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变故陡生
四人最终把休息地点定在了一处岩洞山的背阴处，但仍不能下机甲。
这个星球的虫族非常多，像刚刚贝一那样失去了机甲保护的人类很有可能会被虫族当做猎物袭击。他们不能冒险，吃喝拉撒都要在驾驶舱。
虽然驾驶舱里有简易的过滤排放装置，但狄天翼还是为此叫苦不迭。
“哎哟卧槽，我真感觉满鼻子都是尿骚味……”
“狄天翼！”宁乐几乎要尖叫出来了，“你别恶心人行不行！”
“干嘛呀？”狄天翼不服气：“这又没omega我说两句怎么了？”
他奇特的脑回路认定男beta和男alpha没有太多差别，只有他心心念念的omega们在场时他才会收敛。
“怎么没——”
“宁乐。”顾川及时截住他的话头，语气有点凶：“别吵。”
宁乐听出他话里的威胁，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于是乖乖闭嘴。
左喻成坐在驾驶舱扬了扬眉。一般顾川在狄天翼和宁乐的拌嘴场合都是默不作声或者帮宁乐对呛，很少能听到他出声维护狄天翼。
“天翼你也少说两句。”左喻成虽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为了维护团队协调，他还是开口象征性提醒了好友一句。
狄天翼本来就是话多的人，不让他说他能憋死，左喻成也知道他的尿性，提议道：“中午吃点东西，天翼和顾川先睡会，我和宁乐望风，三十分钟后我叫你们再换岗。”
几人接受了这个安排，顾川临闭上眼睛之前将机甲调整到了自检模式，三十分钟刚好能走完一遍自检程序。
顾川在手腕的终端定了闹钟，他的确是累了，本来打算浅睡一会，谁知倦意上来意识就沉下去，直到闹钟震动时他才转醒。
刚醒这会他总要愣神，给大脑启动时间。顾川揉揉眼角，眼中迷茫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系统屏上显示的是机甲自检结果。
机体防御铠损坏率134，线路损坏39，主能源箱余量44，备用能源箱……嗯？
备用能源箱异常？
顾川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头转动自己刚刚从深度睡眠醒来的大脑。
左喻成刚好连进他的私频：“顾川，醒了吗？”
“醒了。”顾川喃喃答道，他刚醒没什么精神，声音也有一丝沙哑，听起来倒是乖了不少，“我的备用能源……好像接触不良了？”他拧着眉头小声念叨。
顾川初步判断是能源箱在刚才的打斗中受损导致接触不良，不过问题不大，他的主能源箱还能撑住，应该够他们进行完下午的讨伐战。
左喻成听着他与平日里反差略大的声音奇怪地沉默了一会，“那……”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下来，“你还剩多少能源可以用？”
“百分之四十多，也够用。”
“好。”左喻成回过之后就去敲狄天翼：“天翼。”
“啊我醒了！我醒了……”狄天翼人还没醒嘴先动，搓着脸应声：“……三十分钟这么快吗？”
“你有多的能源箱吗？顾川的备用连不上了。”左喻成开门见山，他自己和宁乐都是重型机甲，电源箱型号不同，只能问问狄天翼。
“啊？”狄天翼有些犯难：“我睡觉前刚换上新的，再多还真没有……”
左喻成思索了一会，还是说道：“没关系，他那边不急。一会我换一下站位，尽量减少他的消耗。”
轻型机甲的两个驾驶员醒来，左喻成和宁乐又去休息了。
顾川打起精神，和狄天翼一起警惕着四周。
突然，顾川机甲的感应系统接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震动。狄天翼的声音也传过来：“川哥，你有没有觉得地面在震……”
“叫醒他们！”顾川当机立断地叫醒了刚刚去休息的两人，此时地表的震动已经非常明显，四人一起跳离地面，打开脚下的推进器，同时升空——
就在这时，地面的碎石路被一个巨物冲破！
沙石霎时间崩裂飞溅，扬起的尘土掩盖了那突然出现的怪物的方位。左喻成立即要求所有人再上升十米，避开它的攻击范围，并随时准备反击。
待尘埃落定，他们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蜈蚣。
“卧槽！这是那个啥，那个啥来着，五级的那个被人噶了蛋放这当boss的……”狄天翼一下子想不起它叫什么，宁乐语气凝重：“磐石巨蜈蚣……”
“哎对对对！”
虫族的等级一共七级，五级对于接触虫族甚少的在校学生来说已经是相当恐怖的存在了。
那只蜈蚣仅冒出地面的体长就已经有七八米，埋在地下的部分深不可见，它数不清的步足敲击着岩石地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黑亮的头高高扬起，口器大张，正对着他们发出难听的嚎叫。
“上吗？”顾川问着，玄色机甲手里却已经攥住了他的长柄大镰刀，已然生起战意。
狄天翼：“啥？！”
左喻成银白色的机甲架着重炮，沉声回道：“当然。”
五级虫虽然难啃，但积分却是三级虫的五倍，足够他们摘得榜首。
银白机甲驾驶舱内，被光屏映照的alpha双手撑在操作台前，神色严肃：“之前也做过五级虫族的预演，站位发到你们的终端了，大家正常发挥。”
宁乐没敢说他都快忘了之前怎么预演的了，欲哭无泪，怎么这么个boss偏偏让他们碰上了。好在他的位置变化不大，只是寻找隐蔽物对着那只怪物的眼睛和毒牙打暗枪而已。
巨蜈蚣的主要进攻手段就是用两个硕大的毒牙咬住猎物，或者单纯用身体四处打砸。攻击方式虽然单一，但因其体型硕大，被击中一下就有可能当场重伤，特别是对于打近战的轻型机甲来说容错率非常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机毁人亡。
然而顾川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一样，一如既往直直冲上前的勇气令狄天翼不由得从心底敬佩起来，连带着他也拾起了信心，看准时机冲入了攻击范围。
左喻成本以为这场战斗最开始出乱子的肯定是狄天翼那边，找角度攻击巨蜈蚣头部的时候就时刻观察地面两台机甲的动向，提供语音指挥。如他所想，这场boss战开始没多久，队里就出现了变故，却不是狄天翼的机甲——
仅削掉巨蜈蚣四只脚，顾川的眼前就接二连三地弹出了一个个红色的警示窗。
【///能源舱高温报警///】
【///能源舱高温达到临界值，请驾驶员立刻出舱///】
没等他反应，一阵爆裂声就从机体驾驶舱下方的能源舱传来——
他一瞬间被巨大的推力贯出去，耳朵里吹气似的发胀，除了耳鸣声什么都听不到，一阵头晕目眩之后，顾川感觉自己狠狠撞上了一处石头，脊背被石头尖利的棱角刺入，又因为失去惯性而滚落下去，他无力地咳嗽两声，口中腥甜，知觉空白，睁开眼睛的力气都短暂地失去了。
一抹银白色出现在他面前，顾川眯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词汇，但他的耳朵依旧充斥着耳鸣，听不真切。
银白色的机甲小心地将他抱起，那边吸引巨蜈蚣注意力的两人明显力不从心，左喻成立刻下令让他们先撤离，自己则打算引燃搭载在机甲上的信号弹。
那只磐岩巨蜈蚣仿佛被刚刚的爆裂声惊到了，行动更加的疯狂暴躁，他不追升空逃离的狄天翼和宁乐，反倒将目光转向位置相反的左喻成的身上，尖啸一声刨着地面碎石冲过来，左喻成捧着手里受伤的人哪敢应战，急切地甩出两枚飞弹，趁此机会想要远离巨蜈蚣，巨蜈蚣吃了一弹之后竟然躲开了第二发，以更灵活的方式飞速爬行过来，左喻成咬咬牙，引燃了机甲肩上搭载的信号弹。
然而玫紫色的信号弹还未升空，就被巨蜈蚣一个反身，用坚硬的背部外壳挡开了——它似乎以为这也是一个会爆炸的武器。
信号弹斜斜坠入灌木丛，闷闷炸开。
——左喻成牙关紧咬，心下沉重，但危急的情势容不得他恐慌。他将身上几乎所有的火力都打开，一次性朝怪物猛轰过去，虽然来不及瞄准要害，但烟尘和火药味足够蒙蔽巨蜈蚣的感官。
银白机甲护着怀里的人，顾不上能源消耗，开启了所有的推进器，以最大马力猛地冲向高空。没有了怪物的阻碍，他们终于成功脱离地面。左喻成急切地寻找落脚点，驾驶机甲带着顾川在一处高高的岩洞山降落。
确认岩洞是一处没有虫族痕迹的天然风洞之后，左喻成将顾川轻轻放到地上。他已经给狄天翼的终端发了大概的位置，但刚刚两边情急之下跑的是相反方向，他赶来需要时间。
现在左喻成手里唯一有的，只有一支机甲里备用的止痛剂。
顾川平躺在地上，双眼依旧阖着，睫毛微微颤动，眉间紧皱，仿佛十分痛苦。
“顾川，醒醒……”左喻成的呼唤一直没有回应。他脸色发白，呼吸也不稳，咬着牙让自己尽量冷静。
他抬起顾川的手腕，沿着他机甲服上被爆炸波及产生的开裂扯开，露出手臂苍白的皮肤。左喻成克制着颤抖的手，勉强给他推了一针止痛剂，或许是注射器带来的刺痛刺激到了顾川，让他终于有了些反应。
顾川猛烈地咳了两声，咳出一口血来，鲜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滑落，浸染了机甲服的衣领，洇开暗沉的一片。
空气中弥漫开的不只有血液的腥气，还有一丝丝酸涩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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