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桑花
“算了，没什么。”
祈安走过去将不息握在手中，又将它对准了季泉的眉心，惋惜的道：“只可惜，合桑再也活不过来了，那为你卖命的习灵早已香消玉殒，再也没有人为你祭魂了。”
“怎……怎么可能！”
季泉脸色瞬间僵硬，蓦地瞪大了双眼，仿佛一头发疯的狮子，怒吼道：“不可能，你在骗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祈安皱眉，望着季泉：“你可还记得本殿为什么进了刑魔司，险些被处死？”
他眼神有些呆滞，未从祈安的话中缓过来，道：“是杀了一个妇人。”
“不错，那名妇人，就是习灵。你墙上的那四十九道月牙痕，正对应四十九个孩童，也对应四百九十年，我去过习灵的住所，屋内供奉着一副山神像，故此，本殿才知晓，原来习灵口中的大人是你。”
这话让季泉似是疯了一般，站起身又笑了起来，口中默念着什么东西，过会儿，他又狰狞道：“哈哈，习灵死了，合桑也回不来了，今日我便让你们为合桑陪葬，我要放出这数千厉鬼，让整个魔域陪葬！”
黎肃大吃一惊，道：“不好，他要打开结界！”
祈安凉飕飕的看了他：“你不是说打不开吗？”
黎肃：“我没说从里面不能打开……”
祈安：“……”
如果是别人，似乎还能被他吓到，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祈安，面对他的话眼睛连眨都不眨的。
于是，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
过会儿，并没有众人预料到的场面，季泉他自己也傻了眼，狠厉的望着祈安，道：“你做了什么！”
祈安拿出一个琉璃瓶，里面是数千亡魂，道：“你要找的……莫不是这些？你猜，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祭坛这里。”
季泉神色惊恐的看着她：“你……你好深的心思。”
她笑了笑，又对黎肃无辜的说道：“魔尊大人，前几日不小心破了你的结界，你不会介意吧。”
魔尊脸色僵了僵，像是吃瘪一样，可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咽：“不会。”
“嗯，那就好，亲眼看着一个人的谋划成了空，当真是一件快事。”
季泉仰天长啸，像是身体被抽空一般，没了生气，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地上悲痛欲绝，就连眼睛里都流出了血泪，他道：“合桑，到头来，原来都是一场空，我好不容易为你找了一个与你有八分像的躯壳，却还是救不活你。”
这时，祈安道：“若你想见到合桑，也不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若回答对了，我便带你回冥界去见合桑。”
季泉眼中顿时有了光芒，忙吞了吞口水，问：“什么问题，我一定能答对。”
祈安问：“本殿不是一个喜欢棒打鸳鸯的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你作为池兴山的山神七万年有余，若要你在池兴山的百姓和合桑之间做选择，你会如何选择。”
这时，季泉刚想脱口而出，就被祈安劝说道：“好好想想，若选不对，可是一件送命题。”
过了半晌，季泉依旧毫不犹豫的说道：“我选合桑。”
祈安笑了一下：“恭喜你，回答……错误。”
季泉这才反应了过来道：“你套路我！”
然而下一秒，他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机会，祈安却直接手一挥，车穆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化为飞灰。
她用厌恶的眼神说道：“这样的人，不配脏了本殿的冥界。”
在季泉灰飞烟灭之前，他无声的说了句：你是个魔鬼。
玖川咳了两下：“那依你看，这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祈安想了想，道：“自然是池兴山的百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被世人供奉数万年，而他却早已抛弃他所供奉的百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
玖川：“的确如此，如此简单的道理，黎音都能知晓，而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可惜了。”
黎肃却十分不解：“如果他早已不顾百姓的安危，那池兴山内护山的灵核又是谁的？”
“你说，还能是谁的，他们二人灵力本就有些相似，代为护山也未尝不可。”
祈安走至车穆面前，将那颗从池兴山里拿出来的灵核归还于他，“收好了，下次，可就碰不上本殿这么好心的人了。”
“多谢冥主。”
祈安突然有一个主意，问向车穆：“如果你想和合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本殿有一个条件。”
车穆方才看的一清二楚，祈安的眼神说不得假，于是呼吸紧促，颤抖着声音问：“这……可是真的？”
可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可她已经去了五百年了。”
黎肃想着方才的事情，本着这是他的贴身侍卫加从小相伴长大的兄弟的缘故，出声制止道：“你该不会又让他做选择吧。”
祈安摇了摇头：“不，这次，做选择的人，是你。我需要一个人质。”
黎肃嘴角抽搐了下：“是我？”
“外人不得进入冥界，合桑因为孟婆赏识，得以在冥界存活至今。但本殿断然不会让一个外人入冥界，若你能接受一个冥界的人在你身旁侍奉左右，那就成交。当然，做为回报，我不会将此事告知天帝，并给所有人托梦让知晓此事内幕的人都忘却此事，免了你的天罚，你当如何？”
换句话说，她知道黎肃和车穆感情深厚，若是让车穆作为人质入冥界，不愁黎肃以后对她使绊子。
这车穆也不是个老实的，明知道季全的计划，却依然放纵，甚至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收拾烂摊子。
怕不是心底也是个犯罪分子。
果然啊，人最大的敌人，便是心底的恶。
须臾之后，黎肃道：“成交。”
他之所以会答应这个条件，一来是因为车穆跟随他数万年，车穆于他而言，早已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二来祈安说可以免去他的天罚，那魔域便不会置于危难之中。
但同时，他也有了个人质在祈安手中，但他觉得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本来，就是魔域欠冥界的。
待车穆照做后，便迫不及待地的想要见到合桑，祈安给孟婆知会一声，便让他去冥界报到了。
车穆走后，黎肃问道：“祭魂，若本尊记得不错，是要用小孩的灵核和肉身进行生祭，那些被剖了灵核的孩童现如今在何处。”
祈安道：“魔都，西南方向的一个破旧小院里。”
祈安转而对着黎肃，道：“你身为魔尊，却不顾魔域子民安危，与车穆一起将那些亡魂囚禁在池兴山，此事若是被黎音得知，你觉得会如何？”
黎肃苦笑一声，若是可以，他也不愿见到这模样，天魔玺丢了，魔域在六界之中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妖界又和天族亲近，偏生妖魔两界自古以来便水火不容。
妖界向来喜欢钻空子，若是被那妖皇发现在魔域地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少不了向天界进言。
他身为少年魔尊，必须要护着这魔域，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灭族，魔域承受不了天界的惩罚，只能想出此法，将他们囚禁于池兴山。
只能无奈道：“我对季泉的事情虽然一无所知，但我若处置他了，阿音就会伤心，她与车穆是朋友，不应该知道这一切的。”
祈安轻蔑的笑了笑，对黎肃的做法嗤之以鼻：“你觉得，你能瞒她多久？”
“能瞒多久瞒多久。”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王兄说的多久是多久？”
方才还在想着怎么瞒着黎音的黎肃，一下子被这声音怔住了，他慢慢的转过身，看到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黎音，道：“阿音，你不是被我关了禁闭吗？为何还在这里。”
而最让他感觉到惶恐不安的是，方才的话她究竟听到了多少，他希望她一点儿也没有听到。
可事情终究事与愿违，黎音神情肃穆，道：“恐怕王兄根本不知道吧，你的禁闭根本关不了我，也是，王兄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少的可怜，又怎么会关注这些。”
黎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黎音反问道：“王兄希望我听到多少？”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黎肃，她听到了全部。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黎音道：“为我好为我好，什么都为我好，可王兄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仗剑走天涯，惩奸除恶，可王兄只知道将我关在魔域，甚至是将我关在魔都，将我当个易碎的花瓶一般，难不成在王兄眼中，我就如此不堪。”
在黎肃的眼中，黎音只不过是有些娇纵，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般模样，便道：“你年纪尚小，王兄也是怕你遇到外面的坏人，这才对你呵护有加，没想到却成了你的一个枷锁。”
黎音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越发汹涌：“王兄根本不知道我的本事，你关注过我的修炼吗？没有。”
说罢，她指着一旁的祈安，道：“她今年十八岁就当上了一界之主，而我呢，我如今都三万岁了，还小吗？”
祈安见情况不妙，走到玖川身边，道：“这火……貌似烧到我身上来了。”
玖川摇了摇头，道：“你的年龄……确实太小了些。”
祈安问向玖川，道：“这池兴山可会再生出新的山神？”
玖川摇了摇头：“不会，山神屠镇，正如我先前所说，已成废山，便不会诞生任何山神。”
事情了结之后，几人便回了魔尊府上。
又过了几日，魔尊非要设宴答谢，明面上说要谢他们帮助找出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祈安心里清楚，是要答谢她瞒下此事。
若是魔尊包庇罪魁祸首，身为一界之主只顾一意孤行，伤害无辜百姓，若是传出来，恐怕他这一界之主的位子就要不保了。
故此，便设宴招待。
黎肃拿起两个酒杯，走到祈安身边，道：“此事多亏了帝君和冥主，才能从此平息此事，说来也是本尊的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魔都陷入慌乱之中，幸得殿下及时点醒，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说罢，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祈安，还未等她接下，玖川便将它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阿祈不胜酒力，这杯酒本君便替她喝了。”
黎肃笑笑：“倒是本尊疏忽了。”
祈安：“……”
他这怕不是想起了上次喝醉吐了他一身的事儿了，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的。
随后，祈安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站起身，和黎肃的杯子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本殿以茶代酒，还望魔尊多担待才是。”
“无妨。”魔尊也爽快的一饮而尽。
之后，车穆也走到她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冥主对车穆的恩情，车穆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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