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欢讨厌
平息了这一波战局，已经无人敢再围上来，毕竟打人是不得分的，灭杀虫族才有分拿。
知道这是块硬骨头后，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再来浪费时间。
四台机甲选了一出小山丘后的空地做临时休息地点，粗略检查过弹药储备后，就开始选择下一步的动向。
宁乐驾驶的灰色机甲蹲在小山丘上，伪装成一块石头，偷偷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和虫巢位置。
“西南方向标了几个虫巢洞口，应该是二级虫，规模好像比我们计划取得分数要小一点……”宁乐犹疑道：“打那个吗？”
小队队长左喻成点头：“打。”他本来也没想能完全按计划行动，略有偏差问题不大。
狄天翼刚刚东跑西跑的累的不行，这会在自己驾驶舱摸了支能量棒啃，口齿不清道：“咱要不再歇会？你们不累吗……”
左喻成闻言一顿，却叫了另外一人的名字：“顾川呢？”
“嗯？”顾川也在补充体力，叼着一袋合成营养剂含糊应声，“我都可以。”
他和狄天翼刚才一个追一个逃，消耗都不小，两台重型机甲倒是没怎么动。
“那再等等。”左喻成下指示。
他和顾川从刚开始就没有多少交流，只有一些战术上的必要联系，也是寥寥几句就结束了。
左喻成还惦记着他和夏敏那回事。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心情多少有些奇怪，但一是现在正考着试，他不想干扰顾川，二是他很怕自己问了之后得到肯定的答案。
至于为什么害怕，左喻成心里有一点猜测，他每每想到那个可能就脸上发热，却不得不面对。
逃避是没有用的。左喻成暗下决心，等考试结束后要问个明白。
“有没有要营养剂的？”狄天翼那边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我这带了不少，还有药，一会谁缺胳膊少腿了可以来找我——”
“呸呸呸。”宁乐呸他：“你少乌鸦嘴。”
左喻成犹豫了一会，还是接通狄天翼的私频，低声问：“抑制剂你带了吗？”
“嘶，”狄天翼窸窸窣窣了半晌才道：“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咋了，你忘带了？”
“嗯，换机甲服忘记拿上，在之前的衣服口袋里。”左喻成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最近易感期，正赶上考试周。”
alpha的易感期比较被动，只是一年之中最容易受到omega信息素影响的时间段，并不像omega一样会主动发热释放信息素。
通常易感期的alpha和平常区别不大，只是受身体激素水平影响，心情会有些烦躁。
“没事儿，你在这又接触不到omega，问题不大。”狄天翼想安慰好友，“实在不行你就想想你跑了的老婆解解馋。”
心情烦躁的alpha：“……那不是我老婆。”
而且他好像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对不起。”狄天翼感受到沉默中的愠怒，马上认怂，“开个玩笑……别，一会别让我去引虫！真的会出人命！”
左喻成没理他，回到队内频道：“差不多就走吧。”
“别啊——”狄天翼哀嚎，“我不想去喂虫——”
“我去吸引虫族的注意力。”顾川冷静地接道，“它们又听不懂你说话。”
言下之意狄天翼的嘲讽技能在虫族身上没有用。
“谢谢顾爸爸！”狄天翼涕泗横流。顾川失笑，一个月前这人对自己还挺看不顺眼，相处了几十天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想到这，他瞥了一眼左喻成的方向。
左喻成这两天态度很奇怪，说他讨厌自己吧，每次他自己待着的时候也会默默跟过来，还给他拿了笔记本。说他不讨厌自己吧，这人这两天跟他说的话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他们组队之前关系确实不算好，顾川低下头想。甚至因为前两次被扰乱的打工，他有时候会迁怒左喻成，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善。
他脾气和名声都不好。左喻成却很会做人，或许他只是不想考试时太尴尬才和自己当朋友的。
可能等考试过后，他就会和自己渐渐疏远吧。
顾川捧着这短暂的友情，就像捧了一抔清水，清清亮亮，映着繁星满月，却轻轻一晃就会摔在地上，和着泥土碎成一片泥泞。指间什么都不会留下。
他面色有些发白，强打起精神，假装自己语调如常，对着通讯器说：“走吧。”
几人再入战局。
这颗星球据说曾经拥有繁茂的地标植物，后来因为虫族的寄生，植物被啃光了大半，直到人为干预每年定期杀虫才有了一个平衡点。
地表的岩洞数不胜数，通过上面的齿痕就能基本猜测出这个洞穴属于什么类型的虫族，洞穴外偶尔会有虫族蜕过的壳，也表明这个洞窟具体是那种虫的巢穴。
他们猎杀的是二级虫烈火螳螂，一种可以喷射高浓度酸液的螳螂，因其酸液溅射到皮肤上会有烈火灼烧的痛感而得名。
它们不比之前顾川斩杀的那只三级蜘蛛属巨大，甚至只有半人高，但通常是一个小族群聚居，攻击手段又非常多样，除了酸液还会使用一双强劲的捕捉足进攻。
宁乐面对这种数量较多的小族群毫无办法，一个一个狙太慢，只能跟在左喻成后边丢丢榴弹。
狄天翼还是没有摆脱诱饵的身份，可能是他看起来最弱，挥着长鞭的顾川又不好近身，虫群在屡次讨不到好之后调头涌向了只有一对弯刀的狄天翼。
狄天翼飚着泪飞奔：“爸爸救我！！！”
“你小点声……”顾川有些痛苦地揉揉耳朵，开了腿部的推进器赶去支援。
虫群的行动非常整齐，没有一只掉队的或者改变目标的，轨迹非常统一，一股脑地撵着深蓝色白十字的机甲跑。狄天翼好歹是个alpha，又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打了鸡血似的跑得飞快，虫群追得也快，刚刚体能就已经有消耗的顾川居然有了被甩开的迹象。
左喻成对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狄天翼道：“把你脚底的推进器打开升空，烈焰螳螂不会飞。”
狄天翼醍醐灌顶，他离地之后，虫群短暂地迷茫了一瞬间，左喻成又叫顾川撤后，自己架了炮筒打出去，终于是了结了大半部分螳螂，黑色机甲踩着爆炸范围消失的时间点紧随而上，攻击力略弱的长鞭换成大镰刀，踏着还未消散的烟尘，新月一样的刀光闪过，成功收下剩下一小部分虫族的头颅。
因为刚刚的体力拉锯，驾驶舱里的顾川开始乏力，他额头上都是汗水，连着的精神力也有些疲惫，试图通过深呼吸平复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爆炸的烟尘完全沉下去的前一秒，顾川眨眨眼睛，机甲的视窗又转向刚才的方位。
怎么好像从螳螂的尸体里流出了一条黑色的线……
等他的视线再聚焦到那只螳螂被削开的身体上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它们的内脏。顾川没有多想，他太累了，很有可能眼花。
确认过这批虫族已经彻底被消灭之后，他伸手从驾驶舱的储物架上拿了一瓶水，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这场考试的时间是一整天，眼看才过去一上午，体力消耗已经快到极限了，狄天翼和顾川的机甲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他们需要找地方整备一下。
以他们现在的积分算，至少还要再猎杀三只三级虫才能让出力最少的宁乐进及格线，更别说顾川和左喻成的目标不只是及格。一如既往，两人都想争得年级的第一名。
正当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要去哪里时，一声尖叫从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传来。
左喻成立刻抬起炮管，打开了扬声器：“谁在那？”
一个人类的身影跑出来，看着四台的机甲求助：“帮帮我！有个虫爬到我身上了！”
顾川皱起眉，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贝一。
“站住。”左喻成黑洞洞的炮口仍指着他：“你的机甲呢？”
贝一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见四人没有帮他的意思才着急解释，原来他刚刚围杀虫族时被追着与顾乔走散了，机甲也被他丢给虫群当诱饵报废，他启动了紧急弹射装置才侥幸活下来。
呼叫援助的信号弹在机甲上，他的弹射距离又挺远，监考官虽然可能已经发现他的机甲监控断连了，一时半会却联系不上他。
听完他的诉苦，四人面面相觑，顾川先有行动，把自己的信号弹引燃了，玫紫色的信号弹发出尖锐的鸣叫，升空爆开。
左喻成眉头一皱，快速切到顾川的私聊频：“你给他用了你用什么？”
“我有机会用吗？”顾川反问，“早点把他送回去，我们就早点走。”
再说他们是四人队，就算真有不测，他也可以联络其他人求援。
“……”左喻成无可辩驳，那厢贝一又发声：“帮我看看后边有没有虫……它刚刚真的爬到我身上了！”
宁乐冷淡地回了一句没有，狄天翼也烦他：“没有没有，爬走了吧。这一片的虫族都被我们灭干净了。”
贝一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转着圈看身后。好在星舰派来的营救小型舰看到信号弹也远远赶来，把贝一接回了星舰。
临登上救援舰前，贝一犹豫地回头看了顾川的机甲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顾川和队友甚是合拍地聚在一起时又咬咬牙，眼中带着狠厉，转身大步登上了舰艇。
四人终于摆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向休息的地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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