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远离是非

“昨日，全挖了，一根不剩。”意思就是，眼下岑灵再过去也不会再挖到半根了。

        他不欲多说，取来她的背篓，将山药一根一根放进去，摆得整整齐齐的，直至放不下。

        听到他说已经把山药全都挖完了，岑灵有些失落。

        不过，那一片山药本就是他发现的，而且还是他教晓她那些是有价值的山药，是以，失落归失落，并没有觉得生气。

        那些山药如此难挖，他挖了这么多，一定非常辛苦吧。

        岑灵注意到他穿的已不是昨日的那一件，有着祥云图纹，月牙白的衣袍，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的衣袍，衣袖，衣领与腰带处用银丝绣了祥云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矜贵清冷的气息。

        不过想想也了然，山药深埋雪下的地里，若是她自己动手挖，就算她常年干活，也一定弄得像个泥猴子似的，何况他如此斯文秀气。

        “胡思乱想什么？走啦！”纳兰逸之背起背篓，过来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嗯？走去哪儿？”岑灵不解。

        但一直坚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她，却没注意到，纳兰逸之此时牵着她手，或许是纳兰逸之时常做一些亲昵的动作，例如拥抱，牵手，诸如此类，潜移默化间，她已经不自觉的接受了，并习以为常，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纳兰逸之脚下未停，拉着她一直往前走：“你挖这些山药意欲何用？”

        “去镇上换钱，啊！去镇上呀，可这是你挖的山药。”岑灵恍然，他是要将这些山药换成银钱给她，她一直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接受。

        纳兰逸之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与她对视：“灵儿是要为夫说几次才肯听，如此，为夫便再重申一回，为夫的便是灵儿的，灵儿的还是灵儿的，明白否？”

        岑灵初初一听不觉有他，细细一想，受宠若惊，那岂不是都是她的。这人莫不是病了，脑子糊涂了，尽说胡话。

        她脑子在想着手上也就那么做了，伸手欲摸他的额头，被他挡下，顺势牵着：“灵儿莫要再调皮，再不出发，时辰可就晚了。”

        岑灵看看天色，确实不能再拖了，只好跟着走，到镇上的路并不近，顶多山药换了的钱，她不要就是了。

        两人从后山绕到了村口，那儿是村里唯一的一条直达镇上的路。

        此时，已是辰时末，村中要到镇上去出摊或是工作的人早已出门，村口仅有几个中年妇女挎着篮子在等牛车到镇上去赶集。

        村长的弟弟岑大山，是村中唯一养牛的，每日里靠帮人拉货到镇上，赚点路费，没有货拉的时候，便载人代步，一趟二文钱一个人，来回便四文钱。

        岑灵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自然不会坐牛车，唯有辛苦一些，徒步走去。

        牛车已经载着最早的一批人到镇上去了，算时辰，此刻应该正在回程的路上。

        瞥见那些妇人的视线往这边看来，岑灵挣脱了纳兰逸之的手，又离他远一些。

        村头的树下站着的那几名妇人，是村中出了名的毒舌嘴碎，什么话都能编排出来，可以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板上钉钉，就如她们亲眼所见，身临其境一般。

        是以，岑灵若是不想惹事上身，便要远离是非本身，而眼下那个是非的本身便是纳兰逸之。如不是仅有这唯一的一条路，她委实不想从此处路过。

        纳兰逸之捏紧了空荡荡的手，虽然感觉失落，但是也可以理解，目前她的生活异常艰难，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阿春抓住小辫子，委实不宜再沾染麻烦，村头那几个女人，看着就绝非善类，人言可畏，前几日她罚跪雪地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虽然他完全可以给这个小丫头锦衣玉食的生活，奈何这个固执的小丫头，连他这个人都未必能接受，何况是他给的繁花似锦。

        璞玉雕刻成形非一日之功，来日方长，他只能徐徐图之。

        两人相距甚远，一个在路的那边，一个在路的这边，朝着村口走去。

        “哟，哪来的小伙子，如此秀气。”水莲是村中的寡妇，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一家子全死光了，一个人生活，为人又不管不顾，随心所欲。是以，会第一个发现丰神俊朗的纳兰逸之，一点都不足为奇。

        一旁站着的苏三娘听到了，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生背着一个背篓朝着这儿走来，那气韵，那风度，还真不是村中那些糙汉子所能相比的。

        她撇撇嘴角，俯身在水莲耳边轻语：“老寡妇，你又想老牛吃嫩草啦，上一回那个呢？”虽然她已是放低了声音，但是一旁的人却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露出了鄙夷的笑。

        水莲拍了她一下：“大牛家的，你瞧见这样一个俊人儿，难道就不会多看上两眼？都一样的货色，就不要萝卜说青菜软，青菜说萝卜硬了。”

        苏三娘揉着被她拍疼的手臂，轻笑出声：“我与你可不一样，你瞧瞧你的眼神，像极了村尾岑老汉家的狗瞧见热乎的屎一般，眼睛都亮了，哈喇子流了一地。”

        “去你的，你才是狗呢，也只有你才能将一个如此俊郎的小生比喻成热乎的屎。”水莲又拍了她一下跟着笑了。

        水莲瞧见纳兰逸之已经走近了，赶紧拉拉衣摆，自以为风情风情万种地把额前的碎发撩回耳后，扭动了一下身子，凹出一个自认为妖娆的姿势，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奈何人家将她视若无物。

        走近了才发现，这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美貌，用她一生所识得的赞美人的词语都用上了，亦不足以形容他的俊气。

        其他的人虽然也被纳兰逸之的容貌所惊艳，但是都不如水莲来得深刻，是以，瞧见她那呆呆愣愣的模样，不由嗤笑出声。

        张玉华是村长的妻子，向来目中无人惯了，此刻她正指着水莲捧腹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哈哈，笑死老娘了，你们瞧她那副骚浪样，像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水莲被她那像极了母猪叫的笑声惊醒，惊觉自己的失态，微微红了脸，想要在这个俏小伙面前装一下温柔，奈何，本性难移，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食指尖尖一个一个地指着众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张玉华直起身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水莲面前：“我笑有些人啊，没脸没皮，一个克死全家的老寡妇，竟然肖想人家清清白白的少年郎，臭不要脸的。”

        她说完了还用手指在脸上刮了两下脸，做出羞脸的动作。

        “你……”水莲被气得咬牙切齿，抬起手准备打过去，但是扬起手的那一刻貌似想起了什么，又收回了手，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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