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痴情
凌云还未回来，沈霁一回到殿内便发觉了不对劲，这几日他住在这里，魔界的食物他吃不了，为了让他活下去连阙特地命人从凡间买些吃食到此地，要么就是给沈霁生肉让其煮熟吃。
沈霁走的时候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糕点和烤肉，现在他回来时，见桌上的糕点少了一半，烤肉也没了
一坐下，便发觉桌上，地上都有一些糕点碎陷，还有几丝红色的毛发，像是什么动物的毛。
沈霁一眼便知晓这毛出自何地。
沈霁道：“不是狐狸吗？怎得还吃糕点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沈霁接着道：“我这里还有些糕点，要不要来吃？”
殿内有人“哼”了一声，沈霁软声道：“我错了，出来吧。”
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沈霁循声望去，见离禾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四目相对，离禾扭头道：“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的灵宠，现在不归你管！”
沈霁笑了笑，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离禾依旧扭头道：“你以为我真的傻啊？是你太小看我。”
沈霁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离禾：“哼。”
沈霁和他对峙半晌道：“离大爷，我错了，能告诉我，您怎么进来的吗？”
离禾垂在桌下的尾巴晃了晃，道：“我在你心底，就是这样不重要吗？你把灵宠当作什么了，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沈霁没有答话，离禾道：“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不是不要我了吗？还赶上前干嘛？”
他这一番说辞全是控诉沈霁的行为，说到最后语气里还有了哽咽之意，身下的桌子被离禾捶的砰砰响。
沈霁看着这一切，道：“既然不认我这个主人，那又为何要回来，住在我的房间里？”
离禾反驳道：“我不是你这里，而是住在凌云这里！”
沈霁道：“你何时认识的凌云？”
离禾：“……”
沈霁又问道：“我那时分明把你交给红昭，你那是和他们在一起，为何会走散？”
离禾道：“关你什么事情？”
沈霁道：“是凌云带你进来的？他人呢？你和他何时认识的？”
他这番连环发问，离禾道：“我本就是魔族麾下的妖修！认识他不是很正常！还有你，你现在就是个凡人，我们的主仆关系不成立了，你没资格问我话。”
沈霁却道：“哦。”
离禾：“？”
真不说话了？
正当他又要发作时，沈霁道：“我问你，萧漓此次下山，是否并不是执着于勿忘花而来，而是另有其事？”
离禾：“……”
沈霁又道：“最近几日我能够察觉极夜冰的魔修大部分受调遣去往外沿，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外面是不是围了一圈道修？”
狐狸毛竖起，离禾转头对上沈霁的双眼，沈霁道：“你，是否是无妄宗的人安排在我身边的？”
离禾瞳孔竖起一瞬，他道：“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沈霁笑了笑，道：“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你跟我来。”
言毕，他抓着赤狐往外走。
一路上，离禾不停挣扎道：“喂！你干什么！你带我去哪里！我警告你，你现在可不是我的主人，我可以随便咬你！”
这几日沈霁都有察觉，和之前几天不同的是，魔界的戾气越来越重，连阙和他说的话他一直都记着。
他们来到殿门前，沈霁道：“到了。”
门打开，离禾狐狸尾巴一抖道：“这是哪里？”
沈霁道：“段公子。”
段仇君安然坐在里头，见了来人道：“沈公子，你终于来了。”
沈霁进门落座道：“你猜到我会过来？”
段仇君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尽数告诉你。”
沈霁抱拳道：“那沈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对坐，沈霁先道：“段公子，我曾在沈家庄里发现一枚玉佩还有一封信纸，玉佩和信封皆毁了，但我有一事不明。”
沈霁道：“不论是玉佩还是信封，上面都有无妄宗的封印，我已经知晓我娘是魔族，但我却不明白这无妄宗的封印是为何。那封信上说着，十年之后必有大乱，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段仇君缓缓抬起眼道：“相比魔尊已经将一些事情告诉你了。我和红昭……”
他顿了顿，沈霁接着道：“你与红昭姑娘的事情我已知晓，三世夙愿，情谊痴缠，实属难得。”
提到红昭段仇君的神色温柔一瞬，片刻后又归于冷寂，他就像一潭死水，坐在那里风雨吹打不动，沈霁跨入殿中一瞬间，只觉得寒意上头。
段仇君却浑然不觉，他道：“这件事情牵扯到很多东西，起源便是千年前那场人魔大战。那时候不光是人魔战乱，魔界内部也不平和，你娘便是那时候，实力强大，强大到足以支撑称霸魔界。连阙说的没错，你娘的实力成为魔尊完全没有问题，但她却难过英雄关。”
沈霁道：“她爱上了我爹，然后放弃魔族。”
段仇君看他一眼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所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那时人族道修为了赢得这场大战，用了一切方法。我那时候只是天玄门的一名弟子，师长们知道魔好美色，便打算派一部分外貌俊秀的弟子迷惑魔族。”
沈霁：“……”
他听到什么？卧槽这不是美人计吗？沈霁瞪大双目，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段仇君毫不在意他的表情，继续道：“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弟子，师长们也没有明说要我们去干什么，只说尝试和谈，我便深入魔界，有幸看过你娘一眼，当真是绝代风华，举世无双。”
沈霁表情复杂，他问道：“然后呢？这个计策成功了吗？”
段仇君道：“算成功了，也不算成功。我们的确从一部分魔族口中套出了话，但还有一部分魔修很聪明，也极不信任我们。就好比你娘。”
顿了顿，段仇君继续道：“但尽管不信任，那段时日本着两族谈判的原则，一部分人魔两族相处在一起，还真的日渐生出了感情。那时候，你娘遇到了你爹。”
沈霁道：“等等我打断下，你这说的是我爹娘的事情，那你的呢？”
段仇君道：“沈公子尽管放心，我所知道的，皆会告诉你，不必着急。”
言毕，他继续道：“你娘和你爹在一起之后，你娘卸下了心防，逐渐依赖上你爹，放弃了魔尊之位，被另外的魔族上位，那魔族与你娘积怨已久，上位后立即下令追杀你娘，同时，人魔两族正式开战。你爹和你娘在一起，注定会遭到人魔两族的追杀，你娘放弃一切和你爹在一起，本想浪迹天涯，却没想到这一切终究是你爹的一场骗局。”
沈霁紧皱着眉，他道：“然后呢？”
段仇君摸了摸趴在膝盖上的狐狸头，他眸光微顿，道：“你娘知晓真相后立刻离开你爹，不知所踪，据我后来所知，你娘离开你爹时，已经怀有身孕。”
段仇君目光落在沈霁身上，他眸光柔和不少道：“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沈霁道：“等等，这个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前？”
段仇君摸着狐狸头道：“九百多年前。”
沈霁：“……”
他全身上下检查自己，确定自己只有二十左右的年龄，段仇君知晓他在确认什么，轻笑一声道：“沈公子不必怀疑，你定是你娘的孩子。”
沈霁：“？”
段仇君道：“你身上的朱槿花刺青并不会作假，就连连阙都能认得出来，怎么可能会错。”
说完，段仇君道：“方才我所说的，只是解答你心中一部分疑惑，这也只是我所知晓的，接下来我说的，是攸关生死的大事，还望沈公子好生听着。我不确定我还能撑到几时。”
沈霁道：“什么意思？”
段仇君道：“三世夙愿，我早就成另外一个人了，如今我霸占他的身体，是我之过。”
沈霁知道他说的“他”指的是今世的段仇君，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段仇君道：“道修会想到采用这样的方式取胜，魔族必然也。九百年前，魔族也派了不少内应藏在我们之间，企图偷取道修的术法秘籍，人魔两族中，妖族便是夹在中间的一族。”
沈霁点头道：“所以你和红昭姑娘也是那时候在一起的。”
话音一落，他们缩在的殿门忽然被人劈开，来人剑意果断，沈霁闭了眼，再睁开时，门口争先恐后来了许多人。
“师兄！”
“公子！你没事吧？”
粗略一数大概有数十人，皆是衣着统一，沈霁能够判断出来，都是天玄门的人。
这群天玄门弟子大多数都是年轻弟子，只有少部分上了岁数，发丝皆是黑的，除了一个人——
一群弟子站在两侧，让出一条道路，中间走来一个人，来人白发苍苍，但容貌依旧风华，除却眼角有细微岁月的痕迹，这人的身姿，样貌皆是极好的。
沈霁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认出了这人便是天玄门的掌门，段康。
段康抬步走来，段仇君不知何时起身，对着迎面走来的段康行一礼道：“父亲。”
段康的脚步骤然停下，他道：“你记得多少了？”
段仇君仍未答，依旧行着礼，道：“我自知这声‘父亲’叫的太晚了。”
段康道：“不晚，你见过那只狐狸了？”
见他们二人周围笼罩着一层奇怪的气氛，天玄门的弟子也被段仇君一声称呼喊得一愣，有弟子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喊掌门父亲？”
其他弟子显然也不知晓，段康身后跟这个肉眼看上去约三十来岁的男子，闻言轻轻往后一瞥，那几名窃窃私语的弟子瞬间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沈霁知晓这几个人的年纪绝对不止几十岁，段康道：“跟我回去。”
段仇君道：“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段康道：“你要在这里做什么？还是为了那位狐妖？”
段仇君摇头道：“这次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霁身上，道：“是跟这位公子有关。”
话音一落，几乎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沈霁抱着狐狸的手一顿，被迫承受段康的视线，他道：“各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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