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颠倒是非

那些剩下的山药是要换成银子还给纳兰逸之的，还是不吃了吧。

        岑灵摸摸他的头：“没了，过几日姐姐再上山看看还有没有。”

        岑楠立即像是晒蔫了的向日葵一般，耷拉下了脑袋。

        瞧见他的模样，岑灵莞尔：“哦对了，姐姐给你带了肉包子。”

        “真的？”岑楠倏然兴奋地跳了起来，当看到岑灵从衣袖里取出的油纸包，激动地立即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打了开来。

        他拿起肉包子急急咬了一口，闭着眼睛享受牙齿与包子碰撞的滋味：“嗯，好吃得我都要哭了。”

        岑灵被他逗笑：“至于吗你，活像没吃过肉包子似的。”

        却也觉得心酸，一个肉包子就可以让他如此高兴，如此单纯的一个孩子，日后若是让他知道是他的姐姐杀了他的娘亲，该有多伤心。

        岑楠才不理她，继续与肉包子缠缠绵绵。

        家里的食材有限，从山洞回来之时，纳兰逸之给了她一把野菜，还有野菌。

        她便煮了野菌汤，切了一点野菜叶洒在汤里点缀，野菜盐水煮，咸菜炒玉米面条。

        晚饭将将煮好，阿春正好回来，一进门便笑容满面地看着岑灵：“灵儿啊，听说你今日去了镇上，可有买了什么东西啊？”

        来了，岑灵心中暗笑，用不用把心怀鬼胎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她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阿春为何要这样问一样：“没买什么啊，我是去寻阿爹，想要帮阿爹的忙，可惜没寻着。”

        “去了镇上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没买呢，拿出来二娘帮你瞧瞧，别被那些奸商骗了。”阿春拉着岑灵就动手抢，她可是听苏三娘说了，这死丫头有个荷包，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好东西，遮遮掩掩不给别人看，也知道了荷包就放在岑灵的衣袖里。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心中一喜，赶紧拿了出来，正是那个荷包。

        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岑灵心中鄙夷，脸上却有难色：“二娘，真的没买什么，里头不过是一些小玩意。”

        阿春拍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这死丫头越是不让看，越证明里头有好东西，她急不可耐赶紧打开了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啊，这是什么？”阿春吓得惊慌失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东西连同荷包一起扔了出去。

        她满心欢喜以为不是钱便是宝贝，结果竟是一只刚出生还没有毛的老鼠，她生平最怕这些东西，吓得尖叫连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岑灵赶紧跑过去捡起小老鼠放在手上，上前两步过去扶阿春，吓得阿春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你不要过来，滚开，贱人，你给我滚开。”

        “二娘，我扶你起来，这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宠物，又不会咬人，别怕啊。”岑灵上前两步，伸手去扶她。

        “啊，不要过来，立刻给我滚，滚啊！”阿春慌乱地挥着双手，声音带着哭腔。

        刚把肉包子吃完去洗手的岑楠，听到阿春的声音，立即冲了过来。

        “阿娘，你怎么了，别怕，楠儿在这呢。”他抱着阿春，轻声安慰着，软糯的声音让阿春安心了不少。

        岑楠回头看见岑灵的手上拿着一只没毛的老鼠，立即冲了过去，拿着老鼠“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去扶着阿春回房去了：“好了，阿娘别怕，老鼠已经死了，不会咬人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再转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滩肉泥，岑灵心中复杂极了。

        她走回房间，爬上了床，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脑袋埋在膝盖间，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夜，寒风呼呼吹响，吹落了绵绵白雪。

        岑临江回到家中，无人迎接，无人斟茶倒水，中堂的灯都是灭的。

        他喊了几句，无人应答，他一度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回到房中，却见到阿春躺在床上哭泣，岑楠坐在一旁陪着。

        “发生了何事？楠儿去给阿爹倒杯水。”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做到了床边。

        岑楠赶紧起身去倒茶。

        阿春一听他的声音，立即扑了过去，躺在他的怀里：“相公，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好了，别哭，告诉为夫，何人欺负你了？是不是李大壮？”岑临江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阿春吸了吸鼻子，坐起身子，用手帕抹着眼泪：“还不是你那个女儿，她竟然……”她将今日之事，不仅颠倒是非，还加油添醋说了一番，好的都是她的，坏事都是岑灵所做。

        说完，她又扑进岑临江的怀中嘤嘤地哭着。

        “其实……”端了茶水过来的岑楠刚一开口，就被阿春一个眼刀子给瞪得闭上了嘴。

        “岂有此理，这个家中谁都知道你最怕那些个软软的东西，她竟然还拿来吓唬你，你且好好歇着，不要跟一个孩子置气，为夫教训她几句便是。”岑临江扶着阿春躺好，帮她盖好了被子，就出了房门。

        他径直朝着岑灵的房间走去，掀开门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却见到漆黑一片。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瞧见了坐在床角的岑灵。

        她靠着窗边，眼睛望着窗外，没有了窗户纸的窗户里有寒风吹进来，吹起了她几缕青丝。

        有那么一刹那，岑临江以为见到了她的娘亲。

        那也是一个寒冬的夜晚，她在镇上瞧见了他与阿春在纠缠，回来之后，也是如此坐着，不哭不闹，不点灯不睡觉。

        那一夜过后，她就病了，一病不起。

        他摇摇头，晃走那些思绪，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唯一的一盏油灯，且油已经见底了，燃不了多久。

        蓦然的光芒让岑灵眯起了眼睛，许久才睁开：“阿爹？”

        岑临江转身望去，整张床空空荡荡，除了一个用旧衣服制成的枕头，别无他物，甚至连冬夜里睡觉不可或缺的棉被都没有。

        “你的棉被呢，那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弄哪儿去了？”岑临江出口询问。

        “棉被？呵，你觉得我为何会没有棉被？”岑灵扯扯嘴角，嗤笑了一下，眸中没有任何色彩，冷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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