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玖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何萧那边发来了传真，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却字字刺穿沈余年的心脏。
“沈夫人恐怕是撑不住了。”
沈余年儿时记忆中，妈妈从未离开过病床，哥哥死后更是气血攻心，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他的妈妈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沈余年下了火车就直奔沈家，富丽堂皇的沈家大院在此刻却变得格外陌生，家仆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沈家大夫人要换人了。
见沈余年走来，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家仆四散离去，一楼的正厅前，一位少年驻足在那里，沈余年走近些才看清他的脸，这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景之。
“哥，好久不见。”沈景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余年，讥讽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沈余年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凛声道：“只要我还活着，我依旧是沈家独子，你休想踏进沈家的门。”
“胡闹什么！”一声威严的斥责从门厅传来，沈余年撞开沈景之，走进门。
自己的父亲正坐在欧式沙发上，而他的身边搂着一个女人。
暴怒的警笛在沈余年脑内响起，他两步上前拽起女人：“我妈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过门？”
换作以前女人可能会怕他，但现在丈夫在场，自己马上就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女主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余年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妈的病又不是因为我……”
沈余年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爸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份，更何况他现在只想见一见妈妈。
“沈夫人需要静养。”何萧走下楼，“沈夫人说她想见老师一面。”
女人挑眉不屑地看着沈余年，沈余年没空搭理她，跟着何萧上了楼。
再次推开那扇门，沈余年却不敢看向床上的女人，一想到妈妈会更憔悴更瘦弱，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余年。”沈夫人轻声唤道。
沈余年仰头强忍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妈，我回来了。”
沈夫人比他走前更瘦了，但精气神十足，就像璀璨的烟火消散前的最后一次绽放。
“余年，是妈没用，当初不听你外公的劝阻非要下嫁给你爸，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妈知道我走后你在沈家肯定不好过，你爷爷已经过世了，家里就你爸一人说的算，你说这让我怎么放心啊。”沈夫人掩面而泣。
沈余年走上前抱住他妈，安慰道：“没事的，你要相信你儿子啊，我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的，以后东山再起我肯定饶不了他们。”
“说的容易，全国上下有几个人敢和你爸对着干的。”沈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有……真有这么一个人，你外公，你去西北找他，他肯定会管你。”
沈夫人激动起来：“对，你爸这么多年都没把我废了就是在忌惮你外公。”
沈余年听过他外公的传闻，他的外公是s国开国功臣，统一之后带着手下的军力撤回西北当起了当地军阀，他手里有的资源人力就连当今s国首相都忌惮三分，几次出兵都向他外公借了不少人。
“妈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爸能对你哥下死手，他以后也会对你起杀心，听妈的，去找你外公吧。”
沈余年紧紧握住母亲枯瘦的手，陪她聊了很久，直至母亲最后在他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灵堂前，他的父亲哭得肝肠寸断，诉说着对亡妻的思念，沈余年觉得格外讽刺，原来深情是装给死人看的。
他特意挑了一趟白天人最多的火车回去，那群人总不能在大庭广众对自己下杀手。
起程前一天，沈余年愣愣地站在院里，院内一片生机盎然，完全不像刚经历过女主人离世这种白事的样子。他和何萧打听过，早在一个月前沈父便将沈景之母子俩接了回来，他很难想象母亲最后这一个月离，要忍受和自己丈夫的情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是屈辱。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沈父正向他走来。沈余年后退一步，鞠了一躬。
沈父的手僵在半空中，而后无力地垂下了，苦笑道：“余年，你我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他的父亲，沈远霆，此时真的像一位慈父一样，满眼爱怜地看着沈余年。
“父子之间礼节是必要的。”沈余年淡淡说道。
“余年，我知道你心里还怨着我，你哥哥和你不一样，你要比他优秀，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子。”
“就因为哥哥他不够优秀，你就要狠心除掉自己亲生儿子吗？”沈余年的话有些许凉薄。
沈远霆叹口气：“沈家家大业大，我不允许你们兄弟俩以后为了家产搞内斗。”
沈余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明白，父亲无论是对哥哥还是对自己，就像在磨砺一把锋利的刀，他只需要那一把用起来最顺手的刀，其余不锋利的、刀背坑坑洼洼的当作废铁扔掉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沈余年现在特别想靠在一人身上哭一场，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祁义。
(https://www.2mcnxs.com/html/book/90935/90935530/325054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2mcnxs.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2mc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