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小意思

孤酿是水华镇上最好的酒，没有之一。是一位思念逝世妻子的丈夫所研制的配方，后被桃花源酒楼花高价买下，成了桃花源的招牌酒，也成了水华镇的招牌酒，来过的人不喝上一壶孤酿，后悔此生。

        他咽了咽口中源源不断分泌出的唾液，顺着拿酒的手望过去：“你是？”

        “是我呀，老李头，卖鱼那个。”岑灵指着自己，眼睛一眯，扬起了一抹笑。

        老李头揉揉眼睛：“怎么长的不太一样了呢？”

        “您喝多眼模糊了，就是我呀，哪有那么多人卖鱼。”岑灵靠近了一些，让他看清楚。

        老李头仔细瞧瞧果然是有几分相似，莫非自己是真的喝多了？

        “这是谢谢您老人家上一回的帮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请笑纳。”岑灵把烧鸡还有孤酿一同递给老李头。

        老李头看着酒坛子，再次咽了一下口水，最后还是将酒推开了：“不过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这老李头绝非一般人家的糟老头子，这是岑灵此时心中的想法。

        老李头的言行举止还有方才那出神时散发出来的气韵，都不像是在一个卖了十年咸菜的老头子身上可能有的。

        李欢家中人人都知书达理，也认为其他人都是如此，是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同之处。

        “要的，要的，您就收下吧，不值几个钱，我还想找你打听一件事呢。”岑灵把东西塞进老李头怀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伙子你要打听什么事啊？”老李头打开酒仰头喝了一口。

        “唔……啊！好酒！”他闭着眼啧啧的享受酒在口中滑过喉咙一路滑入腹内的滋味，口中醇厚浓郁的酒味让他不能自拔。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那一日，有一个自称是陈府的女人，跟我定了鱼，还给了定金。因我突然有事没有送鱼过去，今日我过来想退还定金，却找不到陈府在何处，您老人家可否指点一二？”岑灵蹲在老李头身旁看着他，真真切切的看见他听到陈府二字时，眸光一冷，眉头皱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

        这陈府究竟怎么了，为何人人听到都举止如此怪异。

        老李头沉思了一会，“小伙子，你且附耳过来。”

        岑灵依言附耳过去，老李头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真不知道，陈府就在那一夜被满门灭口，三十几口人哪，竟无一幸存，连条狗都活不下来。可怜哟，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落得如此惨绝人寰的下场。”

        满门被灭！岑灵惊得跌坐在地上，李欢赶紧扶着她，感觉到她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妹……弟弟，你怎么样？”

        也不能怪她反应如此大，在她看来，平时村中有哪一户人家的老人寿终正寝了，亦或是哪一户人家的人出了意外，魂归西天，那都是天大的事，书上说了，除了生死无大事，书上还说了人命关天，是以，人命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大事。

        三十几口人一夜之间丢了性命，这是何等大事，她都无法想象。

        最为重要的是，她想到了纳兰逸之两人的伤，算算时间，如此吻合，且那一日，那个陈府的女子还直勾勾的盯着纳兰逸之看了许久，也还是因为纳兰逸之才定下要送鱼上府的。

        思及此，她惊得瘫坐在地，无力动弹，脸色苍白如纸，纳兰逸之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就是他做下此等罪恶滔天的坏事？

        会如此巧合吗？

        见她吓成如此模样，老李头也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小伙子，定金你就不用去还了，也不要再靠近那个地方，以免招惹是非。”

        他的话还未落呢，就有一个捕头带着两个捕快过来了，一身红衣突然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那个穿红衣的捕头指着岑灵：“小子，可是你在四处打听陈府？你打听陈府作甚？你与陈府有什么关系？老实说来，不说便跟我回去衙门喝喝茶吧。”

        喝茶自然不会是真的喝茶，常言道，进了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岑灵如何能进去。

        她何时见过如此阵仗，本能的往后躲。

        老李头拉着岑灵，抬头对捕头一脸谄笑：“赵捕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他给赵捕头塞了半吊钱：“赵捕头连日来追查命案辛苦了，此乃小老儿孝敬您的，带着兄弟们去喝喝茶，歇歇脚啊。”

        见机行事乃岑灵的特长，她东摸西摸，最后在袖袋取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几十文钱全都倒出来递了过去：“喝喝茶，小人不懂事，纯属误会，赵捕头多多包涵。”

        赵捕头掂了掂手上的铜板扯扯嘴角：“下次小心一些，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走。”说完带着人走了。

        岑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额上全是汗，一转头瞧见李欢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吓傻了。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岑灵戳了戳他的额头。

        李欢往后躲了躲，摸着她戳到的地方，不甚鄙夷：“还说我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两人相视一笑，相互搀扶起身。

        “老李头，谢谢您，又帮了我一回。”岑灵从腰带里取出一两银子，还给老李头。

        老李头死活不收，岑灵只好扔进他的咸菜坛子里，拉着李欢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臭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脾气真倔，与老夫当年有得一比。”老李头捡起银子，看着岑灵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便收摊回去了，而此时，仅仅日正当头。

        岑灵跑远了才停下，带着李欢晃晃悠悠地去购买需要用的东西，路过明仁堂，远远地瞧见那个白胡子大夫在给人瞧病，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个包竟然还顽强的存在着。

        “怎么了？”李欢察觉了她的落寞。

        “无事，我们去买一些布让二婶给我们每人做一套新衣裳过年，如何？”岑灵又恢复了笑容。

        “好是好，不过……”话还未说完便被岑灵拉走了。

        他甚感无奈，不过家中那么多人，娘亲每人做一套会很累的。

        他们走后，水莲出现在他们方才站的位置，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不是岑秀才家的那个小丫头吗？怎么打扮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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