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失恋了
顾川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在餐厅经理打量过来的眼神下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现在的小年轻……”餐厅经理咂了咂嘴，“今天休息日正缺人，也不是不能做。你先去后边领个面具遮遮，别吓着客人。”
顾川松了口气，谢过经理就转头去仓库领面具了。
要是又因为左喻成害他打工泡汤，他真的要疯了。
昨天他俩你一拳我一脚——其实主要是顾川在揍左喻成，左喻成不知为什么甚至不敢下重手，就连顾川脸上的伤都只是混乱中不知道在哪磕的。
总之左喻成挨揍了，虽然两人格斗技巧相当，但架不住他只一心格挡，一张俊脸倒是保住了大半，得到下巴青紫一块，身上青紫若干。
毕竟是他先动的手，顾川原以为左喻成会上报，让教导给他扣分停课关禁闭。这些顾川刚入学的时候都经历过，但随着他越来越能打，没事找打的人也越来越少，他已经很久没尝过停课的滋味了。
本想着这次怎么也要受罚了，可他直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都没有等到任何动静，只能将信将疑地出来进行今天的正常日程。
左喻成没有去告状，为什么？
……他最好是知道自己理亏。
好不容易昨天和平相处了一会，他还以为这人终于转性了，不跟他对着干了，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顾川想起来就生气。他印象里的左喻成一直以来虽然很欠揍，但从来都是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那种不直白的欠揍，没有真的明面上说些难听的话，顾川一开始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要到了面具，把自己阴沉的表情遮起来。
面具是之前餐厅搞化装舞会剩下的道具，顾川特地选了一个适合他服务生身份的黑白拼接简单款，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羽毛和蕾丝边，又可以把整张脸都罩住。
将面具扣在脸上后，他整了整自己的工作服——一套黑马甲西装。确认没有不妥的地方了，顾川才踏出更衣室的门。
今天他的任务没有凶残的虫族，没有需要驾驶的机甲，也不用打架。只是给有需要的客人端端盘子，清扫一下桌上的垃圾。
正是休息日的上午，这家餐厅又位于人流量大的地方，消费水平虽然很高，客人倒也源源不断。
军校出身的顾川身材是所有打杂服务生里最好的，身形被收腰的西装马甲很好地修饰出来。
他带了个面具，领结板正地系着，就连手上都戴着白手套。半长的黑发梳成低马尾，乖顺地垂在身后。虽然端着盘子，却充满着神秘感和禁欲感，引得客人们纷纷找他干活。
一上午的工夫，顾川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值得高兴的是，因为他手脚麻利，提供的视觉服务也很到位，这些客人出手阔绰，小费他也收了不少。
一直到中午时分有人来替班，顾川才得空歇口气。
他摘掉手套，手指探进面具下的缝隙，指尖触及都是湿的。
他出了很多汗。
……今早他满脑子都是跟那谁打架的事，忘记打针了。
上个周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发热，按理说omega的发热期一个季度中只会有一周，但顾川的腺体发育有缺陷，本就不能按普通omega算。
omega的汗液也是□□，是信息素交换途径的一种。
信息素分泌量是发热期是否来临的重要指标，而负责他这个特殊病例的医生根据当前顾川身体不稳定的激素水平给出的意见是，这个月最好都不要放松警惕。
毕竟是医嘱，顾川也对上次的症状有些心有余悸，今天餐厅的人同样不少，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头晕发烧的感觉了。
保险起见，他想先去补一下抑制剂。
顾川戴好手套，准备向领班说一声就去包里拿抑制剂打上，刚想叫人，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起先是服务生正在对着一群人说着什么，后来便是领班去，再后来领班又跑回去叫了他们经理。
一群人远远在门口围着，他离得又远，眯着眼睛也看不清什么情况，但他们的领班也在其中，这会显然是脱不开身。
于是顾川只好迈步过去看一眼，如果确实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就偷偷回去补。反正已经是他的休息时间了。
他刚走近，人群中最高的那顶眼熟的金色头发就映入眼帘。
“……”顾川脚步一滞。不会这么巧吧？
左喻成跟在他们调查队的后边，他旁边还站着狄天翼。
顾川回想起昨天下午躲在树后边听到的两人的对话。
……合着他们说的实习又是一次突击检查？！
他后退了一步，随后想起自己是戴了面具的。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放心地过去听他们说话。
金发的alpha本来一张帅脸不合时宜地有了青紫，缀在嘴角下方，看着就疼。狄天翼现在看他都还想笑。左喻成已经木着脸被嘲笑一早上了。
“哎，”狄天翼犯贱，趁领导在检查又开始戳左喻成痛脚，“你怎么想起来去惹他的？”
“我没有。”左喻成认真否认，“我们一开始气氛还算融洽……”
“哈哈哈哈靠，你？和顾川？融洽哈哈哈哈哈……”狄天翼笑得不行，被他们领导扭头瞪了一眼。
“呃。”他闭嘴站好，等没人看着他们了才小声说：“早都叫你离他远远的了，挨揍了吧……”不给他笑，他闲着无聊开始打量餐馆，“这儿装修还行嘿，有机会带妹子来约会。”
左喻成心说你哪来的妹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瞥到一个黑白面具。
“哇靠，服务员还有面具！帅的呀。”狄天翼也看到了，“不过怎么就他一个戴了？隐藏款吗？”
左喻成疑惑地看着那个面具服务生，总感觉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具体像谁。
那边顾川皱着眉头站在人堆外围，越听调查员和餐厅经理说话越不对劲。
“……哎呀，都小本生意，您高抬贵手——”
“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先生，也不要让我们太难做啊。”
餐厅经理一头冷汗：“咱们这不是之前的执照到期了，申请了新的经营执照……这会应该还在运送。”
“那电子版总有吧。”调查员抬起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电子版也能算。”
顾川看经理的表情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经理开始支支吾吾。
调查员方的领队叹了口气：“那我们只能请您关门了。”他挥了挥手，后面一个端着机器的调查员就开始打印处罚单。
“别别别，真的只是到期了而已，还没来得及申请新的，您——”
调查员制止了他的辩解，违规就是违规，该罚就是要罚。
顾川的不安成为现实，眼看着这事就要尘埃落定。
……这是又被查封了？！
看热闹的人群散开，吃饭的客人也都看出气氛不好，或明或暗地抱怨着把帐结了。调查员要等到客人走完，看到餐厅真的落了锁再贴罚单和封条，于是都在空地站着等。
餐厅经理还在纠缠着调查员的领队告饶，服务生们聚到领班那。领班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离谱的情况，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了。顾川也烦得不行，他最近遇上的倒霉事也太多了。
想到这，他隔着人群怒瞪了金发alpha一眼。左喻成似乎有所觉察，也带着迷茫回看过来。
见一群人没有人发声，顾川皱了皱眉，开口提议：“先把桌子收拾了吧，就算一会封了，至少上午的工钱我们是要拿的。”
这次他可是正经打工人，餐厅执照出问题和他们这些临时工无关。调查员也都在，要不到工钱的事应该不会发生。
于是大家点点头又散开，四处收拾着东西。顾川本也想去，谁料一转身，差点又撞上人。
左喻成只是想来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也好打个招呼。走近了才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是带着独特苦涩味道的柠檬味，苦之后是青涩的酸，要非常仔细地闻才能察觉到藏在尽头的一点点甜味。
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了，仿佛整个人又回到那个昏暗的地下走廊，看到了那个带着兜帽容貌模糊的omega。
是他？
同样近的距离，此时顾川也接收到了左喻成薄荷味的信息素，没有了之前各种复杂气味的干扰，这股薄荷香气更加清新，微微的甜味和辛辣感撩拨着顾川的呼吸和血液。他的脸毫无预兆地热起来，这温度又沿着血管蔓延到后颈。
顾川呼吸之间全是薄荷味，他马上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后颈开始有些麻痒，那蒸汽一样的温度似乎又要卷上他的额头。
戴着黑白面具的服务生呼吸急促，后退了一步要远离，被alpha急切地拉住手腕：“等等！别走！”
顾川被拽住，对方又是昨天刚打过一架的左喻成，发热期即将来临前的不安使得他条件反射就要回身出拳，打出去了才想起来此时左喻成属于公职人员。
左喻成下意识伸手格挡，在对方生风的拳头到达自己颌骨的前一秒才堪堪挡住，心底惊异于omega的实力，又觉得眼下这个场景莫名的眼熟。
最近怎么感觉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顾川一击不成就讪讪收回手，左喻成还想说些什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抓你，我——”
顾川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没有了左喻成的束缚，他转身就跑。
“等等——我没有恶意——”
等个屁，难道真的要他当着左喻成的面发热？
“……就是想说能不能认识一下……”金发的alpha声音渐渐小下去，他看着高挑的omega青年匆忙离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讨厌了，垂着手低落地站在原地。
四处转悠的狄天翼不明所以地凑过来：“咋啦？你跟人要面具人没给？”
左喻成欲哭无泪：“我好像失恋了。”
瞪着刚刚那个人离去的方向，号称废话王的狄天翼第一次磕巴：“什、他……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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