王爷下马车。
岑灵扶着老王爷出了马车，老王爷瞧上去有些疲惫。
想来也了然，知道自己的女儿生前竟遭受了如此多罪，怎么都会心疼，虽然仇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是……他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岑灵抬头瞧见，周素又站在了门口等着，若兰就站在她的身旁，举着油纸伞为她挡去鹅毛大雪，两人一见岑灵便扬起了笑容。
这笑容，让岑灵有些寒意的心，顿时暖了起来。
她们两人的真心，她无以为报。
“他们回来了，快把姜汤手炉送过去……”周素转身对若兰道。
若兰却听明白了她未出口的话：“灵儿的腿应该已经受不了了。”
小姐腿上的毛病，只有他们几人知晓，小姐曾下令，不能让老王爷与南宫将军知道。
是以，她们都小心的藏着掖着。
“二婶，你来得正好，今日雪大，外公有些受寒了，你快帮他瞧瞧。”岑灵接过若兰递过来的手炉，自己披上周素送过来的披风。
南宫毓德虽是觉得周素与若兰的举动太过于夸张了些，又是姜汤，又是披风，又是手炉的，不过也觉得没什么，毕竟男女不同，且灵儿还是小丫头，自然不像他这样的糙汉子一般耐寒了。
“对对，父王瞧着有些不对劲，咱们赶快进去吧。”南宫毓德接过门童举过来的油纸伞，为老王爷挡去风雪。
老王爷笑了：“本王不碍事，只是有些乏了，回去歇一歇便好。”老王爷缓缓走着，一想起今日大殿上的事，他便忧心忡忡。
皇后落得如此下场，往后张家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对付灵儿了。
虽说南宫家从未怕过他们张家，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疏漏的时候。
“灵儿丫头，最近少些出门吧，若是要出去，就多带几个人。”老王爷嘱咐着。
岑灵颔首：“是，外公，灵儿知道了。”
当天夜里，老王爷便因感染了风寒，病了整整七日。
第八日稍微好转了些便进宫去见皇帝了。
“皇上，灵儿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老王爷看着皇帝，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皇帝知道他说的是岑灵的公主身份，可他也有他的难处。
“公开了是少了不少觊觎灵儿的人，可是母后那……”皇帝考虑得更周全一些。
说起太后，老王爷也是头疼。
起初，太后对南宫家也是极好的，还与秀儿的娘亲，也就是他的妻子来往甚密，时常让秀儿的娘亲带秀儿入宫用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后对南宫家的态度变了，变得让他们措手不及，不仅阻止秀儿与皇上往来，甚至暗中派人追杀秀儿。
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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