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隐而不发
alpha与omega的□□是携带信息素的重要媒介，血液当然也算作一种。
而此时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明显并不是属于alpha的。
柠檬酸涩微甜的味道淡淡地弥漫在空气里。
这种信息素的味道左喻成惦念许久，直到最近才放任它埋没在记忆里，没想到再闻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顾川身上。
他脑海中一切不和谐的音符串起来，牵扯出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顾川不仅是omega，还是他之前心生好感，寥寥几面又放归人海的那个omega。
现在他找到了。
左喻成久久不能回神，倒是顾川吐出那口血之后悠悠转醒。
“操……”顾川疼得拧起眉头，止痛剂刚刚打进去，显然还没有发挥作用。左喻成这才扯回自己的思绪，他忙去压住顾川想要起身的动作：“别动，我手上没有检测仪，不知道你伤到哪，狄天翼正往这赶……”说着话，他的视线接触到顾川琥珀色的眼睛，又快速地移开目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的机甲——”
顾川没有注意到左喻成的异常，事实上，现在他的头疼得发昏，思考左喻成的问题都有点困难。
“我记得好像……能源舱……能源舱过热报警了，然后就发生了爆炸……”顾川抬起一只手按着额头，皱着眉闭着眼睛努力回想。
“是之前你说接触不良的那个能源箱？”左喻成嘴角抿起，“要是当时我就帮你检查的话……”
“是我事前没有检查到位。”顾川闭上眼睛，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以为学校统一检查过了。”
左喻成疑惑道：“不提报检测申请，学校不会统一检查的。”
“可是之前……”顾川睁开眼，他想说什么，头痛却不适时地打断了他。左喻成忙道：“你别想了，先休息。”
他绝口不提顾川的信息素和性别，现在绝对不是为此分心的时候。尽管这个信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顾川的伤势。
速效止痛剂在两人谈话的期间渐渐发挥了药效，顾川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稳定了不少。
狄天翼带着宁乐及时赶来。
宁乐看到顾川脸色苍白，身上还有血迹，眼泪都快下来了，努力憋着不给人添乱。平日里话多不正经的狄天翼此时也严肃起来，他手忙脚乱地从机甲里搬出一个医疗箱，先是用检测仪器扫过了顾川的身体，确定了大概的情况。
左喻成趁狄天翼在检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狄天翼也是alpha，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对顾川身上细微的味道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血液凝固之后味道变淡了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易感期所以太敏感了？
好在学校统一派发的机甲服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顾川伤得没有想象中严重，但仍然需要应急处理。
狄天翼立即在医疗箱里搬出大大小小的几样工具仪器，箱体则是折叠伸展开，成了一张简易的窄板床，以供伤患使用。
顾川的背在山石上砸出了许多伤口，狄天翼叫他小心坐起来，剪开顾川后背的衣服，左喻成下意识地别过眼去，却听狄天翼倒抽了口气：“川哥你这怎么弄的……”
他的背后不止有刚刚撞上石头的刮痕，还有一些看起来已经陈旧的伤疤，不多，但他的整个背部都因为这些疤痕变得凹凸不平，再加上新受的伤，多少有些可怖。
“打架打的。”顾川毫不在意，“没事，你弄你的，都是小时候的伤了，早就好了。”
左喻成想起他说过经常和弟弟打架，心下不禁又沉了沉。他从与顾川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可以判断，他并不是一个会主动去挑起斗殴的人，相反对于一些小事，他会尽量地忍耐。
尽管顾川说起这些事时总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可这些陈旧的伤代表了他每一次忍无可忍的爆发，那不是炫耀武力的比拼，而是一场受到反抗的霸凌。
更何况是那么久之前，他还小的时候。
左喻成垂着眼睛思索，考试前顾乔受的那些惊吓还不够。
顾川背部的伤口有的混进了碎石和沙子，狄天翼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整个过程应该是非常痛苦地，顾川竟一声都没吭。
等外伤都处理完毕，顾川接过狄天翼给的一杯愈合药物，坐起来仰头喝下去，胃里纠缠着疼，他咬牙忍了一阵，才问道：“这个喝完我就可以动了是吗？”
狄天翼正给他重新检测，看他胃部愈合剂的凝结情况，顺便检测有没有遗漏，分神回道：“啊，嗯，差不多，外伤都包扎好了，肠胃出血也止住了，就是你现在可能体力不太……”
顾川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身：“那走吧。”
“……啊？”狄天翼张着嘴看他。
左喻成闻言也皱着眉看过来：“救援舰还没来……”
“啊卧槽。”狄天翼转头：“我光顾着急往这边跑了没发信号……”
宁乐立刻转身去爬自己的机甲：“我去发。”
“回来。”顾川叫道，“不能叫救援舰，四个人有三个人的信号弹都用过的话，会被救援舰全都带回星舰，判定考试结束。我们的积分连及格都不够。”
实战考试耗费人力物力巨大，不会再有机会补考。而三年级最后填报志愿军团时是需要参考挂科数的。
就算拿不到第一，顾川也没有打算让所有人和他一起不及格。
“川哥，我们没事的……”宁乐担心地说，狄天翼也挠挠头：“不是，川哥你机甲都没了……”
“……”顾川看了左喻成一眼，“我记得重型机甲都是有副驾备用椅的——”
金发的alpha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拧着眉头拒绝：“不行。宁乐，你现在就把信号弹发出去。”
“听我的，不用。”顾川阻拦，“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死不了，你们尽管放心。”
宁乐脚底下一会走一会不走，纠结得要命。左喻成被顾川这倔脾气气到，又止不住心疼，他几欲开口，却不知如何劝说。
顾川一心认为这次意外是自己全责，就算强行被押回去，害得队友跟他一起不及格，他心底也不能接受，况且他真的觉得自己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真的有什么事我会主动要求退赛。”他看着左喻成说，“相信我。”
他不会想死在这里，他想死的地方只有和虫族的战场，只有星海。
他只是相信自己能够做得更好。
两人对视半晌，左喻成移开视线，长叹一口气，终于妥协：“让天翼再给你补一针速效镇痛剂，跟我上机甲。这针镇痛失效之后，不论你说什么我们都必须返回星舰，听明白了吗？”
“好的，长官。”顾川这才带了些笑意，狄天翼一边念叨着川哥真硬汉一边过来打针，并非常公正地表示：“速效镇痛剂一针大概能保持三十分钟哈，不过它需要五分钟生效。”
“那就是三十五分钟。”顾川摸摸自己又挨了一针的胳膊，扬着眉抬头看左喻成：“走？”
“……”左喻成沉默地迈步走向自己的机甲，走到一半回头瞪他：“你站这别动。”
顾川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银白色机甲踏步走来，背对着他蹲下，驾驶舱门正好在他面前打开。
“上来。”左喻成在里面招手。
甫一踏进银色机甲的驾驶舱，顾川的鼻尖就动了动。
驾驶舱其实是比较私人的地方，就像一个人的房间一样，待的时间久了就总会有一些主人的气息。虽然刚刚左喻成好像喷过什么东西除味，但空气中除了化学香精的味道，还是有些残留的薄荷味——顾川后知后觉，自己进的是一个alpha的私人空间。
除了气味之外，一切摆设，座位的高度，光屏的明暗，都明晃晃地彰显着这个事实。
这个认知让他耳尖有些发热，但很快，他的视线又被新的东西吸引了。
左喻成把手里的一小瓶除味喷雾塞回架子里的固定储物箱，回头就看见顾川的视线在悄悄打量他的操控台。
“怎么了？”
“啊，没。”顾川走到副驾的位置坐下，不知为什么比起刚刚和左喻成对峙的样子要拘谨很多，他给自己绑好安全带，“就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操作台。”
左喻成的操作台和普通的量产机甲操作台是左右相反的。
“我是左撇子，这样比较方便用。”左喻成瞥了他一眼，“你的背……压在椅子上能舒服么？”
“还好。”顾川仿佛找回了之前和左喻成相处的节奏，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却不依不饶地催他：“快走，我只有三十五分钟。说好要拿第一的。”
左喻成正启动着机甲，听到这话挑眉道：“还要第一？”
顾川沉吟一会，眼中映着光屏蓝色的荧光，像点点星火：“我们去找磐岩巨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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